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姑娘,山中多虎狼,找尸体恐怕找不到了。”
紫衣少女推开小青,现出坚毅的神色道:“也许他遇救了,我一定要去找!”
小青含着泪道:“小姐,已经一年了。”
紫衣少女粉腮又是一惨,固执地道:“我不管,我必须尽心力,这位朋友,他并非害他的人是谁?”
武同春期期地道:“这个他没提起,当时在下也忘了问。”
紫衣少女一挫牙,道:“请马上带路前往“这个”
“朋友不愿意?”
“只是”
“只是什么?”
“在下目前要赴一个重要约会,不能失约。”
紫衣少女眸光一闪,道:“如果我一定要你去呢?”
下意识地一震,武同春心想:“这可怎么办?自己本是一篇鬼话,如果与她同行,一不小心,就可能露出破绽,后果难料;如果坚拒,她在悲伤之余,可能不惜动武,不管她是否‘黑纱女’,总不是自己愿意发生的情况”
心念未已,只见四名黑衣武士扑入庙中,朝这边望了望,互相低声打了个招呼,逢自奔向后殿去了。
武同春内心疑云大盛,到底紫衣少女是什么来历,为什么“天地会”的人不敢招惹她?
如果说,她与“天地会”有关系,她就不会以‘黑纱女’的身份杀自己人;如果说没有关系,连司马一夫对她都有忌惮,她真正的身份到底是什么?想着,忍不住脱口问道:“姑娘与‘天地会’是什么关系?”
紫衣少女想了想才道:“有关系,也没有关系!”
武同春困惑地道:“这话怎么说?”
紫衣少女冷冷地道:“这点朋友不必知道。到底带不带路?”
武同春吐了口气,道:“非不愿也,是不能也,请姑娘原谅!”话锋一顿,又道:“事情发生将近一年,在下已经说明了地点,在下去了,又有什么作用?”
紫衣少女深深一想,道:“好,你请便吧!对于归还彩玉这一点,我一分感激,并致谢意。”
武同春情绪一松,道:“不敢当姑娘的谢字,在下刚才也曾受姑娘缓颊之德,告辞!”
抱了抱拳,向庙外走去,夜色苍茫,武同春又上路了。
他脑海中仍被紫衣少女的影子所盘踞,他没起意爱过她,她也没明白示过爱,可是在情况突变之下,她抖露了芳心深处的秘密,很奇异的爱,开始就是结局,但武同春的心灵上,己有了一个无法磨灭的烙印。
他有目的,却没有目的地,他不知道如何才能找到许中和。
由于许中和两番脱走,全是蓝衫书生白石玉一手造成,那绝非无意,而是居心叵测,所以,他对白石玉在疑忌之外,还加上了一层恨。
夜暗,距村镇远,路上不见人踪,武同春心事重重,脚步瞒珊,显得有些孤凄。
突地,他发觉自己被人盯踪,他有意无意地回顾看,却又什么也没有发现。他自修习了“玄黄经”之后,感觉超人一等,他自信被人盯踪绝没错。不见形迹,显示追踪的人功力高得出奇,会是谁,又是“天地会”的人物吗?他故作不知,仍然安步如故。
眼前一段路四无遮拦,除非是鬼才能不显形,本能上的感应,他觉出追踪者就在身后不远。
他加速步伐,紧行一段,然后突然止步回身。
这一着果然奏效,对方无所遁形,进入视线,但武同春却为之心头大震,他自己本身够难看,但竟然还有比他更难看的。
眼前站着的这怪物,五短身材,穿一件及膝黑短衫,赤脚,白发萧萧,像一蓬于茅草,那个睑,根本就不像是张人的睑,四分五裂,像被小孩子啃过而扔掉的馒头,五官不辨,牙齿外露,胡须也被分割成东一撮,西一撮,如果是鬼,当是鬼当中最难看的鬼。
“呱呱呱呱!”像嚎,又像是叫。
武同春寒气直冒到头顶,他转身想走,不愿再看第二眼。
就在一转身之际,发现前面三丈之处,站着同样的一个怪物,所不同的,是穿着白色的市短衫,不然,他以为是后面的转到前面来。
令人难以置信的怪事,这一对怪物是孪生兄弟么?一样的脸孔,如果是造物者的恶作剧也未免太残忍了些。
一黑一白两怪物,把武同春夹在中间。
武同春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头皮像是突然被一只大手抓紧。
“桀桀桀桀!”白衣怪人也怪嚎出声。
眼一花,穿黑衫与穿白衫的并肩而立。
一个声音:“如何,不赖吧?”
另一个声音道:“妙极了,天底下难找第二个,这是我兄弟俩的福气。武同春骇极,分明是两个怪物在对话,但两人像裂开的石榴般的分割嘴唇并没有动,声音也字字清晰,这太不可思议了,难道真的碰上了鬼?声音又传出。
“根骨奇佳,貌相也合条件。”
“是天赐的。”
“胆子也大,毫无惊容。”
“根基定然不错,可以省不少力。”
武同春根本不知道对方在说些什么。
“老二,问问他的来路。”
“好!”穿黑衫的上前一步,看来他是老二。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什么出身?”嘴仍然没动。
武同春猛然省悟,他曾听先辈谈过,武林中有一种失传的奇术“腹语,嘴不动而能出声。定是“腹语”之术无疑,想不到这种失传的奇术,出现在两个怪物身上,能练成这种奇术,功力之高自不待言。
事实上如果两怪不用“腹语”那裂开的嘴唇,根本不能清晰发音。
黑衫老怪面对武同春,以“腹语”发话道:“你小子叫什么名字?”
相对的时间长了,恐怖之感便会减轻,武同春冷漠地道:“鬼脸客!”
“嘻!‘鬼睑客’,有意思。姓名?”
“没有!”
“没有拉倒。出身?”
“没有!”
“拉倒!”这倒相当干脆。
白衫怪上前接上了问话道:“你练过武?”
“晤!”
“什么程度?”
“难说!”
“嗯!是很难说,不过老夫可以测验得出来。”
“两位怎么个称呼?”
“从前有,现在没有了,还不到告诉你的时候。”
“两位意欲如何?”
“碰上我兄弟俩,是你的造化”
“造化?”
“谁说不是,我兄弟俩将合力把你造就成一个无敌高手,天下第一人。”
说来说去,两怪物是要收徒,武同春心里暗笑,有意自嘲地道:“两位是看上在下哪一点?出众的容貌么?”
黑衫怪接回话道:“对了,你小子一语中的,除了你的根骨,老夫兄弟正是看上你的容貌,非此容貌,不足为老夫兄弟之徒。”
怪人怪论,武同春啼笑皆非,想了想,道:“两位是想收在下为徒。”
“不错!”
“要造就在下成为无敌高手,天下第一人?”
“完全正确!”
“在下成为天下第一人,两位算第几人呢?”
两怪为之语塞。
久久,白衫怪才又发话道:“你小子口舌挺利的,老夫兄弟不计名位,算第几人都无所谓。”
“那得看在下愿不愿意!”
白衫怪眼睑翻转的突目一瞪,道:“什么?你小子不愿意?”
武同春不假思索地道:“在下根本不考虑”
两怪同时用嘴怪叫了一声。
就在此刻,蹄声踏踏,两骑骏马,疾驰而至,一见路中有人,齐齐勒住,马上是两名短打扮的壮汉,样子像是保缥的趟子手。
白衫怪用腹语道:“老二,做个样子给这小子看看,开开眼界。”
马上人一下子还看不清路中三人的面目,其中一人宏声道:“是哪一道上的朋友?”
黑衫怪跃起,一手一个,把两壮汉提离马背,双足在马背上一借力,升高两丈,动作快逾闪电。一手提一个壮汉,而能蹑空而起,这份力量,令人咋舌。
使人没有转念的时间,黑衫怪把两人互相一撞,凌空左右抛出,惨号曳空,两壮汉左右飞泻五丈之外,再没声息了。
在抓人的同时,马儿受惊发蹄向前冲蹿。
黑衫怪抛人之后,身形并未落地,凌空翻了二个跟斗,飞射向奔蹿的马双脚落在后一匹马鞍上,再弹,踏上头一匹马背,然后落地。
同一时间,惨嘶声起,两匹马仆了下去,刹时不动。
武同春头皮发了炸,能在一落之间踏死高头骏马,这是什么功力?黑衫老者一晃回到了原处,怪脸上当然看不出表情。
白衫怪用腹语得意地道:“小子,这只是牛刀小试,如何?”
武同春怒喝了一声道:“如果牛刀大试,岂非要杀尽天下无辜?这是丧失人性的行为。”
黑衫怪厉声道:“好小子,你想找死?”
白衫怪应和道:“想死太容易了,老夫只举手之劳”
武同春突地想起“无我大师”说过与武林苍生结大善缘的话,除魔卫道以安良,这不是结善缘么?自己得了圣僧遗赠的“玄黄经”应该有以报德,于是被压抑了的任侠观念,顿告复活了。
“呛”地一声,拔出剑来,右手持剑上扬指天,左手捏诀指地,这是“玄黄经”所载的古怪姿势。
内力陡运,剑尖白芒暴吐八尺,显示内力已到了某一极限。
两怪相顾骇然。
武同春冷峻地道:“两位还要收徒么?”
白衫怪道:“当然要,老夫的主意不变。”
黑衫怪道:“大哥,这小子有这高的能耐,岂不更加理想?”
白衫怪道:“可以缩短一半的时间,真是天从人愿。”
两怪这么一说,武同春心里不由忐忑起来,自己目前的功力究竟高到什么程度,还没试过,两怪的功力从刚才黑衫怪表演的凌空抛人揣马,已见一斑,高到什么境地亦属无法预测,但一个事实不变,他不能使对方遂愿。
暮地,一声锐啸,破空而至,穿云裂空,震人心魄。
武同春暗吃一惊,难道对方还有同路人?黑衫怪惊声道:“他追来了,怎么办?”
他是谁?听语气是两怪的对头。
白衫怪道:“只有暂避风头。”
“跟他拚了算了?”
“下策,我们无法操胜算。”
“这小子怎么办?”
“以后再说。”
两条五短的身影,急闪而没,快同鬼魄。
武同春收了剑,心中震骇不已,这发厉啸的是何许人物,竟能使两怪闻声而遁?两怪功力已深不可测,那来者岂非更加不可思议?想着,又觉可笑,两怪要造就自己为天下第一人,那这惊走他们的该算老几?心念未已,身侧一个声音道:“看到两个矮子怪么?”
声音很低,但却震耳。
武同春大吃一惊,身侧多了个高大的灰袍老者,长须拂胸,貌相威武,年纪在五一至六一之间,两道目芒犹如冷电,竟不知是何时来到的。定了定神,武同春一念好奇,反问道:
“尊驾何方高人?”
灰施老者忽然发现了武同春的丑脸,目苍一闪,冰声道:“你是什么人?”
“鬼脸客!”
“鬼睑客?在此作甚?”
“路过。”
“见到两个丑怪矮子么?”
“见到了,刚走!”
灰袍老者“嗯”了一声,闪身追去,如洗烟幻影,转眼即逝。
武同春木在当场,连碰到了三个不可思议的人物,可见武林人多得是奇才异能的人物,武功无止境,谁能说会有天下第一人。“他想到父亲生前号称“无敌剑”父亲过世时,自己年纪还小,不知到底“无敌”到什么程度。
名头并非幸致,但在武林中人外有人,树大必招风,名高必遭忌,不知父亲当年何以要承受这“无敌剑”的名号,还把家堡称作“无双堡”?过去了“无敌剑”、“无双堡”、成了两个武林史上的名词,相信若干年后,连这两个名词也会从人们记忆里消失。
他缓缓回剑人鞘,想考验一下新成功武功的目的没达到,但由于刚才的一幕,使他心理上起了变化,能忍则忍,还是藏拙一点的好,反正自己无意争名,已经下决心私事一了便告别江湖。
‘得!得!”像杖头点地的声音。
武同春刚刚一松的心,又提了起来。
“得!得!”声音渐传渐近,很快地到了身后。
武同春兀立不动,心中已有了戒备。
一个极其耳熟的声音道:“老弟,幸会啊!”武同春一听是老叫化的声音,松了口气,回身道:“您老,真是幸会!”
老叫化四下一望,道:“老弟有没有碰上什么扎眼的人物?”
心中一动,武同春道:“有,一对老矮怪,缠了在下半天,结果被一个灰袍人惊走了。”
老叫化惊声道:“灰袍人他没有对你怎么样?”
武同春心中又是一动,道:“没怎么样。他忙着追人,他是何方神佛?”
老叫化道:“别招惹他。不知道为妙。”
听口气,那灰袍人定是个极难缠的人物,武同春没有争强斗胜之心,连好奇心也淡了,不再追问,点点头,道:“那一对矮怪是何许人物?”
老叫化目芒一闪,道:“告诉你无妨,以后避着些,说起来也不算什么穷凶恶极之辈。
三十年前,江湖上提到‘九尺二’三个字,可以吓破人的胆”
武同春困惑地道:“九尺二,这算什么?”
“两兄弟的尊号,一个身高四尺六,两个加起来就是九尺二。”
“有意思,没有名字么?”
“没有,就只这个浑号,两兄弟公不离婆,总是在一起。”
“那形象是生成的?”
“不,不是,原本是五官端正的,二十多年前,突然失踪江湖,两年前再现变成了这等怪相,如果不是服色与身材特殊,还真认不出来。”
“被人毁容?”
“很可能!”
如果是被人毁容,这下手的人可真绝,使两人的容貌一个样。”话锋略顿,又道:“您说这两个怪物不是穷凶恶极之徒?”
“以老要饭的所知,这对怪物为人刚愎,喜怒无常,做事全凭自己的好恶,但恶名还不彰。”
“在下看未见得。”
“为什么?”
“那边路中央有两匹马,是被穿黑衫的喘死的,还有两个马上人,也被无辜杀害。人家路过,可没招惹他俩”
老叫化喘口气道:“可能是遭毁容之后,性格改变。”
武同容忍不住道:“那灰袍老者,竟然使‘九尺二’闻声而逃,想来是个更可怕的人物罗!”他心里当然希望老叫化能透露一点对方的来历。
老叫化“嗯”了一声,避开话题道:“要饭的想问老弟一个问题”
武同春道:“请问!”
老叫化道:“那叫武同春的,到底是遭遇了什么意外?”
武同春心头一震道:“您老为何有此一问?”
老叫化道:“不瞒老弟说,老弟在庙里避雨,跟那紫衣姑娘谈的话、要饭的听到了,不是故意,是碰巧,所以想知道实情。”
“啊!原来如此,实情正如在下向那紫衣姑娘说的。”
“没有隐瞒?”
“您老说隐瞒是什么意思?”
“照老弟的说法,姓武的重伤将死,托老弟归还彩玉,如果他自知必死,不会不交代半句,因为他还有妻女。”
这实在是个破绽,老叫化够精明,武同春心意一转,道:“您老跟那个姓武的是什么渊源?”
老叫化叹息了一声,道:“渊源谈不上,总之有那么一点瓜葛”
“什么瓜葛?”
“现在来谈,已经失去意义了,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也许有一谈的价值,照老弟的说法时隔经年,不见他的形踪,活的机会很小,不谈也罢。”
事关本身,武同春不能不问,想了想,又道:“何妨当作闲话来谈?”
老叫化目芒大盛,直照在武同春的疤脸上,冷沉地道:“老弟,你定有什么未尽之言要告诉老要饭的?”
“您老为什么这样想?”
“因为你不放松要饭的和武同春之间的关系,同时,武同春托你办大事,也说了名姓,于情于理,他不可能没有别的交代。”
姜是老的辣,察微知着,武同春有些词穷,但也想知道老叫化的用心,深深考虑了一阵之后,道:“好吧,如果您老但白见示实情,在下当竭诚以告。”
老叫化略一踌躇,道:“好,我们换个地方。”
两人奔离原地,来到一条溪旁的芦苇中,坐了下来,老叫化开口道:“话得从头说起。
老要饭的有位性命之交,你应该听说过,被武林同道尊为圣憎的‘无我大师’”
心头一动,武同春道:“是听说过。”
老叫化接下去道:“圣僧悲天悯人,眼看武林劫难不已,生灵涂炭,立宏愿要造就一个非常人物,力挽狂澜,拯同道于水火。于是,他看中了武同春,资质上乘,慧根深厚,可惜姓武的不肯随缘,本拟徐图,却不料圣僧遭了劫数,宏愿成空,老叫化想勉力完成遗愿亦无从,这就是所谓的瓜葛。”
武同春内心激动无已,原来年前“无我大师”与老叫化找上自己,是这个目的,事实上自己得到了“无我大师”的“玄黄经”佛家重因果,自己将何以自处?“玄黄经”的秘密还不宜揭穿老叫化双眸一亮,道:“老弟,该你说了。”
武同春胸无成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自圆其说,本身的秘密是不能透露的,心念数转,半真半假地道:“他的生死,机会各半,可能不活,也可能幸存,不过,他立意如果不死的话,将不再涉足江湖,不见任何人。为了逃避‘天地会’的迫害,他的家小已经搬离无双堡,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他要是不活的话,他希望在家人的心中他只是失了踪,比让家人知道他的死讯而绝望悲伤的好。”
老叫化显得有些失望地道:“就是如此么?”
武同春道:“在下所知道的就是这么多。”
老叫化道:“他没说受伤的原因?”
武同春信口道:“说了,但等于没说。”
“怎么说?”
“只说对方太强,他远非敌。”
“对手是谁?”
“他不肯透露,说死了便一了百了,万一不死,他自有打算。”
“他的话前后矛盾。”
“矛盾?”
武同春为之心弦一颤,这老叫化一点也不含糊,一句话说漏了可能就会露出马脚,停了停,又道:“什么矛盾?”
老叫化凝视着武同春,道:“照老弟刚才转述的话,他不死便永绝江湖,不见任何人,而现在又说他自有打算,既丧志江湖,还打算什么?”
武同春提高的警觉,不能再说错话,当下期期地道:“在下只是照实讲,无法窥见他的内心,也许一个重伤的人,心智无法冷静,所以才出语矛盾。”
一阵极细的芦苇拂动声传了过来,像是微风吹动芦苇,但此刻没有风,空气是凝冻的,武同春功力已非往昔,听觉相当敏锐,正待老叫化居然也发觉了,低声道:“有人!”
说罢身形如夜鹤般冲空而起,踏芦苇掠去,快得令人咋舌,像是御风而行,夜暗中,如非自力奇佳,根本无法发现他的身影。
武同春起身望去,远远一条纤巧人影,如惊鸿一瞥,转眼即逝,老叫化的双方的身影,都令人叹为观止。
被追的似是个女子,会是谁?武同春不由技疗,也想一试新得自“玄黄经”的身法,猛提气,掠起,如风中的一片羽毛,朝同一方向飘去。
快,快得惊人。
他在绝谷练习时、谷长仅半里,且受地形地物的影响、无法尽量施展,现在,畅掠无阻可以发挥到极致,他自己除了轻灵快捷的感受外,没有别特殊感觉,但如果此刻有第二者看到的话,不是认为眼花,便是疑为鬼魅。
一口气不知驰行了多远,眼前是片丘陵,一条人影反奔而至,他立即收势缓了下来,双方接近,刹住,是老叫化去而复返。
武同春迫不及待地道:“何许人物?”
“一个女子。”
“女子?您老追上了?”
“没有,这是老要饭的平生所见最上乘的身法。”
“不知道是谁?”
老叫化深深吐了口气,道:“除了她不会是别人。”
武同春目芒一闪,道:“谁?”
“黑纱女!”
“黑纱女?”口里说,心里泛起了紫衣少女的面影。
“隐约中似看到她面蒙黑纱,想来不会是别人。”
“她有什么目的?”
“那只有她本人知道了。”
武同春陷入沉思:“如果真的是‘黑纱女’,她是有意跟踪自己和老叫化的,目的何在?老叫化的身法已够惊世骇俗,儿比他更高?从种种迹象判断,紫衣少女便是‘黑纱女’,明暗两重身份,老叫化见过她,不知有所觉否?心念之中,脱口问道:“您老见过‘黑纱女’的真面目么?”
老叫化大摇其头道:“没见过,只是个模糊的轮廓,看来江湖中恐没几人知道她的真面目。她出道没多久,也许这谜底有一天会揭穿的。”
武同春若有所思地道:“也许很多人见过,只是不认识罢了。”
老叫化道:“当然,这是不消说的。”
武同春道:“听说她是“接引婆婆’的传人?”
老叫化道:“没作准,谁也不能断定,只是从她杀人无痕这一点来揣测罢了。而‘接引婆婆’本身,在武林中也是个谜样的人物,知者寥若晨星,就说我老要饭的,也只是听过,没见过。”
武同春试探着道:“她师徒与‘天地会’有所渊源么?”
“老弟为什么要这样问?”
“随口问问而已。”
“总有原因使你想到这上头?”
“这在下也说不上来,您老在庙里,当然已看到那姓胡的堂主死后被悬死,尸身无任何伤痕。正巧紫衣少女主婢也在场“你怀疑紫衣少女是‘黑纱女’?”
“在下是有这想法。”
“怎会扯到‘天地会’?”
“该会巡监司马一夫称她小姐,而且态度之间似乎很恭顺。”
“也许是私人关系。”
“这”“如果她是‘黑纱女’,就不可能与‘天地会’有关连‘天地会’高手?。纱女’手下的先后不下一人之多。”
武同春为之语塞,衡情度理,是不可能,但前后几次的巧合,这是个费解的谜。
突地,他想到那块彩玉,竟能使‘天地会’的太上护法被镇住,这中间有什么躁跷呢?
当下期期地道:“您老知道那块彩玉的来历么?”
老叫化瞪眼道:“你代武同春交回紫衣少女的那块?”
“是的!”
“你知道来历?”
“不知道,如果知道了就不会请教了。”
“老弟,你疑心大重,那分明是男女间互相示爱的表徽,武同春重伤将死,当然应该设法归还对方,这有什么稀奇?”
“可是”
“可是什么?”
武同春想了想,才道:“在下听姓武的道及,这彩玉是一种信物,必要时可以保命,他就曾仗这块彩玉脱过‘天地会’高手的追杀。”
老叫化惊声道:“哦!有这样的事?”偏头想了片刻,道:“老叫化一生浪迹江湖,可没听说过有谁以彩玉为信物。”
武同春茫然了,他实在想不透其中道理,情况是那么诡谲,一切似是而非,他对紫衣少女的身份判断动摇了,矛盾的情况无法归纳。
突地,老叫化从鼻口吹了口气,道:“今天晚上实在是犯了冲,尽出鬼事。”说着,用手一指,道:“你看!”
武同春举目望去,浓浓的夜色中,有条人影在晃动,太远,看不真切,但是人影没错,登时心头一紧道:“又是她么?”老叫化道:“管它,要饭的不想费神了。”
武同春心念一转,弹身掠去。
那人影见人并没有躲闪,反而迎了上前。
双方照了面,武同春几乎脱口叫了出来,对方竟然是白石玉。
白石玉见了武同春的疤睑,并没有表示惊异,从容地拱手道:“阁下可就是‘鬼脸客’么?”
江湖消息传得可真快,他竟然也知道了。
武同春也抱拳道:“区区正是。朋友如何称呼?”
“在下白石玉。”
“懊!白朋友难道有什么指教么?”
“不敢,区区听说阁下在这一带现身,所以试着撞撞,真想不到能撞上,诚实幸事,免了在下寻觅之苦。”
武同春心中一动,对方竟然真的是找自己而来,此地是荒郊并非撅街大道,他能找来必有蹊跷,他行踪诡秘,行为鬼祟,好在自己已是另一种身份,他也认不出来,正好乘机揭开谜底。
当下放作惊声道:“白朋友在找区区?”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