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间,姐们都长大了,小姑也长成了大姑娘,大姐二姐上学去了,三姐也有四岁,还是小姑在家里带着玩。
小姑都大了,怎么没去上学祖母不是说过,大姐玉英一上学小姑也去上学么咋地二姐都上了学,小姑还在家带孩子,不上学呢
不是母亲不要小姑上,是小姑自己不肯上。小姑心底还是想去上的,做梦都想。只是小姑知道家里发生了大变故:大哥得了绝症,母亲去招呼大哥了,父亲是个气喘,干不得活,一大家子都是大嫂的拖累。这个家就靠大嫂撑着,我不能给大嫂再添乱了。
四叔也休学了,不是母亲要他休学,是他自己要休学。
小姑与四叔都自愿不上学,他们情意在家帮大嫂干活。他们幼小的心灵多爱惜这个家,多害怕没有了这个家,多害怕大嫂因为太累,就丢下他们,不管了。这个家就散了!
特别是小姑,她要傍着大嫂吃口饭,傍着大嫂撑着这个家。她生怕自己一说上学,就惹恼了大嫂,就会打破她心中的那个小小平凡的梦想。一个家的梦想,一家人稳实平凡过下去的梦想。她爱这个家,爱家里的每个人。当她想到自己上学了,小侄女没人照顾,家里吃喝收拾没人打理,大嫂每天要出工干活,家里没有个人,怎么办,父亲又是个千岁爷,动一下都难,这个家里实在不能缺少她,她不能丢下这个家,自私地上学去。
于是,当母亲对小姑说:“幺姑,明天你同玉英一起去上学吧。”
小姑毫不犹豫,不慌不忙地说:“大嫂,我不喜欢读书,我不上学,我就在家带贵子,顺便帮你做饭,洗衣裳,打扫房屋。”
三姐之所以叫贵子,是因父母盼望早生个儿子。希望三姐会是个儿子。只是三姐跑的急,跑到人间还是一女的。往后,鹿女与我性子也急,跑快了,跑到人间还是二女双胞胎。父亲连着生了六个女儿,还不见生儿子!
母亲听过小姑的回答,心想家里确需要个人,就说:“那行,幺姑,等你大哥病好了回来,你再去上学也成,这家里里外外,就我一个人还真打不开。关键贵子会跑动,去了土里,我干不成活,关在家里,怕出问题……”
那时,很多小孩子被父母锁在家里,口渴了,把农药当茶水喝,就死掉了。从屋里跑出来玩的跑到水浃里被淹死了,也不足为奇。小姑深知这些的厉害,坚持不上学,只对母亲说她自己不喜欢读书。
母亲与祖父都知道,小姑并不是不喜欢读书,而是太懂事儿,心里真有说不出的痛惜。但那种痛惜只是短暂的一秒钟,很快就被贫困与劳累淹没。
在小姑幼小的心中,她一辈子也甭想读书了,也不会再见自己的大哥与母亲。大哥肯定病死在外,祖母也哭死在外了!要不,三年过去,咋一点音讯都没有每每想到这里,小姑就躲在屋山头的麦骡旁哭。直到小鸡成群地跑到麦骡边,咯哒咯哒地来寻食,啄到了她,她才含泪与啄到她的小鸡说:“小鸡小鸡,我多想去读书,多想我大哥早点平安回来,那样我就可心无旁贷地去上学了。可是大哥一去三年毫无音信,母亲也没得音信小鸡小鸡,你能告诉我我大哥的病治好了么几时得回来呀”
可小鸡听不懂小姑的话,只顾自啄食。屋山头的麦骡上,有空旷的阳光照耀,无所阻挡,有鸡们啄食的瓜果藤蔓爬,有天上银河鹊桥会上牛郎与织女的悄悄话。可只有小姑的读书梦得不到现实。
小姑哭累了,就在麦骡旁睡着了,梦中,她就梦见父亲与祖母平安地回家来,一家人团聚了,她也如大姐二姐那样,穿着新衣服,背着小书包,扎着花辫子儿,去上学读书。只是醒来,什么也没有。太阳西下去,照耀麦骡的阳光不见了,一片暗黑,夜幕降临,她得马上回去做饭,收拾家里外晒的东西。
夜里睡着,小姑又做梦,梦中无不与姐们一起在上学读书。只是醒来,天亮了,她得马上起床为姐们准备早餐,整理书包,打扫屋子,等待赶早出去做工的大嫂回来吃早饭。读书只能是在梦中的事儿。
小姑偷偷地看过姐们的书包,那书包真好看,上面有小颗粒小叮当的动画儿;书包里的书好新,好香,一页页白净地真漂亮;书里有好多神秘的小黑点,密密麻麻记载着这个世间的知识,汇聚成海洋。可是我怎么就不能去上学,我不上学,怎么识字儿那我不是要做文盲小姑的心中真是很哀伤,不想当文盲。
这不,父亲与祖母好好地回来了。家里天翻地覆的都是喜庆。故河口方圆几百里的乡亲们,都跑到家来看望父亲,祝福父亲好人一生平安。
俺大哥一时又成了故河口家喻户晓的大人物,抗癌英雄,登上了报纸,成了伟大的人。俺母亲友打卦也成了新闻人物,伟大的母亲,与大哥一起登了报。呵呵,俺大哥的病居然治好了,回来了。医生都说俺大哥没得救了,可俺姆妈不信,俺大嫂也不信。偏偏将大哥的病给治好了。三年,这个家里的每个人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而只有小姑的读书梦没有...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