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起初对二婶子的感觉挺陌生,只记得她颧骨高高的,鼻子高高的,个子更是高高的,不大说话,总板着个脸,对我们姐妹满是气似的。其实也不是气,是生活劳顿,哪有什么好脸色。二叔脾气大,脑膜炎后遗症,不思事情,家里大小都得二婶子费心。一个女人费心过度烦事多,哪会有啥好脸色。
二叔虽什么都让着二婶子,但火气上来就打孩子,打得我堂弟建杀猪一般地哭喊,打得堂弟建浑身青紫,没得一个地方是好肉。二婶子心疼不过,一说他,他就公牛一样乱吼,二婶子都不敢回他。
二婶子的女儿凤子出生了,还没有人带,祖母从不给哪个儿媳妇带孩子的,但祖母给四婶子带孩子,确实,祖母对四婶子这个儿媳妇最好,付诸最多。
祖母不跟二婶子带孩子,二婶子从不多说什么,还是很好的。曾经二姐帮二婶子带过凤子一段时间,二婶子还买了段粉色的确良布,给二姐缝了套新衣服,可把二姐高兴坏了。其实二婶子对我们姐妹还是不赖的,只是我那时还小,不懂得二婶子含蓄低调的做法。
再,我母亲总喜欢骂人,可二婶子一次都没骂过堂弟堂妹。另,二婶子家的晚饭吃得早,菜园也对她的孩子们敞开(不一定会对伯叔的孩子们敞开)。每到夏天,什么瓜果蔬菜敞着吃。不像我母亲的菜园,茂密的瓜藤,只见开花结果,却少见成熟的,吃不上,明明有个个大大将熟的瓜,盼啊望啊好多天,待到快成熟好吃时,突然不见了。开始怀疑有人偷了然后又暗地嘀咕,是否被田鼠吃了却不想,一日,母亲又在菜园忙碌,才发现个秘密:原来那些将熟未熟的瓜果,都被母亲埋在土里了。日子一久,母亲也记不清到底都埋在哪里,结果好些瓜果熟了,烂在地里成了泥,没吃着!
二婶子家的红薯皮炸出来,黄金亮色,又香又甜,而我母亲炸出来的红薯皮,又暗又苦。小时候我真不知道我家的红薯皮咋地那般苦涩真是奇怪,母亲挖来红薯洗得干净,蒸的红薯糊加上糯米,刮在门板上一块一块,放在门前晒,可是好吃好甜的。晒干了,还一块一块卷起来捆住,就像一卷卷布匹,黄金亮色。咋地炸出来就变了母亲刮在门板上的苕皮子,我可是亲自偷吃过,一手指一手指地扣出,可是香甜。可那一卷卷布匹似的苕皮子一经母亲的手,就不见了。千年万年找不到,不知母亲把它们藏在哪里。
母亲藏东西的本领实在太高强,早晨上学偷吃了,放学回家就不见了,母亲又换了地方,再寻很多天寻到了,母亲发现又被偷吃了,再藏另外一个地方,我再找,这样周而复始。直到过年除夕之夜,母亲不知从哪里拿出这一捆捆的红薯皮来,早已是浑身红花绿霉,炸出来就是这种又苦又涩的滋味,不好吃了。真是遗憾得心疼窒息。
平时我没少费尽心血地去找,房屋的门弯里,厨房的渣箱子里,柜子里,柜子门后靠墙的缝隙里等,凡所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找遍了,硬是找不到,仿佛飞天了。难道母亲将苕皮子藏在月球上去了么唉,找死也没用。可除夕之夜母亲从哪里拿出来的至今也是个谜。
二婶子家的麻糖也白,而我家的麻糖黑黄的扯都扯不白。原来,扯得白的麻糖是熬得比较嫩,我家麻糖熬得太老。太老了的麻糖装在钵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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