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下,只见她玉容如花,当真是美的叫人无法挑剔。
她靠在石壁上,脸上是一片庄严、肃穆,有如画在石壁上一幅观音图像。
王修轻咳了一声,道:“姑娘,你是否同意了?”
蓝家凤摇摇头,道:“不同意。”
王修道:“姑娘的意思要如何分配?”
蓝家风道:“不分配,全部归我所有。”
王修道:“姑娘,是否觉着这样很公平?”
蓝家凤道:“天下有很多事不公平,但它仍然是发生了。”
江晓峰望了王修一眼,低声说道:“凤儿很坚持,咱们应该如何?”
王修苦笑一下,未回答江晓峰的问话,却转望着蓝家风道:“姑娘,如是定要坚持这个石洞中的存物,为你一人所有,使我等实很作难,但不知姑娘对我等有什么承诺,条件?”
蓝家风道:“你们根本不知道这石洞中存放的何物,取去也是无用,何况,这石洞中的存物,已得原主人答应送给我娘了,我娘死后,自然该归我所有。”
江晓峰道:“唉!姑娘也许能提出证明,但在下等却不会轻作允诺。”
王修道:“姑娘何不先取出来瞧瞧,再商议归何人所有?”
蓝家凤淡淡一笑,道:“我不会上当,你们根本不知它存在何处?”
王修望着那具干枯了的尸体,道:“姑娘,知晓那具尸体是何许人么?”
蓝家风道:“我自然知道,但我不会告诉你。”
王修道:“姑娘太低估在下了”
语声一顿,接道:“那具尸体是武当派的指尘上人,姑娘要寻的隐密,就藏在他腹中,毁尸破腹,可得隐密。”
蓝家凤道:“老前辈坚信如此么?”
王修道:“在下自信八九不离七”
蓝家凤道:“好吧!那么老前辈请动手吧!”
这一下,倒把王修听呆了,沉吟了良久,道:“姑娘之意,可是说那藏物不在指尘上人的腹中?”
蓝家风紧闭双目,不再作答。
江晓峰道:“如是存物不在尸体之内,咱们用不着毁人尸体了。”
王修摇摇头道:“如若那留存之物,不在他尸体之中”
突然一跃而起,道:“蓝姑娘,你用毒”
蓝家风突睁双眼道:“情势逼人,只好对不住二位了。”
江晓峰一提气,纵身向蓝家凤扑去。
他本尚未觉出中毒,但这一提气,顿觉一阵头晕,飞及一半,身子直向地下摔去。
蓝家风身子一长,陡然间,向前飞行了五尺,一伸手,接住了江晓峰向下跌落的身子,伸手点了他两处穴道,笑道:“江大侠,对不起啦,你好好休息一会。”
放下江晓峰,人却举步向王修行去,笑道:“老前辈,这地方的存物,本该是归我娘所有,我娘死后,这东西算我所有,不算错吧?”
王修道:“不错,子袭父职,女承母业,那是千古常理,自然是不错了。”
蓝家凤道:“听你的口气,似乎是用不着点你的穴道了。”
王修道:“姑娘不用费事,别说在下已经中毒,就算是不中毒,我也不是姑娘的敌手。”
蓝家风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那就请老前辈给我帮个忙了。”
王修微微一笑,道:“帮什么忙?”
蓝家凤道:“老前辈说的不错,这具枯干的尸体,正是武当派的指尘上人,而且那些遗物,也确然在他的腹中,老前辈既然早有准备,那就请替我动手,剖开他的胸腹。”
王修微微一笑,道:“姑娘的镇静和狡诈,使在下又开了一次眼界。”
蓝家风道:“就算我施了一点手段,但我无害大局,我不会帮助蓝天义。”
王修缓步行近指尘上人的尸体前,欠身一礼,道:“老前辈,你留尸不毁,就是要保存你留下的武功,晚辈毁尸,那是正偿你老前辈的遗愿了。”
祈礼完毕,撕去指尘上人身上的道袍。
那道袍早已朽腐,手指碰点之下,纷纷落地,露出了袍内干枯的肌肤。
王修举刀刺那干尸前胸,利刀缓缓向下沉落。
这人不知已死去了多少年代,整个的尸身,都已干枯,刀划肌肤,如切枯木,丝然有声。
刀及小腹,王修才停下手来,凝目望去,只见那枯干胸腹之中,有两个油布包卷之物,和一枚翠光闪闪的玉环。
王修取出两个油布小包,和翠色玉环,道:“只有这三件事物。”
蓝家风道:“好!你放在石台上,你帮我忙,也不能白帮,不能叫你们空人宝山。”
王修道:“那很好,在下先解开这油包看看。”
蓝家凤微微一笑,未置可否,暗中却指聚真气戒备,只要王修一有毁损举动,立时出手抢救。
她心知王修已然中毒,武功纵然未全失去,也不会快过自己,心中十分镇定。
王修缓缓打开油包,展开瞧去,油布中是两片尺许见方的白绢,上面写满了字,也画了几幅图。
蓝家凤微微一笑,道:“老前辈可瞧得出来那是什么?”
王修凝目望去,只见上面写道:“丹书总纲。不禁一呆,道:“原来金顶丹书藏在此处。“
蓝家凤道:“这不是全部的金顶丹书,只是丹书总纲,和几种最精深的武功。”
王修啊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蓝家凤道:“世人都说金顶丹书是武学中的宝典,但却未必有几人,能真正了解金顶丹书是怎么回事,老前辈人称神算子,为武林中最有才气的人,不知对金顶丹书知晓好多?”
王修摇摇头,道:“不知道。”
蓝家风道:“我知道。”
王修道:“请教姑娘。”
蓝家凤道:“金顶丹书,除了总纲之外,有十三篇,连同总纲合计一十四页。此中两页白绢除了总纲之外,就是最后一篇。蓝天义虽然是握有丹书,但却是少了总纲和最后一篇,这就是很多年来,迟迟不敢发动的原因。”
王修道:“听姑娘一言,在下茅塞顿开。”
一面答话,双目却盯注在白绢之上。
蓝家风长剑一挥,挑过王修手中白绢,笑道:“听说你有过目不忘之能,不能让你看全了。”
王修早已被那总纲记述吸引,抬头望了蓝家风一眼,道:“为什么?”
蓝家风道:“我娘告诉我一句话,凡是男人,都不能尽得个中之秘,这句话在蓝天义的身上,已得到了证明,也在这指尘上人的身上,证明了这件事。两人看过那金顶丹书,但都是很悲惨的下场。一个为害江湖,一个自绝深洞,唉!我娘说的不错,当年留下天魔今,已是一桩大错,再留下金顶丹书,那是错中之错了。”
王修怔了一怔,道:“这位指尘上人的死亡,也和金顶丹书有关么?”
蓝家风道:“这是个很悲惨的经过,害的他死后还要被人毁尸体”
语声一顿,接道:“这位老人家和蓝天义一样,同时找到了丹书、魔令,看过了这两本武学宝典之后,他就觉出了不对”
王修接道:“可是练功走火入魔?”
蓝家凤两道清澈的眼睛,盯注在王修脸上瞧了一阵,摇摇头,道:“不是,他瞧过这两本书后,觉着意气浮腾,天下再无一人,能够高过自己,一种无法控制自己的冲动,使他动起了君临天下的野心,幸好,他是个玄功精深的人,定力很强,但此念如春风野火,时息时生,他为此苦了很久时间。当他感觉到他称雄天下的野心,愈来愈强时,这才想出毁灭自己的办法,他把金顶丹书。和天魔令藏好,决定自殉于自己的叹息野心之下,一切都安排好了,忽然又觉着不妥,这才把丹书总纲、最后一篇,收了起来,返回武当山,自绝而死,这件事,他只告诉一个人。”
王修道:“那人是令堂。”
蓝天凤道:“不错,指尘上人死后,我娘是天下唯一知晓这件事的人了。以后的事,就是我娘告诉了蓝天义,被他寻得丹书、魔令。初时,他还能恪守侠义之道,但他武功日高,野心就生,终于造成了现在不可收拾之局。”
王修点点头,道:“幸好,令堂未把收存总纲和最后一篇的丹书所在,告诉那蓝天义。”
蓝家风道:“此事说来话长,但此刻咱们的时间不多,我只有删繁从简的说,其中很多事,要你们自己去想了。我娘是一个很美又很善良的人,但她的命太苦,生性太仁慈,所以,她一生的际遇,也很悲惨。蓝天义一直觉着那丹书总纲最后一篇,是由我娘收着,想尽了方法,迫害她交出来。”
但我娘已瞧出他有了改变,自然不肯说出,她开始用心机保护自己,我娘的绝世智慧,都是在辗转床侧、痛苦煎熬中磨练出来的光芒。她为了保护我这个女儿,为了替武林正义留着希望,耗费了无数心血,也忍受了很大的屈辱。
唉!说起我娘,当真是人世间,第一等苦命的女子了,她一生都在爱人,却没有一个人认真的爱过她。
江晓峰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道:“凤姑娘,在下想到了一件事,说出来,只怕会唐突姑娘。”
蓝家风道:“你不说,我也想到了,你想问,我怎知自己不是蓝天义的女儿,对么?”
江晓峰道:“正是此意。”
蓝家风道。“我不是,你们可以放心。”
王修道:“天下人都知道你是蓝天义的女儿,你说出不是,只怕也难叫人相信。”
蓝家风道:“这件事很重要么?”
江晓峰道:“很重要,这些日子中,在下想了很多很多的事,觉着一个人的儿女私情,不能和影响千万人生死的武林大事相比”
蓝家风沉吟了一阵,道:“你的意思我明白,那是说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已经不够重要了。”
江晓峰道:“在下打一个比喻,姑娘就明白了。”
蓝家凤道:“说出来听听吧。”
江晓峰道:“在下愿为姑娘而死,但如姑娘要助令尊为恶,在下就宁可取姑娘之命了。”
蓝家凤嗯了一声,道:“姑不论你是否能够杀得了我,我想知道,你杀我之后,你将如何?”
江晓峰道:“如若在下真的杀了姑娘,在下会在姑娘尸体之前,自绝谢罪。”
蓝家凤淡淡一笑,道:“那就够了,我娘在一件遗物中暗藏书简,说明了我的身世”
仰起脸来,黯然说道:“如若依世俗的看法,也许我母亲不算一个好的女人,但她实在够可怜了。”
王修道:“我们无意追问姑娘的详细身世,只要姑娘不是蓝天义的女儿,我们就放心了。”
蓝家风收起五环、丹书,笑道:“还有一个油布小包,你解开瞧瞧吧!”
王修回顾了蓝家风一眼,解开油包,那也是一本薄薄的册子,上面写着:“丹术医道”四个大字。
翻开瞧去,里面记述了各种练丹、医病之法。
蓝家凤笑道:“你精通卜理,再辅以丹术、医道,尽可在武林中独树一帜,这本书送给你了。”
王修道:“在下该谢谢姑娘了。”
蓝家凤道:“我用的药物,两个时辰之后,药性就可以过去,那时,你武功可以完全复元,再解开那江晓峰的穴道不迟,我要先走一走了。”
王修道:“为何姑娘不在现在解除那江晓峰身上的穴道呢?”
蓝家风笑道:“我不想多找麻烦,拜托你王老前辈了。”
王修微微一笑,道:“凤姑娘,事情赶得这般巧,大约是天意要姑娘取得玉环和丹书总纲,如若姑娘晚来一个时辰,或是在下多带几枚火折子来,姑娘就不会这么顺利取走指尘上人腹中藏物了!”
蓝家凤接道:“王老前辈说的不错,这中间,冥冥之中,似有些天意,如若我晚来一步,被你取去丹书总纲,只怕你也难逃他们两人的下场。”
王修道:“你说那两个人?”
蓝家风道:“指尖上人和蓝天义。你才智绝世,人所难及,如若再得了丹书总纲,必然也难免兴起了谋霸天下的欲望。”
王修道:“在下还不致如此吧?”
蓝家凤道:“指尘上人比你如何?蓝天义的侠名,又强你多少?他们都无法控制自己,何况你王老前辈。武林遭此大变,已够悲惨,也该有一段安静的日子,这就是我不早不晚赶到的原因。”
王修淡淡一笑,道:“也许姑娘说的有理由,在下不想为此争辩,但却要再请教姑娘一件事。”
蓝家民道:“好!你说吧。”
王修道:“那枚玉环,亦似是一件很珍贵的物品,上面定有隐密,不知姑娘是否可以把内情说出,使在下明白。”
蓝家风摇摇头,道:“这一点恕难遵命,但日后老前辈定会知道,两位保重,我去了。”
呼的一声,吹熄了石桌上的灯头,但立时接着亮起了一枚火折子。
蓝家凤纵身飞入水中,跃踏石桩而去。
随着蓝家凤速去的身影,石洞中又恢复了黑暗。
江晓峰长长吁一口气,道:“王老前辈,你中毒情形如何?”
王修道:“中毒不深,大约蓝姑娘说的不错,她用的毒性不烈。”
江晓峰道:“女人心,海底针,当真是叫人无法猜透,她竟然早在琉璃灯中放了迷药,使咱们不知不觉的中了毒。”
王修哈哈一笑,道:“这一招,在下亦未料到,不过,在下可以断言,这不会是蓝家凤的主意。”
江晓峰道:“谁的主意呢?”
王修道:“她母亲蓝夫人留下的主意。”
江晓峰道:“那位蓝夫人当真是厉害的很啊!”王修道:“一代才女。”
江晓峰道:“老前辈,咱们应该如何?”
王修道:“只好等待毒性消退之后,我解了你的穴道,咱们一起离开。”
江晓峰道:“咱们这一趟,算是白走了。”
王修道:“也非白走,我记下那总纲中几种武功,可以默录下来,相信对你的助益不小。”
江晓峰道:“那本丹术医道如何?”
王修道:“一本精练的医学丹书。”
江晓峰道:“晚辈心中一直有点怀疑,她怎会这样巧的赶到,又怎会摆脱蓝天义的监视?唉!如是她真是蓝天义的女儿,取走了丹书总纲,对武林必有着很大的影响。”
王修道:“蓝家风再聪明,也无法强过蓝天义,这些事,似乎都是她母亲生前的安排。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我已经仔细看过了蓝家风,大概不会是蓝天义的亲生女儿,但你也得特别留心一点,那蓝家风和你一样,在这数月之中,她已有了很大的改变。”
江晓峰道:“晚辈不明白老前辈言下之意?”
王修道:“事情很简单,她已经不再是一位单纯的女孩子,而是一个身负亡母遗命的孤臣孽子,她承受了母亲留下的痛苦,也承受了她母亲留下的大责重任,这重大压力,使她有了改变,冲淡对你的柔情蜜意,也使她学得施用心机自保。”
江晓峰道:“照老前辈的看法,凤姑娘会和咱们合作了?”
王修长叹一声道:“她如是不肯合作,对咱们影响太大”
江晓峰接道:“唉!不该让她取走丹书总纲。”
王修道:“蓝家凤已非昔日可比,如若咱们刚才阻拦她,她很可能下毒手,取咱们的性命。你应该从她的语气中听出来,她受了亡母遗命的影响很大。心中已对男人有着潜伏的怨恨,这恨意,随时都可以爆发出来。她虽然对你有情,但已被潜伏的怨恨冲淡,别认为她不会杀你,唉!江少侠,此刻的蓝家风,已然不是纯粹的蓝姑娘,有一半,是蓝夫人的化身。”
江晓峰道:“老前辈言之有理,只要她不帮助蓝天义,不是蓝天义的女儿,我们可以放心了。”
王修道:“还有一件事,大约江少侠也听出来了,因为她母亲蓝夫人的际遇,她似乎是对男人已经不信任了。”
江晓峰嗯了一声,道:“在下虽然跟随蓝夫人学了很多武功,但却一直未看清楚她的形貌。她为人十分严肃,而且她的声音,也给人一种冷厉的感觉,使晚辈一直不敢抬头瞧她一眼。”
王修道:“事情到此,我们已得到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蓝夫人倾尽才智,留下了很多保护女儿的方法,今后的武林大局,和那位蓝姑娘,有着很大的关键,咱们应该对凤姑娘多下一些工夫,男人武功有了太多的超越,很可能使他生出野心,女人的武功太高了,也一样不安于平淡。”
站起身子,行到江晓峰的身侧,推活他身上受制的穴道,接道:“你运气试试看,迷药是否已经消失了效用?”
江晓峰暗中运气一试,觉着毒性已退,伸展一下双臂,道:“晚辈好了。”
王修道:“好!咱们也该离开这地方了。”
江晓峰回头望了那指尘上人的尸体一眼,道:“这位老前辈的尸体,要如何处理才好?”
王修道:“那石鼎中的药物十分奇妙,已使这位老前辈尸体枯干,就算这地方再潮湿一些,也难使他尸体腐烂,不用为它担心了。”
伸手从怀中摸出火折子晃燃,纵身而起。
江晓峰随在王修身后,出了石洞。
王修低声说道:“江少侠,见着青萍子时,咱们要隐瞒一些内情。”
江晓峰道:“为什么?”
王修道:“因为,咱们不能把丹书总纲出现的事泄露出去。
江晓峰颔首道:“我明白,那将会引起蓝天义的全力追查。
王修道:“所以,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江晓峰道:“晚辈不说话,一切由老前辈应付就是。不过”
王修道:“不过什么?”
江晓峰道:“蓝家风从洞门出去,青萍子难道就瞧不到么?”
王修淡淡一笑,道:“这里有两条出入之道,蓝家风走的是另一条。
江晓峰道:“这里面还有一条通路?”
王修道:“不错,刚才我也有很多地方想不通,这中间的时间不太对头,相隔的太久,现在,我才有些想明白了。”
江晓峰道:“晚辈这一路行来,曾用心的想了想,觉着这中间有很多不衔接的地方,因此,也引起来了重重的疑窦。”
王修道:“我想你心中的疑窦,可能和我想到的一样”
江晓峰微微一笑,道:“老前辈说说看。”
王修道:“那洞外留字,年月已经很久,至少,在指尘上人死去之前,所以,那留字,并非是为了保护指尘上人的尸体,用心在约束武当弟子,闯入这座秘洞”
江晓峰道:“那又是为了什么?”
王修道:“因为这山洞在武当派严密的保护之下,而且又十分路秘,外人闯入的机会,自然是少之又少了。指尘上人要想保
有这种隐秘,主要是对武当弟子,如是我没有想错,这些隐秘和蓝夫人有点关系。“
江晓峰嗯了一声,道:“老前辈想的比晚辈更为深入一些。”
王修淡淡一笑,道:“蓝夫人固然是天生的柔和性情,对丈夫百依百顺,但她过度的忍耐,颇有纵容蓝天义为害江湖之嫌。蓝天义对她数番加害,她全都忍了下来,这忍耐、超乎了常情之外”
江晓峰道:“那总该有什么原因吧!”
王修道:“是的,只有一种原因,使她能忍人所不能忍,那就是她对蓝天义有着一种很深的负疚,而且,指尘上人失踪虽然年代甚久,但是他死去的时间并不久,他消失江湖之后,就一直隐居在这座石洞之中。”
江晓峰道:“蓝夫人也来过这座石洞了?”
王修笑一笑,道:“大概是吧!指尘上人武功绝世,才智过人,但他是三清弟子,为了武当派的清誉,他又不能还俗”
他似是言未尽意,但却突然住口不语。
江晓峰一呆,问道:“照老前辈的说法,蓝家凤可能是王修微微一笑,道:“是什么?“
江晓峰道:“是指尘上人的女儿。”
王修道:“这个,这个”
这个了半天,接道:“这些事,咱们都是揣测,但蓝家凤她不是蓝天义的女儿,这一点决不会错,至于她是谁的女儿,咱们似是不用苦苦追究了。”
江晓峰道:“在下并无苦追之意,只是弄清楚这件事情。”
王修道:“隐恶扬善,君子之道。指尘上人,已付出了生命,作为代价,蓝夫人十几年来也挣扎在痛苦中,他们纵然是有错,但他们都不算坏人,我想这中间,可能还有咱不了解的原因、内情。所以,不能把此事张扬出去。”
江晓峰道:“这个晚辈明白。”
王修道:“以后,咱们不能在人前提起此事。”
大步向外行去,两人行出转动石门,果见青萍子带着六燕、七燕守在洞中。
青萍子迎了上来,道:“王兄,找到了什么没有?”
王修道:“有,一本书。”探手从怀中取了出来。
青萍子未看王修手中之书,却低声问道:“一本什么样的书?”
王修道:“丹术医道,是一种济世的好书。”
青萍子啊了一声,道:“只有这一种书么?”
王修道:“在下得到的只有这一本。”
他说话甚有技巧,虽有语病,但那青萍子却未听出来,凝目思索了半晌,道:“王兄,要照我的想法,那石洞,应该留有和武功有关的东西。”
王修道:“也许有,但我们已费尽了心机;未取到手,你如放心不下,何妨进入洞中瞧瞧。”
青萍子道:“指尘上人是敞派最受敬重的一位前辈,我不能违犯他的遗命。”
江晓峰道:“其实道长也不用去了,我们找的很仔细,洞中再无别物了。”
青萍子长长吁一口气,道:“贫道寄望在这石洞中,能够发现一些什么,用以恢复我们武当门户,唉!如今,这愿望也难实现了。”
王修道:“道兄不用为此灰心,对付蓝天义,是整个武林中的大事,贵派只不过是个中一环而已。扫灭蓝天义之后,贵派自然能重振门户。至于在下取得这本书,虽还未详细阅读,但我相信,其中必有对付蓝天义的办法。”
青萍子呆了一呆,道:“这个,不可能吧!丹术医道,和武功又有何关?”
王修道:“道兄别忘了蓝天义控制属下的手段,都和医药有关。贵派中指尘上人,不但为贵派中最受崇敬的人物,整个武林,都对他有着无比的敬重,他的才智、武功,光芒四射,这本书岂是凡品!”
青萍子道:“二位见到了什么?”
王修道:“指尘上人的遗体。”
青萍子黯然一叹,不再多言。
王修回顾了六燕、七燕一眼,说道:“两位姑娘,此刻如何?”
六燕、七燕同时眨动了一下大眼睛,道:“晚辈们很好啊。”
王修道:“两位是否想起了自己的身世?”
双燕同时摇摇头,道:“想不起来。”
江晓峰道:“两位是否还记得蓝天义呢?”
六燕、七燕相互望了一眼,同时点点头,道:“记得。”
江晓峰心头一震,道:“如是两位姑娘见到了蓝夭义,是否会听他之命?”
六燕摇摇头,道:“他是个很坏的人,是么?”
江晓峰道:“不错。”
六燕道:“他如是很坏的人,我们自然不会听他之命了。”
王修嗯了一声,道:“两位姑娘,蓝天义迫害武林同道,轻贱人命,用一种制心术和药物,控制了很多武林高人,为他效命,助他为恶。两位也是其中之一,但不同的是,两位是他从小窃得的孤儿,由他扶养你们长大,也由他传授你们武功,控制了你们的心神。表面上瞧起来,两位花朵一般的大姑娘,其实,你们只是听他之命的两具行尸走向。”
六燕道:“唉!对过往的事,我们的记忆并不鲜明,隐隐约约,若断若续。”
王修道:“这就是制心术的力量,使你们对经过之事,有如经历一场梦境一般。”
七燕道:“现在,我们很清楚,看到的,听到的,都能记在心里”
江晓峰接道:“两位有何感觉?”
七燕道:“很新奇,样样事物,我们都像是未曾见过。”
六燕突然播口说道:“蓝天义用心术制住了我们,但不知什么叫制心术?”
王修轻轻咳了一声,道:“制心术是一种总称,这中间有很多种手法,但不外是伤人神经。”
七燕道:“那么蓝天义对我们用的什么手法?”
王修道:“这是很大的隐秘,不过,目下这隐秘已经透露出来,至少蓝家风已知道了解救你们的方法”
沉吟了一阵,接道:“从两位举动和言谈上看,两位似是已经摆脱了制心术的控制,恢复了真正的人生,自然,十几年来,你都在制心术下,完全忘去了自己,一切听命那蓝天义,在别人眼中,你们生活很好,实际上,你们过的最完全无我的生活,而你们又觉不出自己生活在别人的控制之下。”
六燕道:“咱们对往事,似乎没有清楚的记忆。”
王修道:“两位仔细的想想看,现在和过去有些什么不同?”
七燕道:“过去,我们似乎是什么也没有想过,现在,开始想到了很多的事情。”
王修微微一笑,道:“那就对了。”
目光一掠青萍子,道:“道兄,咱们似乎也应该离开此地了。”
青萍子道:“是的,贫道很抱歉,带诸位劳碌奔走,千里风尘,竟然是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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