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出笑幽的神秘人在官道上疾奔了小半时辰,停下来四下瞧了瞧,接着几个腾跃转进了一片树林,踏枝而行。
笑幽艰难地从方才那一幕中挣脱出来,细细打量救出她的男子,他大概三十出头年纪,并不英俊,但脸部的线条勾勒出他的刚毅,头发简单束起,下巴上短短的胡茬使他看起来有些落拓,一身灰色的棉布衣衫可以推测出他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物,仔细嗅嗅,衣衫上还残留着烈酒的气味。他的肩很宽,隔着布料释放着温暖……
笑幽不知道他们要逃去哪里,来到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玄妙际遇,她本该惶惶的心情却因为眼前的男子而变得安定,说不上为什么,她就是觉得,有他在就很安全。
“在看什么?”
这是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他的声音浑厚,沉稳。笑幽轻轻摇头:“你是谁?”
男子看了看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没有回答,只加快了速度,在树林里如同一只飞翔的鸟,轻灵掠过。
笑幽见他不答,也不生气,他的态度应该是因为她这一世的父母,他们有什么恩怨,她不想去打听,只要他不丢掉她,那她与他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相处,她不急。
两人不约而同地保持着沉默,笑幽盯着自己小小的手,五指一曲一伸,她曾羡慕过小说或电影里主人公离奇的遭遇,看别人的故事她会觉得精彩、刺激,但轮到自己亲身体会,她只觉得那份羡慕傻得可笑!
真的穿越了……
恩,真的。
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
如果现在一头撞在墙上,或者直接跳崖,魂魄会不会从身体中飞出来,然后飞回满是消毒水味道的医院?
别傻了,魂魄回去又能做什么?身体已被留在阴森古墓的空棺里。
她在心内的自问自答,无人能听到,亦无人能窥测。七七四十九支冥玉令——凤凰血——至少还有一线希望,她长长叹息,将头疲惫靠在神秘男子肩上,要抓住希望首先得活着!但她的处境似乎不怎么妙。
飞速倒退的景物看得她头晕,她抿唇将视线转移,遥远的天际浮云悠闲舒展,不知不觉中脑海好像变得和云彩一样白,空空的……一片白。直到浮云被夕阳染成粉红色,男子突然停了下来。
笑幽以为他惊人的体力终于消耗告罄,支起身子,准备下来找地方休息,但男子结实的手臂将她环得更紧了些。
“抓紧我,无论接下来遇到怎样的境况,都不要松开手。”
笑幽紧张起来,是追兵吧,被抓住会怎样……被拷问?被虐待?还是像纪泠烟和楚界明一样……被刀剑洞穿胸腹。她打了个冷颤,死死拽住男子的衣襟,未知的危险中,他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虽然她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别怕。”男子低低吐出两个字,带着奇异的力量舒缓了她的恐惧。她望着他的侧脸轻轻点头,他的表情……好像知道追兵是哪路人马。
来人缓缓从树后走出,笑幽眼前一亮,什么是玉树临风,什么是风liu倜傥,这些词加诸在那人身上,才真正是相得益彰。只见那人微微颔首道:“澹台沁,一别四年,没料会这样见面。”
原来他复姓澹台,很少见的姓氏,笑幽在心里默默记下他的名字。
“没想到第一个是你。归繁,你该清楚,你不是我的对手。”
“我知道,但……”话还没说完,莫归繁亮出长剑,一声清响,两人已过了三招,“只要能伤你,我愿足矣。为他,为她,也为我自己!”话落,长剑如雨点般急迅刺出,招招都指向笑幽而来。
笑幽闭起眼睛,否则那冷冷的寒光险险擦身而过时,她会控制不住惊骇尖叫,那样会让澹台沁分心,因为无能,她能给他的唯一帮助,只有信任。风声和兵器碰撞声在耳边呼啸,直到——腥甜的温热液体飞溅在脸颊,她惊恐睁开眼,只看见莫归繁带着奇怪的笑倒了下去。她来不及替那风华正茂的英俊男子惋惜,一回头便撞进澹台沁的目光,避无可避地看到那坚毅线条里流露出的哀伤,她明了,他是不愿杀莫归繁的,因为她,因为救了她……她不愿再想,真希望自己和这身体的年龄相符,只有六岁的话,她就可以看不懂他的哀伤,可惜……她懂了,也痛了……
入夜十分,他们又遭遇了两人的劫杀,和莫归繁一样,笑幽知道那两人与澹台沁也是旧识。她能感觉到他越来越不稳定的情绪,最糟糕的是,为了保护她这个累赘,他的左肩生挨了一记飞刀。可她帮不了他,甚至连为他处理伤口的时间都没有。她第一次认识到,逃命这二字是何等残酷。
“对不起。”
澹台沁犹豫了一下,拍了拍笑幽的头,“不怪你,对他们来说,杀了我的好处可能更大。”
笑幽不解,她看着他们兵刃相向,但她同样看到每个人,包括澹台沁眼底的纠结。她不能问,也不该问。于是她沉默。
亥时,他们终于到了第一个目的地,灵州渡头。笑幽松了口气,一心想着搭了船,澹台沁至少能休息一下。可澹台沁却在二十米开外停了步,呆望了几秒,转身就沿来路返回。
“渡头风晚离人送,归何处,横波目,怎堪双泪逐水流。沁哥哥,避不过的……”
笑幽抬头从澹台沁颈侧望向声音来源,娉婷身影站在渡桥之上背对着他们,衣袂随晚风纷飞,渔家船灯和月光映亮了河面,那粼粼波光又反照着女子绾着发的银簪,以及她手中寒光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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