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口的街上村下传得飞扬。就那时期,人的思想都不开放,母亲这个闷鼓佬的爱情鼓倒敲得最响!方圆几百里出了名。是人都晓得母亲自作主张,倒追父亲,嫁给了自己心爱的男人!
母亲在那个时代对于爱情自由勇敢的追求,算得上标新立异,惊世骇俗。那个时代,哪个女子的婚姻大事不是随媒妁之约,父母之命!母亲倒好,自个相中父亲丢了肖伯父,还是一个队隔壁家的男人。说白了,破天荒的丑事一桩。
母亲与父亲相结合的逸事,一直在故河口街坊流传,毁誉半掺!若被母亲听见不大好吧。由此二叔乐意做个两声哑,从不传话,也乐意跟郭老爹说会话,说的无非菜米油盐,苞谷高粱,小麦面粉。
二叔之所以喜欢跟郭老爹说话,还因他家有个好东西:辗磨子。辗磨子放在辗磨房里,能把谷子辗成米,把小麦磨成面粉。他们家卖的米,都是用辗磨辗出来的,卖的面粉也是从辗磨里磨出来的。仓库里堆了好些谷子杂粮,都用做了生意。开的粮油门市部,米行,一年上头赚了很多钱。人都传说郭家的钱用麻袋装了几袋,藏在人不晓得的地方,呵呵!
二叔见着郭氏米店的这些,总觉新鲜,神奇向往。这与他所在的故河口所见不同。二叔这个两声哑人见不打紧,可心底却藏着一个发家的财富梦想呢,希望有个温饱的家,有一个如摇钱树一样一摇就出米出面的辗磨子。
当然,二叔也知道不光只有辗磨子辗出米,还要有能长出稻谷小麦的田地,有收购这些稻谷小麦的银两!倘若往后土地改革,队里每户人家都有了自己的田地,种了粮食,辗磨可大有用途。自给自足。收了稻谷辗磨,那白花花的米看着都爱,那细萌萌的油糠,可煎成好吃的糠粑粑!一丁点儿都不会浪费!那小麦磨出的面粉,可发香喷喷白挖挖的馍,可好吃!
二叔每次买米回来,就浮想联翩,神奇活灵地说到郭氏米店的辗磨子,说得情绪高涨时,满脸通红,两眼发光,也不口吃了。
二叔平时不大喜欢说话,绰号三两,两声哑,实则因为口吃。一句话三个字还的的的的说不清,这是大家给他叫绰号三两的另一个原因。
家人听了二叔的描述,很羡慕。你说,要是有那样一台辗磨多好,那样就意味,可以天天想吃什么,就磨什么来着。糠粑粑,白面馍,疙瘩子,想想都美!
李歌满唱戏回来,没听见大家说别的,就听见大家在谈论那张神奇的辗磨子,也觉得神奇。某天,李歌满特意去到故河口街的郭氏米店!一瞧,嘿嘿,一头驴子拉着一块石磨,一圈一圈一圈地转圈圈。大石磨中间一个眼,磨盘每转动几下,一小瓢小麦放进去,不一会就磨出白花花的面粉来。一把稻穗放进去,一会儿就转出白花花的大米来,真是很神奇。你说,要是队里有了这样一台辗磨,该多好。把田间收来的小麦玉米磨成面粉,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李歌满立马进城买了台辗磨子。安放在队屋门前的大禾场里,还用青砖砌了个围子,成了辗磨坊。队里无论大人小孩,有事没事就跑到辗磨坊去溜溜,感觉挺希奇。
自从李歌满买回辗磨子后,故河口人就少去故河口街了。自个辗米辗面吃呗。二叔也不例外,好长一段日子没去故河口街,也没见老郭爹。
有一次,二叔抽空去了故河口街一趟,想见老郭爹一面,将村里买了辗磨子的事儿告知他,却不见郭老爹与郭氏米行了。故河口街也不似从前繁华,街道门店一片狼藉。几日不见,发生了啥事故
二叔是个不善言语的人,一个人在故河口街穿走了好几条巷子,才看到一个门店半遮半掩的,走进去坐了一会!故河口街人也没心思跟二叔开玩笑,唱猫子咪过河地的歌。二叔奇怪地问店主:“郭氏米店哪里去了故河口街怎么了”
老板娘操着一口老湖南佬口腔说;“失火了,烧光了,都走噶哒……”
原来故河街发生了火灾,大火将沿街商铺与门店烧得稀稀落落,屋宇残破,一片废墟。好多商铺老板就此倾家荡产,去另一个地方谋生了呗!郭老爹可能也搬到其他地方去谋生了吧!
不知何故,故河口街接连失了两次火,损失惨重,几乎毁掉了整条街。故河口街就此没落,再也看不到从前街头人来车辆,江上船只不断的热闹繁华场景。故河口码头生意也无从前的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