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四拳对四拳,铁二口、三口也难招架。
“哇!”铁三口胸口猛吃常来三拳,鲜血狂喷,无力地颓坐在地。
铁二口见势难挽,挺身射出手中布旗,纵身向庙口夺门而出。
阿奇避开布旗,双脚点地如恶虎扑羊之势飞追上去,喝道:“听我话!站住!”
铁二口偌大身躯“碰!”一声摔倒在地上呻吟。
阿奇满意道:“嗯!够听话。”
逗妞拍手道:“嗯!阿奇、常来好身手!”
阿奇和常来得意笑着。
逗妞顿顿不依道:“怎么不夸我?”
常来故意道:“唉呀!你都是靠大叔帮的忙!”
常来不顾逗妞一脸不服,转头对云中龙道:“大叔,谢谢你救我们!”
阿奇见逗妞脾气要发作,道:“大叔,逗妞的身手够敏捷吧?”云中龙笑道:“逗妞,别火,常来故意惹你,怎么这么容易就上当!”
“我才没上当!”逗妞不好意思道。
逗妞好像发现什么,道:“大叔,你是谁?怎么知道我叫逗妞?”
常来也道:“对呀!大叔,原先我们没见过面。”
云中龙右手轻摇着扇子,左手放在身后,看着阿奇道:“你叫阿奇,你们打伏神帮名动江湖,已是无人不晓的英雄。”
阿奇、逗妞和常来脸上一亮,道:“真的!”
这时,跌在地上的铁二口呻吟一下。
阿奇问道:“大叔,要把他们怎么办?”
常来怒道:“剁一剁炖当归。”
铁三口痛道“这小子,年纪小,心这么狠!”
“我狠,刚才命差点被你们买了。”常来怒气未消。
云中龙正声道:“铁口三仙你们为何甘心做沈鸣的爪牙?”
“算啦!连小孩都打不过,钱没那么好赚!”铁大口叹口气道。
原来沈鸣是以重金贿赂道上人为他卖命。
“我劝你们隐退江湖,不要助纣为虐!”云中龙道。
铁二口道“铁口三仙今日脸丢尽,传出必遭人笑话,还凭什么在道上混?”
“三位既然已决心洗手不干,云某代你们向三位小兄弟求情!”云中龙眼睛扫了三个小孩一眼。
“侠义人本色、得饶人处且饶人!”逗妞骄傲的赞同。
“女孩家就是心软,成不了大事。”阿奇道。
“你能成大事,为什么还问大叔?”逗妞相讥。
常来道:“还不快走!”
阿奇转身解开铁二口的穴,道:“别忘了,不可以再帮伏神帮为恶,否则本公子绝饶不了你们。”
“这笔恩情,我们兄弟记得。”
说完三人互相扶持,跨上马走远。
三个小孩回头已不见云中龙。
阿奇见到云中龙不见,心里有一丝异样地感觉,不知怎么地,他内心产生一种奇怪的想法,似乎云中龙常在跟踪他,不然怎么在无意中,回过头,或转过身,总会发现他的身影在自己附近。
而且,再怎么想也想不通,因为自始自终,他对云中龙总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好感,虽然他并不知道为什么,但反正他知道云中龙对他绝无恶意就是。
赌场——龙蛇混杂的地方,今天可热闹得很,连十来岁半大不小的孩子也来到赌场。
更奇的是,居然还有一个女孩子呢!
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一脸专注的看着台桌上的磁碗,赌桌上一个象牙般莹白的磁碗里,有三粒骰子在那里团团转着呢!
和他们三个同台桌赌的是一个中年文士。青衫、折扇,温文中带着飘逸。若说让人感到奇怪的,应是他那温文的神态和他出入的场合似乎格格不入。
那青衫文士,拿起骰子抛掷的手势,非常漂亮,更吸引人的是每粒骰子都掷出高点来,令观看的人咋咋称奇。
三个孩子,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三颗骰子,失声惊呼道:“六六点!”
那三粒骰子滴溜溜转了半晌,随着三个孩子的惊呼声,通灵般的一字排开,六点、六点、六点,一个也没有错。
旁观的人愣傻了,好半晌才暴喊起来。
没人相信,这会是真的,但这是事实,摆在眼前,又不能不信。
更让他们讶异的,是那青衫文士又拿起骰子,扬手往上一扔。
“咚、咚、咚”地骰子落入碗中,转呀转的。
“哇!”又是三个六点。
三个小鬼不信,那围观的人更不相信这是真的!
那青衫文士笑嘻嘻地,又拿起碗中的骰子随意一扔。
呵!又是三个红点六。
整个赌场中早就围了满满好奇观看的人,这时齐齐喝彩。尤其是阿奇、逗妞跟常来三人拍得手掌心都红了。
这中年文士不是别人,正是那神秘的“西赌”云中龙。这些天来,他化装成乞丐、牧羊人等身份,暗中跟随着朱彦奇,一路由北京来到金陵,并不时借机传授他一些绝世武功,甚至不时出手救他。譬如昨天便是。
云中龙当年和“北侯”朱永齐名江湖,后因结仇大多,身受暗算,濒临死境,被朱永撞上,拔刀相助,于是从此化装行走江湖,鲜少以真面目对人。
本来江湖人并不希望和官府打交道,但因朱永是为国家为民族,所以云中龙一为报恩,一为忠,毅然的化身“华玉良”出没于边境上,刺探鞑靼的动静,以致中原武林上十多年来,很少听到“西赌”云中龙的事迹。
他本暗中跟随鞑靼小主子“达延汗”之子达延哈鲁来到南方,顺便帮助朱永照顾他那离家出走的宝贝儿子。
这日,他瞧见朱彦奇又到赌场去“赌”——他最拿手,他便跟了进去,并且存心露手,让三个小鬼知道他的存在,因为他感到达延哈鲁在中原的行踪很神秘复杂,单凭他一人是不够的。
他早就摸清常来和逗妞的底细,若能够借着“南偷”和“神机宫”之势力,自己侦测起来也方便多了。
在赌场这一招,便是他的第二步计划。第一步计划则是在庙门口上救了三个小鬼。
春暖花开。
大地披上了新装,正是踏青时候。
二童唱着小曲,新雇的酒铺小厮提糕饼、糟味和老酒,跟在后头走。
不用工作,有吃有喝的,真不错。
干粮、糟味?反正有人供应,管他怎么来的。
二人舒舒服服的在草丛上歇了半天。
常来首先提议钓鱼,小厮忙到附近弄了钓具过来。
日渐中天。
二童都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个不停,好半天了,鱼篓空空的。
别说是鱼,连只虾也没钓上来,甚至连个蛤螟也没伸头探探,难怪二童唉声叹气,心情颓丧不已。
“要是让逗妞来就好了,她会钓鱼的。”常来叹道。
忽然从后面飘拂来一阵轻风,柔和的气息,未带半丝恶意。
“小兄弟可好?”
这声音听来满熟的,二人回头一望。
一袭长衫,一柄折扇,头戴纶布,脚登蓝布鞋,儒雅、飘逸。
乖!乖!不是别人,正是救过他们又在赌场中见过一面的中年文士——云中龙。
正是他。
怎么会这么巧碰在一起呢?常来真高兴。
云中龙望着二人答道:“小兄弟,怎么地?在叹气哪?”
二人齐摇头,双手一摊,苦笑道:“鱼这鱼”
看到他们那种郑重其事的表情,青衫客笑了。
刚碰面时的忧愁气氛已一扫而空。
云中龙说道:“怎么?鱼不上钩?”
常来朗声说:“大叔,想不到这鱼真刁啊!”云中龙哈哈知道:“小兄弟,‘钓鱼’可是一门大学问哦!”阿奇问说:“大学问?那大叔可得教我们哟?”
云中龙大声说道:“行,快过来吧!”
二童可乐了。
对于这位青衫的大叔教的钓鱼术,他们并不在意,他们真正佩服的可是他在赌场中玩的那一手骰子呢!
二童笑在脸上,乐在心里,忙带着钓具走过去。
云中龙见二人还懂点礼数,打心眼里喜欢。
他伸手拉过常来等人,笑着说道:“大叔教你们,会不会可在你们。”
二人纷纷道谢说:“多谢大叔。”
谁说小孩子不懂事?单看这情形,人人都要夸奖上两句。
待大家坐定,云中龙不厌其烦的为他们讲解钓鱼的要领,并随时示范给他们看。
二人也真用心听,只因为他们小,对一个人心生佩服,就会倾全力去做,并不是为自己做,而是为讨那人的欢心。
这两个小鬼便是如此。
片刻后——水面上的浮标一阵摇晃,接着往下一沉。常来已知道有鱼上钩了,忙用力一拎鱼竿。
喝!
一条两三尺长的大鲤鱼,已被他钓上来。
孺子可教也。
云中龙比他们更为高兴,夸奖的说道:“聪明!”
事实上,在方才,这两个小鬼还不知道鱼钩上必须上饵,鱼会上钩才怪呢!
现在鱼钩上了饵,钓不到鱼,那才是怪事儿。
云中龙的称赞,比起任何人的称赞,还引起常来的高兴。
嘻嘻哈哈的玩闹了一阵。
常来首先关心的说道:“大叔,您饿吗?”
云中龙哈哈笑道:“你不说,我倒忘了,走,咱们进城去吃饭。”
阿奇接着说道:“我们带了一些,大叔就和我们一块儿吃吧!”
云中龙点头说道:“行,大家边吃边谈。”
人是铁,饭是钢,一点都没错。
人不吃饭那还行?好比牛不吃草哪拉得动车。
小厮很快就将糕饼、卤味等在树荫下摆好。
不但两个小孩爱喝酒,云中龙这个中年人,更喜欢喝酒。
往往一壶酒,就可以喝个半天。
云中龙掀了鼻子闻了闻,笑着说道:“嗯!好香!”
两个小鬼也真善体人意,就斟了杯酒凑到鼻尖,轻轻直闻道:“好酒!好酒!小兄弟,大叔自己斟了!”
“干杯!”
“碰!”
两人就是看他喜欢,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
云中龙一饮而尽,望着他们继续说道:“怎么?你们也喝呀?”常来回答道:“从小就跟人喝,一天天积下来,也变得能喝了!”
云中龙方斟上另一杯酒。
这边常来道:“大叔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吗?”
“什么话?”
“有菜无酒令人愁,有酒无友空自愁!”
云中龙哈哈大笑道:“好!好!有酒无友空自愁!来!再干一杯!”
一大二小,开怀畅饮,鱼也不钓了,天南地北,胡扯一通。
云中龙已有三分酒意,抚时笑道:“人生几何,对酒当歌。
说真的,大叔好久没这样高兴过了。”
两个孩子还真会说话。
“大叔!您贵姓大名啊!”阿奇突然想起,向云中龙问道。
“我!我告诉你们,但你们可别再告诉别人,我就是人称‘西赌’的云中龙,也就是‘屠龙帮’帮主‘玉修罗’华玉良。”
常来讶异的“哦!”了一声。他知道“西赌”的事情。
阿奇大奇,怎么是西赌,又怎么是‘屠龙帮’,玉修罗,脸上不禁露出迷惑之色。
云中龙看到,笑着道:“我本名云中龙,化名华玉良,玉修罗只是为了方便惩罚一些人,以免因当年旧交之情,而念及人情不好办事,例如”
“例如?”阿奇口问心却想着,华玉良名闻北京,没想他竟是云中龙改装的。
“比如惩罚为恶之人!”
这时候,常来心中一动,想起了古笑非从云中龙中龙手中偷到赌经之事,及玉匣内的天星丸被自己吃了,神色间便有些不自在。
云中龙不知情由,还几自高兴地低斟浅酌,一口一口地辍饮着。
云中龙突地“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差点儿把嘴里的酒喷出来。
两个小鬼颇感兴趣的问道:“大叔,你笑什么呀?”
“我是想起赌场中人,叫你‘讨打的’,才笑出来。”
“不错!”常来仰首喝干了酒,神气活现的继续说道:“有什么不对吗?”
云中龙可真不敢相信地望着他,顺口问道:“为什么呢?”
常来的右手一比,轻笑道:“拿来。”
云中龙一怔,不解的说道:“什么?”
“骰子。”常来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常来别的都不喜欢,唯独赌方面,是百赌不厌,再加上我逢赌必输”
云中龙还有些不解,喃喃他说道:“有关系吗?”常来又故弄玄虚的说道:“当然有关系。”
云中龙更不解地道:“快说,别吊我胃口了!”
常来便缓缓他说道:“以前我每赌必输,输了就必须付钱,没钱除了挨打外,别无他路,所以他们常叫‘讨打的’来了,就是这原因。”
云中龙偏头想想也有道理,道:“不错!”
自己又斟了一杯酒,道:“敬你!讨打的小兄弟,咱们几个人真可算是因赌而成友的‘赌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