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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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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胸怀中。

    当然,张家全那双手已经不再坚强,虽然依然有力。

    “家全。”她半抬起头,粉颊呈现在张家全的颔下,笑得媚极了:“今晚准备出动,你知道吗?”

    “我还会知道?”他笑笑:“老大那些人昼夜不停跑来跑去,没有我的事”

    “你是熟面孔呀!府城多危险呀!当然不能让你去跑。”她腻声说,伸起一手,俏巧地轻抚张家全的脸颊,情绵绵,意绵绵。

    “这几天像是一跤跌在温柔乡里,跑也跑不出什么头绪来。你说,出动什么?”

    “你到过蒲州吗?”

    “那不是六合王的封邑吗?我没往西走过。”

    “蒲州有位真正的英雄人物,叫翻天雕狄承先。多年前,领了一群知交好友,专门抢劫满人往来的军需粮饷,会被八旗兵穷追。他逃过河西,在陕西也曾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来。两年前,他又过河西回到蒲州。

    可是,官府放不过他,直至今年五月间,他才不得不在友散援绝下,亡命泽州怀庆一带藏身。”

    “他该重同河西的,这一带藏不住。”张家全苦笑:“太行王屋一带的绿林都招安了,山里的豪霸们也与官府合作。我这次下泽州,差一点就没命了。”

    “是藏不住,所以被逮住了。”

    “糟!凡是袭击过八旗兵的人,死路一条。”

    “还没死,目下囚禁在府城守备府的死囚牢内,等候太原方面派人来,押解到太原或蒲州原籍受审,也可能在这里等决。”

    “恐怕不会解往太原或回籍。”张家全并非对官府无知:“这里的城守卫守备,好像足什么副都统,官阶不小,可算得是方面大员,有权立决人犯。

    目下道路并不完全通畅安靖,犯不看千里迢迢把人犯起解,在这里砍下脑袋示众岂不省事?”

    “对呀!太行三仙的飞霞老道,就是这样被砍掉脑袋示众的。”

    “与你们有关系吗?”

    “翻天雕是咱们的朋友。”她郑重地说:“朋友有急难而袖手,要朋友来做什么?不瞒你说,我们这次从真定府来,主要的目的,就是相机把他救走。就为了先办你的事,而耽搁了好些日子。”

    “老天爷!你是说,要到守备府”

    “救人,救朋友。”她坐正身躯:“负责死囚牢守卫的,是蒙古八旗鞑子,你怕吗?”

    “这”“那么,你可以在外面把风。”她用上了激将法:“办任何事,都必须讲求配合得宜,一击即走不能延误分秒。你新来不久,老大也怕你不能配合,所以”

    “杀鞑子,我不落人后。”张家全站起整衣:“那些鞑子是察哈尔左翼正蓝旗的骁勇,你们”

    他摇摇头:“只要被缠住片刻,你们谁也走不了。”

    “你你像是知道呢!”她喜形于色。

    “知道一点。”

    “那可好,老大正担心不知死囚牢的布置呢。”

    “去见老大吧!他会用得看我的。”

    她脸上有飘忽的笑意,眼中同时也有关切的神情流露。

    “你千万要小心哦!”她紧挽看他的臂膀幽幽地说。

    “为什么?”

    “我我不愿失去你。”她突然倒入张家全怀中。

    十二个人,分为三拨。两个负责救人,一个担任扰乱和牵制。

    天黑后不久,他们到达西关外。

    白日鼠带了九变龙,先偷越城关进城看看风色,青布大褂往身上一披,除掉头罩,便不再是穿夜行表的贼了。

    不久,两人纵出城同到潜伏处。

    “一切如恒,按计行事。”九变龙向众人宣布。

    白日鼠则拉了第三组的指挥老九天孤星,绕至护城河向下一伏。

    “府衙来了一群不三不四的人,是近午时分到达的。”他向天孤星多臂猴叮咛:“恨天无把的人已准备停当。咱们的眼线曾经设法打听那些人的来路,可惜毫无所获,因此你们必须特别小心。”

    “我只担心你们那一组人手不够。”多臂猴说:“还是去两组吧!老三不一定能挡得住那些鞑子。”

    “绝对不能临时改变计画。”白日鼠说:“第二组必须在进城之后,立即转往你那一面“好吧!”

    “哼!救翻天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府库里的银子,你知道吗?”白日鼠阴笑:“翻天雕的婆娘小气鬼,只答应给一千两银子。道义,哼!能值多少?你们八个人,每人所携的最少也该有一千两银子。

    我又没发疯,犯得看拼老命把大部分人手,去把翻天雕弄出来?弄得不好,说不定两头落空呢?”

    “好吧!这就走吗?”

    “该走了,接应的人恐怕等急啦!”

    预定是三组人分开走的,所以当张家全发现其他的人都不在时,并没感到意外。

    他却不知道,另两组人走的是另一条路。白日鼠向他说另一组四个人负责接应,那是骗他的。

    在沁州杀知州,他不知道其他的人同时劫州库。

    这次进守备府救人,他也不知道其他的人也同时劫府库,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不自知,笨得可以。

    守备府很好找,那是以往的渖王府。

    在承平时期,纠结一些真正不怕死,真正勇悍的人,抢劫官库并不难,那些吃惯了太平饭的丁役胥吏,平时一无准备,出了事保自己的命要紧,那敢强出头多管闲事?恐怕一看见刀剑就逃光了,守库的丁役其实也没有几个人。

    但如果事先得到风声,有所准备,十几个人想明火执仗打劫,简直是开玩笑。

    死囚牢也是以往王府的囚室,本身并不怎么坚固。

    以往王府的人犯罪或过失,假使不牵涉到百姓或者罪名不大,通常回王府自行审理,地方官无权过问。罪行重大的,则移至卫城羁押,卫城的牢房坚固多了。

    囚室虽然并不怎么坚固,但把守的人却坚固得出人意料之外,由蒙古兵正蓝旗的一位佐领负责,正屋厅厢共有二百名精锐居住,警卫森严,闲人严禁走近。

    以四个人的力量,想攻开囚室救人,有如痴人说梦。唯一寄望的是,看守、警卫、巡逻等等,都睡看了。

    白日鼠并不寄以厚望,所以他的计画是以闪电似的快速行动,一击即走,能将人救出当然好,救不及也必须立即撤走。

    张家全并不知道白日鼠志不在救人,而在劫府库。他认为既然要救人,就得勇往直前尽力而为,所以他的打算,与白日鼠有了冲突。

    一个志在声东击西;一个傻呼呼地志在救出与鞑子作对的英雄翻天雕。

    志在声东击西的人,是一身轻装,以便脱身容易。

    傻呼呼志在救人的帐家全,多带了一把沉重的巨斧,准备用来破门砍锁。

    三更将尽,寒气渐浓。守备府的灯笼,似乎光芒也逐渐幽黯,守卫的士兵,也走动显得懒洋洋提不起精神。

    四个夜行人鬼魅似的接近了正屋,自后面潜入通向四室的走道,两个跃登厢廊。

    院子里有两个警卫,中堂门紧闭,看不见里面的景况,但右侧的签押房小窗有灯光出。

    里面,才是狱门,不进去便无法救人。

    厢外侧,传来清晰的脚步声,是巡逻,一行共有五个人。不久,便出现在东院的角门,进入后与警卫间了几句话,然后从西角门走了。

    四个人两上两下,屏息以待。

    张家全伏在风火墙下,身旁的白日鼠一打手式,猛地闪至他身旁,向下一伏。

    “警卫不易接近。”白日鼠附再说:“三丈余空间,不易一击便中,你负责右面最远的一个,如何?”

    “没问题。”他肯定地说。

    狩猎期间,他曾经在大白天,在四丈外向一头猛虎冲去,刀挥出猛虎的爪还只是刚抬起来。

    “真有四丈,你能?”

    “我能,你呢?”

    “我用飞爪。三匹丈内,我的飞爪一定可以无声无息,勒断一个人的脖子。”

    “那就好,千万不要发出声息。哦!老五他们应该就定位,把信号传来了,是吗?”

    “这他们一定已经到达南面了,一定碰上了巡逻的人,不便把信号发过来。”

    “老九的人,是不是应该到达中堂,监视那面约两个警卫?我好像没见到人影呢!”张家全一直就在用目光搜索另两批接应的人,若他们是否已经到达预定的策应位置了。

    假使他知道只有他们四个人,一定不会同意发动的。

    “天大黑,你怎能看得见?”白日鼠心中有鬼,含糊地应付:“放心啦!不会误事的。

    你看吧!老二老四两个人在上面潜伏,你能看得见吗?准备,是时候了。”

    白日鼠老鼠般窜同原位,小心地探进,一寸寸前移,猛地举手一拂,发出发动袭击的信号,右手在长身时飞爪已奔电似的抡出,飞爪横空,子缠住了一名警卫的脖子。

    可是,警卫手中的刀,突然掉落在方砖地上,发出可怕的响声。

    张家全更快,他的流光遁影绝世轻功,与鬼影功揉合参研之后,便成了可快可慢的移影换形绝技,一动一静之下,像是玄门弟子的遁术,对方看到人影,人已近身了。

    一斧砸在另一名警卫的头部,头盔内陷,人也颅裂,身砰然倒地,警卫的刀却到了他手中。

    “糟!”他低叫,乃响声在黑夜中可以远传。

    这时,白日鼠刚将警卫拖倒。

    果然糟了,前面的中堂传出呼喝声。

    张家全不再顾忌,一斧砍毁签押房的小窗,涌身跳入,压止潜伏的人下来了,紧跟而入。

    冲出签押房,灯笼下,狱门前约两个守卫刚看清人影,死神已经光临,巨斧如天雷下劈,刀光如匹练横空。

    跟上的天厄星莽金牛那把泼风刀,威力也不比他的巨斧差,一刀便把守卫的脖子砍断了。

    一阵轰鸣,巨斧发挥了威力,十余斧猛挥之下,铁叶门轰然而开。

    裹面仅有一座刑室,四周囚房。

    一位禁子心惊胆跳地在里面呼叫,门一破抡刀相阻。

    巨斧一挥,禁子连人带刀滚跌在壁根下,被跟上的老四天破星房日兔一剑搠死在壁根下。

    “翻天鹘!”白日鼠急叫。

    四周四室挤得满满地,每室横七竖八躺了十几个蓬头垢面的人,有些刑伤沉重,闻变也爬不起来。

    “这里”第三四室有人敲着铁栅大叫:“我是狄承先。”

    张家全抡起巨斧,两三斧便连锁带砍开了。他再砍其他三间四室的锁,想释放其他的犯人。

    “不能拖延。”白日鼠拉了翻天便走:“人多出去不易,快走!”

    “给他们机会。”张家全一面砍锁一面说:“打破了兔笼,你最多只能提回一只兔。”

    打开牢门,人群涌出。

    前面,兵士们已呐喊看往院子里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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