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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来的路上想了好多要和她说的话,此刻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
郁知暖微微一笑,“怎么这么喘?坐下休息休息,我们慢慢儿说。”
叶寻溪深呼吸两口,明白确实要慢慢说,否则会乱。
他引着郁知暖来到侧间的软塌上坐着,叫丫头备了郁知暖喜欢的茶点,整理了思绪,就准备把自己的往事一五一十的交代。
郁知暖喝了口清茶,率先开口道:“你先整理整理思绪,不如我先说。”
叶寻溪看着郁知暖平静的双眸,点了点头。
郁知暖:“我是因为郁薏宁的关系,才知道你姑母在浮城一事。”
叶寻溪皱眉道:“郁薏宁?”
郁知暖将自己安排护卫队跟踪郁薏宁,意外发现她偶遇叶寻溪和姑母私下见面一事悉数告知。
“既然你已经给了那个女人钱,她还敢这么嚣张的大声宣扬,怕是郁府那个大小姐的怂恿的,借着伤害你来打击我。”
叶寻溪皱着眉,拍了一下座椅扶手,怒道:“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真不是省油的灯……”他看了看郁知暖,低头道,“对不起,是我没有处理好,给你……添麻烦了。”
“你确实应该和我道歉,但不是你的处理方式,而是你没有把我们当家人!”郁知暖叹了口气,“我那日来找你,就是希望你有什么困难麻烦就告诉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而不是你一个人硬抗着。你看看这些年,我哪次遇到问题不是大张旗鼓的找大家帮忙,如果没有你们,就没有今天的郁知暖和郁氏旗下所有的一切!”
郁知暖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姑母对你不好,否则你怎么会只想着用钱打发,否则为什么你明明是庸州人,却从来不肯回家?郁宅这些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和故事,我不在乎你们的曾经,但是现在的我们是家人,是可以一起共同面对!”
叶寻溪抬眼,凝视着严肃的小姑娘,认真说道:“知暖,谢谢你。”
叶寻溪沉思片刻,平静的开口道:“那个女人,确实对我……很不好。”
叶寻溪虽然是庸州人,但并不是浮城这样的繁华地带,而是生活在一个贫穷的小镇。他的母亲体弱多病,日常只能帮着做些针线活补贴家用,父亲不过是一个教书匠,每月也挣不了多少钱,可叶寻溪争气,在读书上颇有天赋,时常得到先生盛赞,直夸他有状元之才。
叶寻溪的姑母,也就是这次舆论事件的肇事者叶娟,嫁给了当地一个做生意的,日子还算不错。叶娟也是个有想法的人,她看叶寻溪读书颇有天赋,又看自家***子过得贫苦,就主动提议两家住在一起,还能相互照顾。实则是也看上了“准状元”的名头,若是叶寻溪以后考上了,她家也能跟着沾光,便是考不上,自己的儿子也能得兄长或者叶寻溪的教导。
叶寻溪的父亲见妹妹这样好意,自然乐呵呵的应承下,谁知那才真是苦日子的开始。
叶娟夫家挣得多,才施舍了哥哥家,所以也没把叶寻溪的母亲当嫂子,随时像下人一般的使唤,扫洒洗衣做饭这些都是常态,还时候使唤嫂子帮着端茶倒水,活脱脱一副主人家姿态。原本就身体孱弱的叶母为了孩子也只能默默忍耐,可到底没能熬过叶寻溪科考前的那个寒冬,便撒手人寰了。
可叶寻溪却知道母亲病死的真正原因,明明是姑母叶娟在外和朋友听戏,却偏要母亲给她送衣服,结果在戏园子外冻了一个多时辰,回家后就不行了。后来叶娟各种推脱太晚了不便请医,这才活活把人熬死了……
所以在叶寻溪的心里,那个女人就是害死自己母亲的人。
母亲在姑母家日子不好过,叶寻溪也好不到哪里去。她那个儿子比叶寻溪小五六岁,和母亲有样学样的不学好,也没把他这个哥哥放在眼里,平日里没大没小那是常态,最过分的是时常拿来叶寻溪的笔扔着玩,或者偷了他的书烧着乐。有一次叶寻溪最心爱的诗集被小魔王烧毁,他一怒之下打了他一巴掌,结果换来了姑母的各种打骂,言辞间各种羞辱,那一刻叶寻溪才明白他们不过是在姑母家讨生活的下人,原来市井泼妇的话也能难受到让人心寒……
除此之外,叶寻溪的日常生活水平也不好,父亲在时姑母还装模作样的拉着他一起用饭,不在就随便什么糠腌剩饭打发了,还美其名曰他是寄住在此,不该提什么条件,偏偏又随时叮嘱着“若是考上了不能忘记姑母的照拂”等等,可叶寻溪心里对那个女人只有怨恨。
叶寻溪每天都在数着日子盼望春试,只有这样他才能脱离这个“家”……
当乡试的结果出来时,叶寻溪难得和父亲一起吃上了一顿好饭。上京之前,父亲将所有的钱给了他,期望他赢个好前程。
后来……后来叶寻溪被人陷害,落了一个夹带抄袭的罪名被赶出来考场,取消了考试资格。叶寻溪只能默默的回到庸州,那里……好歹还有一个父亲。
然而他刚到姑母家门口,就见到那个熟悉的男人被一床草席随意裹着抬了出去,稍微打听才知道父亲知道了自己“抄袭”一事,被……气死了……
父母皆亡,叶寻溪在这个世界再无任何念想,他万念俱灰的前行,行尸走肉般不知去往何处,最后随便寻了一个树头,打算了此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