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怎么办?
把梅拉罗特里奇抓起来拷问就行啦。
我已经向您说过好多次啦,拷问是不行的。另外,要不要到外面走走。
为什么?
我觉得您吹吹夜风,醒醒酒比较好。
你,当我的保护者?
中毒的同时,我的手腕被凉子挽住,只好陪着她往阳台走。露西安和玛丽安正跟不知道是什么人的年轻男宾客聊得高兴,这时却立刻要来伴随女主人。凉子挥挥手阻住她们,我们俩人单独来到阳台。
阳台向外,远处是一片沉沉的黑暗,让人想起更深黑月夜这样的枕词(译者注:枕词,和歌中常见的一种修辞手法,置于特定用语前,用于调整语调、渲染情绪。一般是五个音节,置于歌剧的前五个音。见于万叶集等。)在东京生活舅了,完全没有天黑的实感,夜间也没有这么暗沉。
抬头仰望天空,似乎有一层薄雾。透过淡淡的气体面纱,初夏的星座在夜空里闪烁着。即使这样的场景已经很俗了,却还是会让人感到浪漫气氛的夜晚。这样美好的夜晚竟会迎来那么凄惨的结局,一定不是轻井泽自然环境的错。
阳台上只有室内漏过来的的光线,有人靠近时,一开始不大看得清楚对方的面目。我正想着,是哪个吃饱了的家伙晃晃悠悠凑过来的,靠近了才发现,竟然是我的老熟人
岸本明。警视厅警备部所属的警部补。比我年轻十岁,阶级却相同也就是说,他便是所谓前途光明的career官僚。
泉田兄,你这副打扮干什么呢?
这个问题理所当然,可是让这家伙一说,不知为什么就会惹我不爽。
你看我干什么呢?
你是凉子大人的伴儿吧。
他立刻就答上来了,而且回答正确。真是半点都不可爱。看我不回话,岸本窥看着周围,悄声说道:
那那,凉子大人今晚有什么目的?
单纯休假而已。
把凉子称为凉子大人、崇拜得五体投地的岸本,对我这糊弄的回答可不满意。
哎,怎么可能,才不会是简单的休假呢。不要骗我了。我们可是同道呀。
在我连伤口的疼痛都忘记了,正要一脚把他踢飞的时刻
泉田君。
岸本警部补。
分别招呼自己部下的声音同时想起,两位上司一起现身。两位美女在夜雾下的阳台上互相瞪视,仿佛艳丽的大红玫瑰和清秀的白百合之间迸发出青色的火花,也不知是璀灿呢,还是恐怖呢?
你跑来干什么?
我负责来宾的保卫工作。
我就是来宾。
凉子对哑口无言的宿敌挺起胸膛:
也就是说,保护我的神圣职责就落到你头上了哟。哦呵呵呵,在你无聊的职业生涯中,这可是最有意义的工作啦。喂,快点,能保卫就好好保卫一个给我看看!
对不起,室町警视,她喝醉了。
你说什么呢,我很清醒。像冰一样冷静哦。想从现在的我身上夺走理性和良识,回头我可会找你算帐的。
真是一定说服力都没有。由纪子忍不住愤慨:
不用瞎操心。你的理性和良识都给你自己剩着好啦。刚才我还不小心打了泉田警部补,早知道应该打他的上司才对。
这可是真是言多必失。由纪子立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以手捂嘴,可凉子樱花瓣一样美丽的耳朵会张得像扇叶一样,把由纪子的失言捕获无遗不,说不定是我的错觉呢,我往好处想着。
是吗,由纪竟敢打泉田君。
那个那是
你竟然打受伤的人。你打了受伤的人对吧?你是不是打了受伤的人?
凉子的声音像唱歌似的往上提。由纪子似乎招架不住了,可是也不能转身逃跑吧。
换过来,你得让我打。这样才公平。
别闹了。你有什么立场责怪别人?
哎呀,我可没打过已经受伤的人哦。打人打到受伤的倒是有过。
这还得意?而且这话即使不算说谎,也不能叫正确。照着已经被打倒的对手两腿之间踩下去使对方昏厥,这种事她干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当时的情形是我突然出现在室町警视背后的,没有办法的事。要是美国的话,背后的人可能会突然袭击呢。请您别在意了。
你说的请别在意,是对谁说的?
她用不怀好意的语气不怀好意地挑刺。
对您二位都是。
哎呀,是吗!我还以为你是对罗特里奇家的恐龙女说的呢!
实在被她气得不行,我无话可说了。由纪子倒开始努力使对话向理性的方向转移:
应该对罗特里奇家提出起诉,至少有过失伤害、扣押监禁、损坏财产这些罪过呢。不过考虑到其他情况,比较现实的方法还是庭外和解吧。
对方是罗特里奇家呢,要是只给一亿美元可不干。那样的话就法庭上见吧,泉田君。
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没关系的嘛。反正他们榨我们的钱可是以百亿美元为单位的,稍微抢回来一点,是日本人的正当权力。
要是事态升级恶化了怎么办呢?你想下地狱,随便你好了,可不要把别人也卷进去。
哼,你就穷光蛋一个上天堂去吧,我宁愿握着重金下地狱。
有钱能使鬼推磨,凉子早就说过了。不过,也不算是胡说八道。
再说泉田君说了,他一定会陪我一起去地狱的哟。
我才没说过那种话。
至今为止,被凉子勉强拉作部下,任何行动都陪着她,她要下地狱我也逃不掉,这是事实。我多少已经有点放弃挣扎了,可这种想法竟然被阎王大魔头误解为是我的自愿,这是何等的灾难啊。
你真是太不容易了,泉田警部补。
由纪子这次没有说更多的话。有个制服警官跑过来,向她询问什么指示,由纪子便带着岸本,看我微微低头行礼,她也以目还礼,然后离开了。
凉子假装没听到,只说肩膀冷,我们俩也回到了室内。聪明的做法或许是脱掉西装给凉子盖在肩上,可我身体很疼动不开,也无可奈何。
一回室内,马上有个声音叫我们:
请问,客人您
我转身去看,是位宾馆的侍女当然不会又是美少女了,是个身材微胖,满头白发的老工人。她递给我一个写着宾馆名的大纸袋。
客人,请问您是姓泉田吗?
我是
啊,那就好。啊,是罗特里奇家的小姐让我把这个交给一位个子很高、头上包着绷带的英俊男人她说的是英语,我也不大拿得准。这样,我把东西交给您了。
麻烦您了。
侍女摇摇晃晃地走开了。打开纸袋一看,我大概苦笑了一下看到我的样子,凉子发出洞悉一切的刻薄声音:
还真顽固呀,那个恐龙女。要是睡衣的话,就扔还给她。又不是你的睡衣。
是我的衣服呀。她还给我了。
我放心了。这下好了,脱掉礼服也有的换。裤子和衬衫都在里面。
什么吗,连个谢罪的留言都没有呀。真是受够她了,太不懂礼了。
一边从旁边偷看,凉子还一边挑剔着。
不,没关系,还给我就好了。
总当老好人。所以你这家伙
凉子住了口。因为刺耳的铃声充斥着我们的听觉
谈笑和讨论声一齐消失,大约二百个宾客脸上都显出不安和疑惑的表情,张望大厅内外。不祥而惹人厌烦的铃声在他们的头顶上、水晶灯下的空间里回响着。不知道谁终于反应过来了,大声嚷着:
是火灾警报器!
啊,着火了?着火了吗?!
女宾惊叫一片。杂乱的脚步声在大厅地步上踏响。
大家不要慌!我现在引导大家到安全的地方去。
这个冷静的声音发自室町由纪子。受责任感的驱动,她不愧是清楚自己职责权限的干警,有条不紊地向左右发出指示。真是才尽其用。
岸本警部补,你带领大家疏散。女性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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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笑和讨论声一齐消失,大约二百个宾客脸上都显出不安和疑惑的表情,张望大厅内外。不祥而惹人厌烦的铃声在他们的头顶上、水晶灯下的空间里回响着。不知道谁终于反应过来了,大声嚷着:
是火灾警报器!
啊,着火了?着火了吗?!
女宾惊叫一片。杂乱的脚步声在大厅地步上踏响。
大家不要慌!我现在引导大家到安全的地方去。
这个冷静的声音发自室町由纪子。受责任感的驱动,她不愧是清楚自己职责权限的干警,有条不紊地向左右发出指示。真是才尽其用。
岸本警部补,你带领大家疏散。女性先走。
啊,是是。快,大家请往这边走,不要慌,没关系的。
虽然自己是个没主张的脓包,接到上司的明确指示,连岸本也能做出应由的行动。
本来,这是古风的宾馆,楼层不高,大部分都是水平方向展开的二层建筑,只有大厅是一二层贯通的。男人从窗口直接跳到庭园里也不费力,出席者们意识到这点之后,混乱应该渐渐平息,不会闹出更大的乱子。
凉子和我,还有玛丽安、露西安,跟在移动的人群最后。我低声问凉子:
你怎么做到的?
什么意思?
您那会不是说要放火吗?
你以为这是我干的吗?!
凉子立刻爆发:我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的嘛!我又不是超能力喷火人!
确实,凉子没有这个机会。就算她可以命令侍女们动手,这样做又没有好处,并不值得。
走出玄关,一眼看到宽阔的台阶上方,不觉惊呆了。浓烟已经滚滚升起,赤黄的火舌扭曲摇摆着。
人群中一阵恐慌,好半天人潮才开始涌动,盛装的绅士淑女们急于逃命。这种时刻总会有人跌倒,今晚也不例外,到处都有老人、女子在惊叫。
火势蔓延得很快呢。
不过,反正还不到深夜,二楼上应该没有熟睡的客人吧。
被她一说,我不由想起阿特米西亚罗特里奇来,有点担心,不过她的警卫要多少有多少,轮不着我操心。她应该已经躲避到建筑物外面了吧。
我身体还很酸痛,帮两三个人从地上爬起来之后,一起跑到庭园里。这时候,浓烟从窗户里涌出,与夜雾混成一片,模糊了视线。招呼朋友往外走的声音此起彼伏,混乱中能听到一点消防车的警笛声,却还很小。这里是旧轻井泽的最深处,消防车一时间也不容易赶到吧。
夜雾的高原避暑地。悠久传统的洋派宾馆。衣香鬓影的宴会。火势熊熊的建筑物。
简直是哥特罗马式的世界啊。
凉子带着酒醉未醒的表情说出骇人听闻的怪谈:
接下来必定要出现深夜行走的蜡人像之类的吧!
这所宾馆只有一个部分是三层建筑,那就是玄关上层的钟塔。烟雾和火焰气势汹汹,其上露出是惨白的巨大表盘。
那是谁,milady?
这话是玛丽安问的,虽然是法语,我也能懂。不,因为她指着上方的一个地方,周围所有往那方向看的人,都能发现表盘附近有个时隐时现的人影。
钟塔上有人!
危险啊,不救不行吧。
人群骚动,但很明显救助非常困难。在云梯救火车到来之前,完全没法出手相救。我瞪大眼睛盯了很久,愕然大叫:
阿特米西亚?!
那个人影正是阿特米西亚罗特里奇。她也穿着红色的裙子,不过跟凉子所穿的酒红色不同,好像是绯红色的不,真是这样吗?阿特米西亚的裙子其实是白色的,被火焰映照才显出绯红色的吧。火焰在黑暗中舞蹈,明暗交错,很容易误导人的视觉。
凉子扬声叫道:
那女人跑到那儿干什么去了?!
我还想知道呢。
真是的,尽会生事。她又不是猫,又不是烟,干嘛这样的时候偏偏跑到高处去。就不会考虑给别人添多少麻烦嘛。
她大概有她自己的原因吧。
来不及说这样的话,我默默往前凑了一步。正想着无论如何总得去救她,不意发现我身旁站着一个人是个女子,阿特米西亚的母亲,梅拉罗特里奇。
阿特米西亚,快下来!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异样,并不想担心女儿的母亲的语气,却好像斥责不受规矩的学生的舍监似的。黑衣保镖们似乎想拥着她往后撤,被她甩开,又叫她的女儿:
阿特米西亚,你没听见吗!
似乎听见了。阿特米西亚转向母亲的方向,火焰映出她的表情,端庄却僵硬得如同假面。她开口了,声音听上去一点都不像求助的意思。
你着急了?活该!
那是嘲笑母亲的声音,看到她狼狈惊慌时畅快淋漓的声音。某种直觉摄住我的头脑,使我停住了脚步这场火,该不会是阿特米西亚放的吧?
梅拉罗特里奇的眼睛本来应该是淡蓝色的,在我看来却像是暗红色的。她眼中执妄的焰火,甚至比现实的烈火还要来势汹汹。
阿特米西亚!
她嘶哑地喊叫着。凉子的手还挽在我左上臂上,一眼不发,观望着大富豪母女两人凄绝的对话。
你以为你能干什么?你的身体都属于我!
她往前逼近两三步,好像被无形的绳子牵引似的,脚步很不自然。莫沙博士做了个什么手势,黑衣保镖们跟过去拉着女主人的肩膀、手腕,尽量恭谨地拉着她向后退。
我怎么可能把这副躯壳交给你!很遗憾,就在这里,我要把自己的身体变成灰烬。我已经受够了,该结束了!
阿特米西亚大笑,笑声回荡在夜空中,甚至压过了烈火熊熊燃烧的声音。
连一点细胞的残片都不会给你留下的。活该!
面对女儿的嘲笑,母亲放声惨叫听起来却不像悲鸣,却像诅咒爆发的咆哮声。
阿特米西亚!
周围的人群被恐怖所摄,冻在原地。烈火的热气升腾到宾馆上空,灰烬迸发四散,我却感觉血管被泼了冰水一样澈寒透骨。
我前进了两三步,立刻被消防员铁青着脸拉住了。不知什么时候,消防车终于赶来了。我不过是肩和胳膊稍微被押了一下,竟然全身都痛起来,真没出息。
伤者就要有伤者的样子,老老实实呆着!
即使是凉子的话,这个意见也是正确的。我哪怕再想挣扎妄动,露西安和玛丽安已经守在左右,以半防守的姿态等着了。
就在我面前,凉子紧紧盯着烈火汹汹的宾馆,头发的轮廓映出金黄色的闪光,裙角被热风吹拂飘起,真是复仇女神一般的迫力和美艳。
火焰汹涌燃烧,渐渐地钟塔完全被吞噬了。表盘整体赤红,那里的人影也被吞没了。
阿特米西亚对自己实施火刑。
众人一起发出高高低低的惊叫。其中,梅拉罗特里奇已经发不出声音了,被黑衣保镖们拖住向后撤退,身穿薄薄的肮脏白衣的莫沙博士跟在后面。
喂,救护车,快叫救护车!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那是国家的损失。
这个粗哑无力的声音是色狼干事长发出的。他倒在草地上,短短的手脚挣扎着,似乎是出逃的时候扭伤了脚腕。一个大概是他秘书的瘦瘦的中年男子左右乱跑,张慌地乱叫救护车!救护车!,周围却没有任何人听见。人人都茫然地望着不远处火焰和黑烟盘旋涡卷的样子。
喷响钟塔的粗大水流似乎对凶猛的火势没什么影响。我们的衣服上升起不少水气,也不知道是雾,还是喷水的缘故。终于,快闪开!,随着一个紧迫的惊叫,异样的声音炸响,被火焰湮没的建筑物消失了,一瞬间坍塌下来。
就这样,轻井泽最有历史的洋式宾馆,好不容易修复之后没过几年就被烧毁,彻底轰塌了。同时埋葬了美国屈指可数的富豪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