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鱼公主的显出怒不可遏的表情:
“鳄鱼女?你敢再说一遍!”
声音尖锐而狂暴。
“叫鳄鱼女不喜欢的话,我就赏脸叫你青蛙女吧。”
凉子终于还是做出了多余的发言。
“从词汇上讲,青蛙和蝾螈都是两栖动物,不是爬虫类哦。”
“我哪个都不要。”
“诶——,说起来,确实是用肺呼吸的耶”
“别错开话题!给我认真点!”
莎莉。由莉香。德尔希甘高声怒喝,随后部长发出嘎的一声,喉咙被猛的箍紧了。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从开了三十公分的门缝中又出现了一张脸,原来是给部长当司机的中年巡查官。
“那个,刚才部长往这里”
“闪开,人类。”
随着此话,站立的警官突然挨了一记正面踹击。
警官的身体飞起到空中,狠狠的撞上了背后三米远的墙上。落地时张着嘴都发不出声了,只能翻着白眼口吐白沫,气绝昏迷。可怜的受害者。
此时凉子的长腿闪电般踢出了一记优雅而猛烈的踢击,可惜对于的莎莉。由莉香。德尔希甘并未完全成功,她身体瞬间移动,挡开了右腿的脚踝。
人鱼公主狼狈的倒地侧滚闪避,滚动中不得不放开了部长的身体。她单手撑地,一瞬间恢复了重心,向上跃起,一个回转又站了起来。眼前门半开着,从门缝中人鱼公主嗖的一下穿了出去,进了走廊。
凉子猛然起步,正要随后追赶。
“喂,等等!”
响起了垂死的癞蛤蟆般的悲鸣。回头一看,仿佛怨灵般的目光正从地上盯着我们。凉子突然换了副伪善的表情,走近部长身旁。
“部长,让您受伤真是抱歉。哎呀,您的样子真可怜,叫我心痛得不得了。”
“别,别说这虚情假意的话了,明明刚才趁着混乱想要我的命呢。”
可怕的是,这话还真不算是瞎猜。
“你想谋夺刑事部长的地位,没门儿,我决不会把这个地位让给你的,你这魔女!”
受到谴责的魔女,发出了哦呵呵的笑声。
“哎呀,小人物的自负还真是让人头疼呢,明明连杀掉的价值都没有——”
“你,你说什么?”
“不是,部长,我刚才说的是那个女恐怖分子。在刑事部长的威严震慑下,虽然鬼鬼祟祟的逃走了,但是还能让她逃脱落网不成?一定要斩草除根,在警视厅的玄关悬首示众。”
“比起那些来,听好了,我已经忍无可忍”
激动异常的刑事部长话音戛然而止,无力的垂下了头。凉子哼了一声,站了起来。
“你到底干了什么?”
“他太啰嗦了,我只不过不过稍微压迫了一下他的颈动脉和气管。”
“等,等一下,再怎么说这也太过分了。”
“一小时后就会醒过来,至于那个受伤的人,跟部长一起送到医务室安置吧。多么幸福的睡脸啊。”
“说的也是。”
刑事部长是在眉毛耸起,咬牙切齿的状态下昏过去的。不管怎么说也太可怜了。我想至少他在梦里希望见到一个安稳平和的世界吧。
“谁管他,比起那个,快去追那家伙吧!没有工夫跟死人纠缠啦。”
“人还没死呢。”
“地上人都是总有一天要死的。喂,快走啦!”
凉子蛮不讲理的回答道,吐糟的余地比关东平原还要广阔,但现在也没有必要了。我抢先凉子一步,向走廊跳了出去。
阴沉暗淡的橘色光线下,人鱼公主的背影正在远去,变成一个黑色轮廓。说起来,泳装的身姿使得身体曲线一目了然。我以为她会飞奔,但她却在悠然信歩。面对着慌慌张张围拢过来的制服和便衣警察们,她停步伫立,未免平静得过分,我虽然疑惑,还是马上出声喊道:
“抓住那女人。”
我呼喊的同时,人鱼公主也正好停了下来。一个人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就是暗杀迦德嘉殿下未遂的犯人!”
原来是室町由紀子。从她的背后,案本明如同矮脚鸡的鸡雏儿般探出了头。
“啊,是人鱼公主姐姐。”
这个宅男,对美女的脸是过目不忘的,了不起。只可惜什么用处也派不上。人鱼公主无言的向前跨了一步。
“请留步。”
由纪子伸出右手,眼看就要触到人鱼公主萨莉的右臂,就在这一瞬间——
“危险,闪开!”
我喊叫的同时,由纪子苗条的身体已经做出了意想不到的姿态。
人鱼公主萨莉以迅雷般的速度和凶猛,抓住了由纪子的右手腕,用力扭动。由纪子两腿上蹬,做了一个漂亮的后空翻,裙子遮掩的优美腿线露了出来。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来室町由紀子是远比我想象中能干的女性。她干净利落的拔地而起,在空中轻柔的转体落地,手腕仍然保持被抓着的状态。突然皮鞋的鞋跟咔的一声断裂了,她身体一歪单膝跪了下去。
人鱼公主萨莉发出愤怒的尖叫,抓着由纪子的右手手腕向怀中一带,同时左手出拳夹着风声直奔由纪子的面门而去。
千钧一发之际。
我纵身扑向人鱼公主萨莉,左手格挡她刚猛的拳击,右手手刀直劈她的右手。人鱼公主一咂嘴,放开了由纪子的右手。
由纪子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鬓发衣衫凌乱,呼吸急促,她警惕的瞪着人鱼公主,移出了她的攻击范围。案本和刚刚赶来的贝塚里美左右搀扶着她。
“喂,不许动!”
有人高声断喝,一个青年制服警官用手枪对着人鱼公主。
“嚯,日本警察竟然用手枪对着徒手的人吗?”
被美女用揶揄的语调责难,一本正经的警官一瞬间畏缩了,人鱼公主趁机毫不留情的给以一记飞踢。
警官的右手弯曲成了奇怪的角度,痛苦的悲鸣盖住了枪声。右手手指本来放在扳机上,被踢到时撞击扳机走火了。
射出的子弹擦过一个便衣警官的脸颊,削下一片皮肉,鲜血伴着惨叫声溅开来,弹到走廊的壁上。周围的人反射般的伏向地面。
“振作起来呀,小由纪。”
不知为何姗姗来迟的凉子,用手枪对准了人鱼公主。由纪子慌忙整理着衣领、裙摆、眼镜,一边调整呼吸,一边向人鱼公主问道:
“为什么要在日本引发如此骚乱?”
人鱼公主的视线落向地面。被踢倒在地的警官,看起来手已经骨折了,还握着手枪。
“今天已经受够无聊的质问了。但是,四眼女,你的质问是最无稽的。”
人鱼公主若无其事的移近手枪,我抢先一步用脚踩住了手枪。莎莉。由莉香。德尔希甘恶狠狠的瞪向我,同时向由纪子答道:
“真是傻瓜般的单纯啊。我现在就住在这个国家,何必费事跑到国外去闹事?”
“明白了。既然如此,你的罪行就用本国的法律来给以制裁,投降吧!
“恕难从命。我可没义务配合你们轻松交差。”
停电仍然在持续中,走廊各处的电动闸门也放不下来,在昏暗的橘色紧急灯光伴随下,看来人鱼公主完全能够凭借实力在厅内杀开一条血路来去自如。
4
“死在如此美人手上,做鬼也心甘。”
虽说这么想是男人的愚蠢天性,但生存本能的优先反应还是理所当然。
包围着人鱼公主萨莉的警官当中,有人握枪的手吓得发抖,有人身体整个贴到墙上。这个绝色亚裔美人可是开枪杀人都无所顾忌的危险人物,人们心里明白,脸部和身体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
十秒之后事态会变成怎样,谁也预想不到。突然一个男人怒气冲冲的声音如同闪电般劈空而来:“刚才的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非常时刻你们在想什么呢?”
是一向在前呼后拥的伴随中出场的公安部长,对流血的现场经验欠缺。
“我说,在警视厅内枪战到底是!”
可以称得起前所未闻的事态,今天已经发生了好几起。公安部长整了整呼吸,重新开口大声喝道:“快干点什么!这一层的事可是刑事部的责任!刑事部长在哪儿?”
官僚这种家伙,一找到推卸责任的对象,不论什么状况都能变得强硬起来,为什么呢?我不是精神病理学家,实在想不明白。
“刑事部长似乎光荣负伤了。”
室町由纪子答道,大概是听贝塚里美说的。真是个精明的女性。
公安部长的眉毛上下挪动着:
“什么,光荣负伤嗯,总之是临阵脱逃了。那么这个女人是啊”声音低了下去,大概是见过莎莉。由莉香。德尔希甘的照片,认了出来。
窗外白光一闪,雷声隆隆。这种状况下,呼叫机动队和
swat前来是不可能的。只能依靠警视厅内人员的战力了。
尽管虚表其外败絮其中,现在也不得不依靠司令部残存的战力来战斗了。中老年的career官僚,几乎一点用也派不上。
公安部长威严的呼喝着,却把身子向non-career们的人墙中缩进去。
“迦德嘉殿下的暗杀未遂犯,穷凶极恶的恐怖分子,给我生擒活拿。以世界第一优秀的日本警察之名!”
莎莉。由莉香。德尔希甘打着哈欠看戏,对公安部长的发言嗤之以鼻,视线一转她见到了凉子。
“围观者增加了很多啊,那么我就提供个优惠吧,告诉你们一个意外的事实。”
“啥啊,那是?”
“拉夫马蒂亚。德尔希甘只是我名义上的父亲,他收养了别人的孩子。我真正的父亲另有其人。”
“谁呀?”
“想知道吗?”
“是你自己想说吧。”
人鱼公主萨莉没有否认。
“我真正的父亲是鲁德拉三世,梅瓦特的前国王。”
她朗声宣布。
人鱼公主萨莉。由莉香。德尔希甘的真身,竟然是梅瓦特亡国的公主?
我愕然的望向凉子,她却并不像我般惊讶,柳眉拧成了一个大大的角度。由纪子也轻轻屏息,公安部长则茫然的呆望着人鱼公主。
“那么,一连串的骚乱,其实都是家庭纠纷喽?既便如此也看不出其中缘故啊”“没必要看出来。”
“啥?”
“死后的事不必在意了,就是这个意思。”
萨莉傲慢的发言道。
“我,哥幽塔的女王君临人间之际,apc和梅瓦特王国是作为两大支柱的存在。在这两者之中,放肆的贱人”
优美的抬手指向凉子,
“岂能容你坏事。”
萨莉。由莉香。德尔希甘自己承认了哥幽塔的身份。拥有常人无法想象的身体能力的她,果然不是人类。
“哦,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
“怎么回事,警视?”
“我是说这家伙跟apc的关系啊。这家伙既然是前国王隐藏的女儿,那么就可以要求王位继承权。现任国王亚力古奇倒行逆施,不得民心,apc是想把现任国王赶下台啊。”
“唔,那么说的话,apc直接统治梅瓦特也是行不通的。”
“对啊,就在此时,这个人鱼公主得到了apc作为后盾,以改革派女王的身份在人前现身了。”
对于我们的谈话,萨莉。由莉香。德尔希甘微笑答道:
“真是丰富的想象力啊。算了,我也有话想说呢”
“喂,喂喂,乖乖投降吧。要招供的话到公安部的审讯室再说。”
公安部长愤怒了。这时我正在窗子旁边。人鱼公主萨莉自信能从警视厅逃走,想必是要依靠游泳遁走。这么想着,我偶然望向窗外。
“什么,那是?”
沉浸在灰暗中的世界,竟有其他明亮的色彩,吸引了我的目光。我见到一个鲜艳的黄色物体,似乎正在靠近警视厅大楼。那是个古怪的带有棱角的交通工具
说起来,直到此时,警视厅的外面各种各样的混乱纷起,一旦离开警视厅的警察,不管是制服还是便衣,没有一个回来的。警视厅大楼就在持续不断的大雨和洪水的旋涡中孤独伫立着。
“都知事在哪里干什么呢?这时候怎么就不全副披挂出动呢?”
也有人把怒火撒到了市政最高责任者身上。
他们指的是九月一日“防灾纪念日”那天,都知事身着迷彩服,乘坐装甲车,跟随在陆上自卫队和驻日美军后面,得意洋洋的游行穿过银座。
一个满身泥水的同僚出声回应:“他现在不在东京呢。”
“那到底在哪儿,这个非常时刻里。”
“拉斯维加斯。说是要在台场建赌场,以考察为名公费旅行去了。”
“当官就是好啊。”
“夫人和儿子儿媳都带去了,飞机是头等舱,旅馆是五星级”
“哈,令人羡慕的身份啊。回国之后看他怎么手忙脚乱应付残局才令人愉快呢。”
“等等,好像哪里有喧哗的声音。”
“是上面,谁去看看。”
因为人鱼公主闯入而发生骚乱的是五楼。
通信机能瘫痪是件可怕的事。况且还停电,大楼内部变成了免费桑拿的状态。电梯也由于某种技术原因动弹不了,要想查看其他楼层的状况,只能使用楼梯。虽然此时我想声称警视厅精锐云集,但是事实上人人身心俱疲,焦躁不安,身上汗出如浆,衬衫紧贴着皮肤十分难受。而且大雨如瀑布般无休无止,雷声也隆隆不断。五楼的喧哗声,大门附近的警察们此时几乎毫无察觉。砸破防弹玻璃而出的桌子,砸得地上水花四溅,也是在大楼的另一面——这点我是后来听说的。
后来还听说,可以看到自横滨和千叶的高层建筑起,灰色的水墙将东京中心包围起来的景象。总之暴雨落下的范围不超过直径二十公里,只在局部地区。但是这个降雨圈中集中了日本政治、经济、行政的中枢机能。
“直径二十公里的话,成田机场是在圈外吧。”
“啊,成田机场还可以使用。但,那又如何?根本到不了成田机场,说这有什么用呢?”
隅田川上的桥已经中断通行了,警视厅以及东京市中心全部处于孤立状态。
下水道口沉重的铁盖在跳动着,地下水道里的水漫了出来,如同喷泉般涌出地面。人们束手无策,只能眺望这奇观,为了转移不安的心情,说起了俏皮话:
“看起来在那些小年轻的中间恐慌正在蔓延啊,他们一旦手机不通,就以为世界末日到了。”
这么说真是刻薄啊,也有更严重的传言:
“不得了啦,据说各处的河边,数以百计的流浪汉成群的被水冲走了。”
“水涨得太快了,来不及逃跑吧,真可怜。”
“不用说,连救助也来不及。”
“这么说来,消防车和急救车现在也在路上进退不得呢。”
“遇难者数量将会很惊人吧。”
警官正叹息着,声调突然变了。
“喂,那个,是什么?”
水流成河的路面上,剧烈的水汽升腾起来。那像是有人在以全力奔跑的速度移动。
不管是人是车,在水墙的包围中都该是动弹不得的,可是在移动的水汽中,映出了一个怪异的物体。那不是一个巨大的怪物正在劈开水波吗?
水汽从南向北一直移动着,通过东京塔的正东面,沿愛宕路从港区向中央区北上通过,奔入外堀路,从化为沼泽的日比谷公园右侧出现,闯进霞关
我在五楼的窗边看着,确实是朝着警视厅的大门冲来的,是辆鲜黄色的车子。停止的同时水汽也消失了。
水陆两用装甲车!
连那种东西都准备了吗。我哑口无言,仔细一想也不是没可能。只要有钱就不在话下,反正在与我无缘的场所里阿堵物多如雨后春笋。
只是,谁准备的装甲车仍然不得而知。不,虽然后来明白了,但是其间经过了几分钟的时差。
也就是,从水陆两用装甲车在大门前停下,到乘员登上五楼的那段时间。电梯是不能用的。
楼梯的方向出现了几个人影,几个大汉簇拥着什么物体。在紧急灯的照射下,是个闪闪发光的蛋形物体,上面还有一撮小胡子。
“迦、迦德嘉殿下?”
公安部长的声音都变调了,如同歌手的假声。
包裹在金光闪闪的衣裳中的人影正是梅瓦特王国二王子迦德嘉殿下。衣裳是梅瓦特王国的民族服装,闪闪发光的是金箔。
“等等,等等,对这个女子出手我决不允许。”
王子的身子躲在随员背后,发出了如上的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