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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一下子就弄死了哦,可不能让贵客失望而归啊。充分利用时间,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可不用考虑效率什么的。”
格利高里二世的通过麦克风指示手下,鼓励他们放手虐杀——这家伙真是从肠子肚子里都腐烂透了。
一身黑衣的女王陛下浮现出对敌人不屑一顾的微笑,回头看了我一眼,表示什么格利高里二世的指示完全是小菜一碟。她两手各有一把枪,是之前两位侍女递给她的——右手里持一把德国制造的sigsauerp226,可连发十五发。
她把左手的枪扔给我——一支伯朗宁highpower。
“让给你一个啦。”
“多谢您费心。”
我们站在开阔的草坪上,没有可以遮挡的藏身之处。这在以少敌多的时候是相当不利的,凉子却满不在乎。
“要找掩护啊,那边不是有的是嘛——就是老会动啦!”
她抬手指去,竟是那些褐色的猛兽。
“狮子?!”
“你学那两个人的样儿!”
两位侍女忠实地执行女主人的作战方案。两人以近身却不能侵犯她们的狮子身体为盾牌,连续不断地向敌人开枪。
玛丽安和露西安都只瞄准对手腰部以下,因为没有必要杀死对方,只要夺去战斗力就可以了。打伤了腿脚即不能站也不能跑,扔下不管也不能再靠近过来了。
一方面因为敌人怀有邪恶的目的,另一方面也因为两位侍女卓越的战斗力,应付起来还是绰绰有余的。不过,这种情况已经完全能够成立“正当防卫”即使她们俩下手毫不留情也没人能指摘什么。
加户咆哮着:“两个小丫头也敢耍花头!”
如此种种,接连不断的叫骂都跟独创性没什么缘分。露西安不懂日语,也不去答话。加户手里的霰弹枪口刚刚瞄向她,她突然俯身扑向草坪,同时用贝雷塔还击。
霰弹从加户枪口轰然爆发,却打向了夜空——因为他在左膝被露西安打中、姿势大幅度扭曲的时候扣响了扳机。
加户像野兽般狂吼一声倒在草坪上,手里还不肯放开霰弹枪。这时候贸然接近他,只怕会在最近距离沐浴在霰弹之下,反正还不能扔下他不管。
“嘁,小丫头片子都能打倒你。真没用!”
井关一边发表着充满“暴徒之间的友情”的评论,一边逼近过来。他躬着腰射出一排来复枪子弹,在草坪上打出一溜弹坑。
凉子瞄准他的脚就是一枪。一股命中的弹着硝烟腾起,井关却没有倒下。他咬牙切齿地拉起裤脚,露出黑色金属的光泽——他竟然戴着护膝。这么说,估计防弹背心也早有准备。
凉子信号一发,我们向树丛间隙中退去。
井关确信自己已经胜利,正在得意地踏入树丛中的瞬间,玛丽安和露西安飞身跃起——
如果是排球,这大概叫“回转接球”;如果是棒球,或许叫“滚地接球”吧露西安和玛丽安头部向地面扎下去,骨碌一下就轻轻翻起——与体育运动所不同的是,两人手里都拿着刀子。
什么东西砰地一弹,比气球破裂那种要小一点的声音。正在突进的井关身体腾空而起,脑袋撞向地面。他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挣扎着要站起来,却无能为力。
“哇啊啊!脚小丫头!”
井关双脚的筋被两个侍女同时切断了,再也站不起来,接下来至少两个月不能行走吧。
露西安左手捞住井关投掷过来来复枪,反手向他射击。地上的草屑迸起,尘土飞扬。对方的腿被打中,惨叫着瘫倒在地。
至今为止,他们虐待、杀害的都是毫无反抗能力,甚至连恐惧哭叫都不会了的女子和儿童。但是今夜,一定要让他们好好赔偿过去犯下的罪业,还要加上几倍的利息。
露西安和玛丽安体态轻盈不亚于她们的女主人,在草地上飞驰、旋转、跳跃,好像自由体操表演一般。敌人即使乱射一气,也怕打到自己的同伙或者狮子,踌躇之间手脚就被射中,再无反抗之力。
狮子们四下乱窜。即使他们想攻击入侵岛上的不速之客,也不能越过超声波的无形壁垒。侍女们按女主人指示的那样,在狮子附近躲避对手的子弹。狮子受到超声波的影响,无所适从地跳来跳去,恰好起到妨碍对手射击的作用。
“好,不错,都按我的计划展开了嘛。”
凉子满意地点点头。
这女人降生到人世的时候,一定把客气啊谦虚啊虚心之类的美德都留在娘胎里了。取而代之的是勇气、自信、斗志,都有常人的两倍以上。这些气质笼罩在她全身,对药师寺凉子本来的造物之美更有锦上添花的效果。
阳台上“好莱坞之王”兴奋异常,从躺椅上坐直起来,伸长了脖子,左手举着望远镜,右手交替把爆米花和可乐往嘴里送,满心喜悦地观赏流血厮杀的战斗游戏。即使流血倒下的是自己的部下,他也一概满不在乎。
室町由纪子在游泳池附近,捡了一支对手掉下的来复枪。一个凶暴的声音突然横空响起:
“眼镜女,呆在那别动!”
吉野内巨大的影子跳出来,手上有一把链锯,让人讨厌的马达声不绝于耳。由纪子表情僵住了,我忙向她喊:
“室町警视,开枪!”
“敢开吗?”
吉野内嘲讽着猛扑上去。我也来不及赶过去,正要对他开枪。游泳池边有举着松明的女神雕像,由纪子半身躲在雕像后,对着吉野内的脚射出子弹。
吉野内步法大乱,自己全身向雕像撞过去。冲力太猛,好像要扑过去抱住似的。他身体庞大,撞得雕像动摇,松明从大理石雕的女神手里掉了下来——没有落在地面上,恰恰落在吉野内头上。想必他脑袋上涂的是完全油性的发胶,转瞬间就熊熊燃烧起来。
吉野内上半身被火焰包围着,一边痛苦惨叫,一边向游泳池跑去。他巨大的身体望空跳起,径直掉进游泳池里,激起一股巨大的白色水柱。
由纪子喘了口气,注意到我在看她,僵硬地微笑着征求我的意见:
“不去救他行不行?”
“当然可以。”
一点都不会良心不安。
“那副德行也死不了的。先保护自身要紧。”
“知道了。”
“尽量跟玛丽安和露西安她们呆在一起就比较放心了。”
这样一说,不等凉子露出讽刺的意思,由纪子先显出不安的表情:
“要说呆在一起岸本警部补在哪呢?”
“那边呢,那个白痴。”
凉子呸了一口。抬眼一看,草坪和森林的交界附近,一个小小的人影正在左右乱蹿。果然是岸本。他似乎自得要领,正打算逃避战场,却有一头狮子在他周围绕来绕去。
“喂,你还怕超声波发生器不?有办事就上来啊!”岸本正腆着脸乱挥超声波发生器,不知哪飞来一颗子弹,恰恰命中发生器。
岸本脸上的肌肉俨然作响。
他战战兢兢地将目光投向超声波发生器——上面开了一个大洞,里面的零件都掉出来了。
狮子吼声直刺鼓膜。岸本好巧不巧,正好把超声波发生器扔到狮子头上。
“哇~哇~~~~!”
格利高里二世对无处逃遁的岸本不胜厌恶和轻蔑地说:
“啊,真是丑态百出,连收进录像的价值都没有。赶紧让狮子吃了算了!”
我看到他摆了摆过多赘肉的肥手。具有扭曲的审美观、欣赏屠杀的嗜好,还有巨富和权力——他具有古代尼禄和卡尼古拉这样的暴君的性格特征。
岸本逃,狮子追。
好像小猫追香肠一样的情景,真是让人忍俊不禁。
可惜不能放任不管,我急忙向上司进言:
“岸本会被狮子吃掉了呀!”
“自然法则,真的很严酷啊~”
“不是这么说,必须得救他呀!”
“嗯——?”
“现在不是疑惑的时候啦!”
“才不是疑惑呢。我可不想救他,要是不管的话,怎么才能找个正当借口呢”
以上我都置若罔闻,向岸本跑过去。说真心话我才不想积极救他呢,可是也不想一回日本就遭岸本父母的憎恨指责。虽说我没见过他们,想必人家很为宝贝儿子自豪哦!
我一边跑一边开枪。虽然没有打中,本来已经咬住吓傻了的岸本裤脚的狮子,也被这一枪惊得跳开一米,转过头来瞪着我。目光相遇,我着实有些胆怯。不过多亏了超声波发生器,那头狮子嘶吼着伏下身去。可是,远处又有三头狮子冲我跑过来。
这时候,凉子清脆地喝道:
“papesatàn,papesatànaleppe!”
之前凉子已经告诉过我,这是神曲里记载的迷之咒文。虽然含义不明,最多只是文学上的问题罢了。狮子的饲主很有可能给这句话赋予特别的含义,用来训练狮子——是吉是凶么
结果立刻揭晓。
狮子都不动了,仿佛一瞬间就变成了静止的画像,全都停在原地,一个接一个地乖乖伏身到草坪上。我从这些猛兽的表情上观察到敌意似乎消除了,小心翼翼地靠近岸本,把瘫软如泥的紧身癖揪起来。
“得、得、得救了”
似乎在岸本气绝前的片刻把他拉回现实了。
“您早就成竹在胸了吗?”
我这一问,上司得意道:
“早就说了嘛,我下的赌不会输的。”
“再说,反正赌注是岸本对吧。”
“就是就是。”
被当作赌注的岸本瘫坐在草地上,哆哆嗦嗦地环顾那些狮子。确信自己的安全之后,他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贴在脸上:
“啊,露儿,多亏了你我才得救啊!”“什么东西?那奇怪的人偶?”
“‘紧身衣战士露儿’的护身符呀!”
“啊?!”
“这可不行啊,泉田兄,你竟然忘了‘紧身衣战士露儿’”
“什么不行?”
“这有违otaku的道义!”
“我才不是otaku!”
“你就好好承认了多么轻松啊。”
“根本与事实相反,我承认个头啊!不说这些,你赶紧躲起来去。只要记住刚才的咒文,没有超声波发生器狮子也不会袭击啦。”
我在心底下了决心——一定要从这个岛活着出去——怎么能在这个跟“otakuofotakus”同样变态的地方被杀呢!那岂不是太对不起我泉田家的列祖列宗了——虽然我家也没什么有名气的祖先啦。
扔下岸本,凉子和我直接挑战“好莱坞之王”
我估计,格利高里加农二世的私人兵团三十分钟以内就会失去战斗力了。本来,狮子才是战斗主力,现在它们偃旗息鼓,就靠这些虐待狂变态张牙舞爪了——就凭他们可对付不了世界上最强的两位侍女。
同样大理石砌成的外部楼梯通向阳台,凉子沿楼梯疾驰而上。格利高里二世左右的保镖刚刚用手枪瞄准,一个人的右肩就被凉子打中,另一个人的大腿也被我开了个洞。凉子只用了一发子弹,我第二发才打着,天分到底还是有差距的。
我们一上阳台就看到摄影师抱头鼠窜的背影,扔下格利高里二世孤家寡人。凉子英姿飒爽,凛然站在气球男面前:“还有话要说么?要说就快点!不过可没有律师哦。”
“多米尼克和我,对你的看法是不一样的。”
格利高里二世跟昨天一样,还是披着浴衣的打扮,从躺椅上一边站起来一边说:
“多米尼克想让你活着。我不满意这样。”
“就那么恨我,非要把我杀了?”
“不是的!”
“那为什么?”
“我要爱你!所以希望你死掉!”
“?”
“我只能爱死掉的人。”
格利高里二世表情空虚地干笑着,舌头也徒劳地转了一圈:
“只能爱死掉的人,这也不是我的罪过啊。对活着的男男女女的爱情是正常的,除此以外都是异常,这是愚昧的凡人的偏见。我一直深受凡人偏见之苦,人权遭到侵犯啊!”要说到侵犯人权啊“我才是被害者、牺牲者!上帝创造我的时候,就赋予我只爱死人的特点,都是伪善的世俗社会和虚伪的法则,害我不能按照自然的心愿追求爱情!”
犯罪越恶劣的越会找借口蛊惑人心,无论什么行为都能解释成向“不公正的社会”表示抗议,几乎真能让人产生误解。
“犯罪者本身才是牺牲者,都是社会之恶!”——这种“智者言论”我已经听过不下百次了。不过,今次也算是这种言论中首屈一指的了。我眼前这个肥胖臃肿的恋尸癖,他还觉得自己是上天派来的使徒呢。
格利高里二世空虚的视线投向我: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雇佣吉野内、加户、井关他们吗?”
正是。我想知道他们有什么连接点。
“告诉你吧。那三个人有跟我类似的爱好!”“什么?!”
“日本那种伪善死板的社会容不下他们。加户只喜欢六岁以下的幼女;吉野内喜欢把对方掐死、打死,也都是爱情的表现;井关不用剃刀把对方切碎就不能满足。这三个人都在我面前实际表演过哦!”我被一阵忍无可忍的呕吐感窒息了。他们不止是岸本那种的“otaku同好会”根本就是日美两国变态结成的同盟军。
凉子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来。即使是她,也不得不经过一番恢复冷静的程序。
“原来如此,难怪吉野内他们要跟暴力团体勾结。在日本,只有暴力团才有可能满足他们的兽欲了。这就是你们之间的桥梁纽带啊。”
原来如此。暴力团想必是购买格利高里二世制作的变态杀人录像带,在日本国内流通的重要代理。吉野内三人就是利用这条管道逃出日本,获得格利高里二世的庇护的。跟暴力团体交情深厚的政治掮客有得是,说不定都是他们从中斡旋的。
我突然想起来,来到温哥华以后,凉子手下最初的被害者——“高山总领事到底也是你们的同伙吧?”
“高山?”
答话的不是格利高里二世,是凉子。“高山?那家伙不是啦。光喜欢穿穿女内衣的下等变态,不会被这些家伙纳入同类的。跟他们比起来,高山还算得上三流的道学家呢,不值得处死。”
也不知道高山总领事听说这番评价会伤心还是安心呢,这还真让人费解。
“不管怎么说,你们杀人、损毁尸体、绑架监禁、使用毒品和别的一大堆罪名,法律会制裁你们的。人类社会绝不会宽赦你们!向你们热爱的神乞求灵魂的救赎去吧!”
格利高里二世不满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什么法律、道德,都是保护那些没本事的俗人的,凭什么要我们遵守?”
牵强的狡辩。这男人撑起的一副气球皮,到底还是薄得不堪一击。
“强大的国家和民族,就可以凌驾于国际法之外。个人也是一样的!”
凉子呼出一口气:
“可别再多话了哦,气球男!”
“气球男?你说谁?”
“说你呀。再说的话,我就忍不住要实践一下我一贯的哲学理念了。”
药师寺凉子终于明言了——“假装正当防卫,看不顺眼的家伙统统射杀,这才是当警察的真谛!”
格利高里二世突然发出怪声,身体尽可能的缩小,也怪难为他的。我们刚要追,子弹随着枪声从我和凉子中间飞过去了。凉子从左肋下突出枪口,反击对方。
一个男人右肋被击中,惨叫一声躺倒了。鲜血喷涌而出,像小蛇一样从捂住伤口的手指间蜿蜒而出——那是刚才在阳台上拍摄我们的摄像师。
“真没种。不想把自己的丑态拍下来卖卖?”
凉子冷笑着转过身来,刚要跨步又立住了——因为看到了另一个人影。
多米尼克h雪野站在外部楼梯的入口上。同伙已经被歼灭殆尽,她还能从容不迫地微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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