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执剑黑衣人源源涌到,埋伏在四周的少林僧侣,也重重跃出迎敌。
片刻之间,已成了一个数十人分别搏斗的大场面。
江晓峰瞧了一阵双方的搏斗形势,虽然还无伤亡,但却是一场性命相搏的险斗,随时可能发生流血的惨局。
就在他心念转动之间,又有一批黑衣人涌了进来。
少林寺僧侣人手不足,形成以寡抵众之势。
隐身在松树上的两个少林僧侣,突然放下了匣警长箭,取了兵刃,飞身而下,参与助战。
两个僧侣虽然未招呼江晓峰,但江晓峰却紧随二增身后飞落,仗剑迎向涌入少林寺中的黑衣人。
扑入少林寺中的黑衣人,虽然未穿道袍,但却清一色手执长剑。
江晓峰心中有疑,大声喝道:“来者可是武当弟子么?”
语声未落,两柄长剑,分由左右攻了过来。
江晓峰长剑一挥,挡开了两柄长剑,冷冷说道:“诸位如若不肯回答在下的问话,那就别怪在下剑下无情了?”
喝声中长剑掉转,反击了两招。
两招剑势,分向两个黑衣人攻去。
江晓峰诚心要两人吃点苦头,剑上蓄蕴了极强的真力。
果然,两个黑衣人接下了江晓峰的剑势之后,都被震退了一步。
但见人影一闪,一条人影,天马行空一般,直向江晓峰扑了过来。
那人来势猛恶,连人带剑,有如一道白虹般疾飞而至。
江晓峰长剑一挥,化作一片寒云。
双剑交触,响起了金铁交鸣之声。
那扑向江晓峰的剑势,被生生震退了五尺。
江晓峰挡开了对方一剑之后,也瞧出来人正是武当门下的青萍子。
当下急急收住长剑,低声说道:“青萍道长。”
青萍子一面挥剑攻上,一面暗施传音之术,道:“阁下是何许人?”
江晓峰道:“在下江晓峰。”
青萍子道:“江少侠请让我几剑,贫道正有话奉告。”
江晓峰道:“好!道长放心攻罢。”
青萍子长剑疾转,连攻五剑。
江晓峰挡开青萍子五剑之后,转身向前奔去。
青萍子大喝一声道:“那里走!”纵身直追而去。
两人奔行数丈,暗影中立时跃飞出四个少林僧侣,拦住了两人去路。
江晓峰左手打出暗记,口中低声说道:“这位道长和在下有要事商谈,诸位请让开去路。”
四个僧侣看他打的暗记不错,依言让开去路。
江晓峰越过四僧,又向前奔行数丈,停了下来,回身说道:“道长有何指教?”
青萍子道:“贫道心感江少侠相救之恩,曾约江少侠赶赴武当一行,可惜江少侠未能履约。”
江晓峰道:“道长之约,在下一直是牢记心中,但武林中变化太快,蓝天义又一直追杀在下,贵派为势所逼,暂允依附在天道教下时,在下也在场中。”
青萍子啊了一声,奇道:“贫道怎的未曾瞧到江少侠。”
江晓峰道:“那时在下不是江晓峰,而是血手门的高公子。”
青萍子道:“江少侠易容混入了天道教中?”
江晓峰道:“不错,扮装高文超。”
青萍子道:“我们犹豫难决,听到一种传音术,要我们多多忍耐,想是江少侠所示了?”
江晓峰摇摇头道:“传音要各位忍耐,以保实力的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青萍子道:“那是说,目下有很多人混入了天道教中?”
江晓峰沉吟了一阵,道:“就在下所知,人数并不多。”
青萍子四顾了一眼,低声说道:“在下有一物奉赠江少侠。”
探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递了过去。
江晓峰接过玉瓶,道:“是药物?”
青萍子摇摇头,道:“击破玉瓶,可得一张白绢绘制的秘图,依图索骥自会引导江少侠到一个去处。贫道既受救命之恩,又觉着江少侠是一位可信托的君子,才把此隐密尽付江少侠。”
江晓峰心中甚感奇怪,问道:“道长可否说明白的一些?”
青萍子道:“那是贫道发现的一件隐秘,对你江少侠,甚至是整个武林,有很大的帮助。”
江晓峰皱皱眉头,道:“听道长之言,这该是一件十分重大的事?”
青萍子道:“就贫道的看法,它是极为重大。”
江晓峰道:“贵掌门知道么?”
青萍子道:“贫道已经说过,那是贫道个人发现的一桩隐秘,贫道亦曾数经思索,是否应该告诉掌门人,但我三思之后,觉着此事,和武当派关系不大,因此没有告诉敝掌门。”
江晓峰收好玉瓶,道:“好!在下如能抽出时间,一定赶去见识一番。”
青萍子急道:“我无暇对你详细说明,如是才智不够的人,去也无用,贫道已然考虑再三,觉的江少侠最为适当,但你不能等抽出时间再去”
江晓峰接道:“要在下如何?”
青萍子接道:“想法子非去不可,而且愈快愈好,时间不多,贫道走了。”
转身欲去。
江晓峰急急喝道:“道长止步。”
青萍子转过身子,道:“江少侠有何吩咐?
江晓峰道:“这一路攻入少林寺的人,似都是贵派弟子。
青萍子道:“不错,都是本门中弟子,贫道正是这一路的领队。
江晓峰道:“我看贵派中弟子,个个振剑力拼,攻势极为凶猛,道长难道准备当真要和少林寺中僧侣拼命么?”
青萍子叹息一声,道:“敝掌门身受禁制,如若不全力一拼,敝掌门恐怕是很难保得性命。
江晓峰道:“道长要仔细想想,如若真的大家各凭武功一拼,贵派未必能够占得便宜,何况,贵掌门的生死虽然重要,但他只有一个人,在这一场拼命搏战之下,贵派中弟子的死伤,恐怕要在数十人以上了。
青萍子苦笑一下,道:“江少侠之意呢?贫道应该如何?
江晓峰道:“在下觉着此刻已是贵派面临抉择的时机,少林寺中僧侣,已奋起抗拒天道教,贵派如能一举间倒戈对敌,可增加不少实力。
青萍子道:“如若贫道目下有此力量,能使我武当门下弟子,尽皆倒戈相向,那蓝天义会放心要贫道带队攻入少林寺么?
江晓峰一皱眉头,道:“为什么?”
青萍子道:“蓝天义把我武当弟子,每十人编成一组,每一组中,由蓝天义派遣两人管理,那两人控制了其他的八个人。”
江晓峰道:“道长可否联络贵派中弟子,搏杀蓝天义派来的人?”
青萍子道:“自从蓝天义派来人后,本门中弟子,似乎是对他们都很依持”
江晓峰接道:“这么说来,道长是决心驱使贵派中弟子,和少林僧侣一拼了?”
青萍子道:“不瞒江少侠说,本门中弟子分组之时,我们武当四子,都被蓝天义囚集一处,蓝天义如何控制本门弟子,贫道并不清楚,但贫道愿意暗中一试。”
江晓峰道:“我通知少林寺僧侣,不要他们认真搏杀,免得双方都造成重大的伤亡”
语声一顿,接道:“不过,道长要尽快答覆我。”
青萍子道:“一顿饭工夫之内,如若还无回音,那就是我已失去控制本门弟子的能力了。”
江晓峰神情肃然的说道:“如若贵派中弟子,不能及时反正,少林僧侣为了自保,只好要大开杀戒了。”
青萍子黯然说道:“事已如此,如若贫道无法促使本门中弟子反正,他们也就已变成了蓝天义的工具,贫道也就无法顾及他们,只好杀了他们。”
江晓峰接道:“好!就此一言为定,不过”
青萍子道:“不过什么?”
江晓峰道:“不过,道长是否要反正过来呢?”
青萍子道:“我们武当四子,生死同命,而且贫道一人,也不能影响大局,如若不能及时策反门下弟子,贫道也不想独善其一身”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贫道唯一放不下心的,就是贫道收藏的这件物品,如今交给你江少侠,贫道心中已再无顾虑了、”
江晓峰叹息一声,道:“你们师兄弟情意深重,生死与共,在下实也不便从中作梗,坚持不让道长顾及他们的生死,独善其身,但一个人的生死,应该有轻重之分,在下言尽于此,当该如何,道长自己考虑了。”
青萍子黯然道:“贫道会三思江少侠之言。”
转身一跃,疾快而去。
江晓峰目光转动,只见正南方熊熊的火光,突然消失,心中暗暗赞道:“王修能在片刻间燃起一片火海,而且能够控制住它,使它很快熄去,非极高才慧之人,实难设计出来。”
再看前面少林僧侣和天道教中人的搏杀,十分激烈,天道教中人源源涌入,少林僧侣员个个勇猛,也呈不支之势。
如不大开杀戒,以挡强敌的攻势,少林僧侣似已难再守住阵脚。
奇怪的是,王修编排各路救应的援手,竟然不见赶来。
但这一来,天道教的攻势,又是以武当弟子为主,如若大肆屠杀,只怕日后很难为武当所谅解。
正自为难之间,突然身后传过来王修的声音:“江少侠用不着左右为难,这里已用不着你出手助战。”
回头望去,只见王修站在六尺以外的夜色之中。
江晓峰心中忖道:“星光微弱,夜色幽幽,如此距离,决无法看到我的脸上神情,他怎会知晓我心中所想之事。”
但闻王修接道:“江少侠快请回来。”
江晓峰一提气,跃落到王修的身侧,道:“老前辈,宏光大师授权你指挥少林僧侣,怎不快调援手赶来助战?敌势强大,少林僧侣已然难再撑下去了。”
王修道:“咱们要保存实力,这不过是天道教的先锋而已,以后的攻势,必将是越来越强,咱们不用和他们玉石俱焚,保
存实力最为重要。”
江晓峰道:“这么说来,要看着那数十位少林僧侣,苦苦战死不成?”
王修道:“咱们设下很多埋伏,不能弃而不用。”
江晓峰道:“老前辈可是要他们撤退下来?”
王修点点头,道:“不错,咱们要保存实力以应付更重要的攻势。”口中说话,右手却探人怀中,取出一枚竹哨,放人口中,吹出了一阵阵尖锐的哨声。
哨声传人耳际,搏斗的战场上,也起了很大变化。
只见列队迎敌的少林僧侣,突然向后退了下来
群僧既知地理形势,又训练有素,虽然是向后撤退,仍是有条不紊。
几个断后僧侣,稍一阻挡天道教的攻势,立时以极快速度,闪人了暗影之中。
江晓峰隐在暗处查看,发觉天道教中人,列队横立,不下七八十个之多。
其中之人,大部份手执长剑,显然这一路攻势,是以武当弟子为主,低声对王修说:“老前辈,这些人大都是武当门下弟子,老前辈可不要伤人太多,能把他们”
话未说完,突闻一阵钟声传来。
紧接弓弦声动,一排弩箭,疾射而去。
青萍子口发长啸,挥动长剑,当先拨打近身弩箭。
执剑黑衣人迅快的散布开去,各舞长剑护身。
但闻一阵波波之声,不绝于耳,近身弩箭,大都为长剑击落。
但因夜色幽暗,弩箭来自四面八方,拨打不易,亦有数人为弩箭所伤。
青萍子振剑大喝一声,当先向前冲来。
十余个黑衣人追随身后,挥剑护身而进。
江晓峰一皱眉头,暗暗忖道:“青萍子倒是奇怪的很,就算不能倒戈相同,也不该这等奋不顾身的向前奔冲,看样子定得先制服住他,才能阻止这一路的攻势。”
正待挥剑迎敌,忽见火光闪动,四五支燃烧的火箭,由暗处疾射而出。
这些火箭并不射人,却射向江晓峰身前一片草地之上。
燃火长箭,都是在王修指导下做成的特殊之物,落地之后,立时化成一片蓝色的火焰。
草地上,早已被少林僧侣散布下硫磺、油棉等物件,见火即燃,而且蔓延得十分迅快,片刻之间,已燃烧成一道八尺宽,四五丈长的一道火墙。
青萍子右臂一振,跃飞而起,跃过火墙。
江晓峰心中大怒,忖道:“这牛鼻子老道,奋身猛攻,不知是何用心。”
长剑向前一探,人随剑起,迎了上去。
紧随青萍子身后之人,有四个挫腰长身而起,想追随青萍子越过火墙。
隐在暗处的四个少林僧侣,突然跳起,怀抱匣弩一扬,一排弩箭射出。
弩箭如雨,破空而至。
四个执剑黑衣人,虽然挥剑拔打近身弩箭,但因身悬半空,运剑不便,那一排弩箭,又不下二十余支,拨打不及,四人一齐中箭,跌人火海之中。
火势猛恶,四人落入火中,眨眼间生生烧死。
再说江晓峰,飞身一跃,迎着青萍子,挥手一剑,斜里点去。这一剑,若点若劈,难测变化,迫的青萍子疾退三步,横剑当胸,低声说道:“江少侠”
江晓峰心中气怒,冷冷说道:“道长奋不顾身,看来倒是想替天道教立下一桩大功。”
口中在说话,手中长剑,连攻两剑。
这两剑都是蓝夫人传授的剑势,诡奇莫测,青萍子简直不知如何封架,被那凌厉的剑势,又迫的他向后退了五步,已然到了火墙边缘,只要再向后退上一步即将跌入火海之中。
青萍子低声说道:“江少侠点我穴道。”
一面振剑反击。
江晓峰心中顿悟,一面挥剑封挡青萍子的反击之势,一面缓缓向后退去。
青萍子长剑展开了快攻,洒出点点寒星,口中却低声说道:“贫道已告诉了本门中部分弟子,要他们反正过来,但为了敝派掌门人的安全,只有在搏斗之中被擒,才能瞒过蓝天义的耳目”
说话之中,又有两个黑衣人飞身而起,企图越过火墙。
但却仍为弩箭射中,跌人了大火之中。
青萍子叹一口气,接道:“他们都不甘为蓝天义卖命,但形势迫人,无法反抗”
江晓峰接道:“贵派中人,可是都已同意了道长的高见。”
青萍子道:“蓝天义控制的手段,十分恶毒,贫道只能把心中之意,转告几位门下,但不管如何,我武当门下弟子,个个都有忠于我武当之心,祈请江少侠,转告少林弟子,如若能够生擒他们的话,最好是不要加以伤害。”
江晓峰道:“好!在下定当转告道长之言,尽量减少贵派中的伤亡就是。”
青萍子道:“江少侠有此承诺,贫道就感到心满意足了,为了掩人耳目,请江少侠赶快点贫道的穴道。”
两人口中虽然在不断的交谈,但搏斗并未停下,剑来剑往,打得十分激烈。
江晓峰低声说道:“道长小心了。”
手中长剑,突然一招“直捣黄龙”当胸刺去。
青萍子挥剑一挡,封住江晓峰的剑势,却不料江晓峰左手探出,一指点来。
这一招奇变突出,手随剑后,就算青萍子真的想挡此一指,亦不可能。
江晓峰一指点倒了青萍子,探手一把,抓起了青萍子的道袍甩掷身后,大声喝道:“暂把他囚入密室,不许伤害。”
他生恐少林僧侣,出手伤害青萍子,故而大声喝叫。
两个少林僧侣,由暗影中飞跃而出,扶起青萍子疾奔而去。
江晓峰抬眼望去,只见那燃起的火焰,虽已不再扩展,但火势却仍很炽旺,双方隔火相恃,看不清对方景物。
天道教的强厉攻势似已受挫,无人再越渡火海。
经过了几番交手相搏,江晓峰已觉出自己武功大进,已非当年可比,即是青萍子等号称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如果认真动手,也难在手中走过十招。
这使江晓峰心中大为振奋,也增强了极大的信心,暗中提聚真气,正待飞越而过,突闻王修的声音传了过来,道:“江少侠,这边来。”
江晓峰回头看去,只见神算子王修站在两丈外一株大树下,火光熊熊,看得十分清楚,当下两个飞跃,落在王修身侧,道:“什么事?”
王修微微一笑,道:“幸得咱们设计了这一道火墙,江少快到树上瞧瞧吧!
口中说话,人却当先飞上树梢。
江晓峰一提气,也随着飞上树梢。
凝神看去,只见火墙对面除了近百的身穿黑色劲装,执兵刃的大汉之外,还有百头左右的虎猿。
那些虎猿,显然是受了严格的驯练,静伏在地上不动。
熊熊大火燃烧之下,一群虎猿,全无惊畏之状。
江晓峰已见识过那些虎狼的厉害,望了王修一眼,低声说道:“老前辈,百多头虎猿,再加上百位以上武林高手。配合攻袭,是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不能轻视,虎猿凶残,悍不畏死,如若凭藉少林僧侣抗拒,必也付出重大的代价。”
王修似是早已胸有成竹,淡淡一笑,道:“江少侠有何高见呢?”
江晓峰听得一怔,暗道:“我就是想不出什么法子,才向你请教啊!”口中却道:“晚辈适才搏杀了几头虎猿,已知晓搏杀虎猿之法”
王修接道:“你想孤身涉险,越过火墙,独力对付那群虎猿么?”
江晓峰嗯了一声,道:“如是老前辈想不出对付虎猿之策,晚辈觉着,孤身涉险,对付虎猿,虽不能尽残凶猿猛虎,至少亦可减小少林僧侣一些威协。”
王修道:“我勘察四方所得,这个方位似乎是蓝天义的主攻所在,他原想以武当弟子为主,配合巨猿猛虎,先和少林僧侣搏杀一阵,既可大伤少林元气,亦可借此机会,屠戳武当之人,这本是一石二鸟之计,但他却未料到咱们会布下火焰阵,阻挡住了虎猿攻势,加上青萍子临阵背离,也使他们有些意外之感,此刻百位以上高手,和百头虎猿,和咱们隔火相持,既不进攻,也不撤走,显然是在等候蓝天义的命令”
江晓峰接道:“如果老前辈的推论不错,他们正处在进退失据、彷徨无措的时机。咱们何不抢个先机,攻他个防而不备?”
王修道:“兵机战阵,变化万端,蓝天义如何措置,目下还未了然,必得先明白他的用心,咱们才能安排个拒敌之策。”
江晓峰道:“咱们处处防守,岂不是授敌先机?”
王修笑道:“江少侠有此高论,足见通达,但今宵形势不同,必得活用兵机,敌强我弱,自不能硬拼,只有以机制机,使其无所施展,咱们须固守名刹,先天上已失主动,如是料敌失误,必遭人损。”
江晓峰沉吟了一阵,道:“老前辈胸藏玄机,想必早有成算了?”
他虽未再和王修争论下去,但言词之间,显然对王修畅论的兵机,未尽同意。
王修淡淡一笑,道:“形势已有变化,江少侠留心了。”
江晓峰凝目望去,果见静伏的虎猿,突然间站了起来。
但那站起的虎猿,并未向前攻袭,反而缓缓向后退去。
这情景,确然大出了江晓峰的意料之外,不禁为之一呆,正待询问,突见三条人影,越墙而人。
火光明亮,看得十分清晰,来人正是蓝天义、蓝福和武当掌门人朝阳子。
只见手执兵刃的黑衣人,齐齐对蓝天义欠身行礼。
蓝天义举手一招,八个黑衣人步行了过去,垂手肃站在蓝天义的身前。
蓝天义和几人低言数语,接着又回头对朝阳子说了数言。
相隔过远,江晓峰等无法听见蓝天义和几人说些什么,但见朝阳子垂手俯首之状,显然是受了一顿斥责。
王修低声说道:“大约是蓝天义已决定了不变更主攻方位,这地方必将是他们主攻所在。”
江晓峰道:“老前辈要早些调遣人手防备才是。”
王修道:“这倒不劳江少侠费心,我已有准备,不过蓝天义武功太强,如是他亲自出手,要你江少侠挡他几招才成。”
江晓峰道:“晚辈全力以赴就是。”
王修道:“你不是他的敌手,不妨尽量拖延动手的时间,请你出手之意,只是要借用那一刻缓冲时间,以安排少林僧侣拒敌阵势。”
江晓峰道:“晚辈记下了。”
语声甫落,瞥见蓝天义耸身而起,有如天马行空一般,一跃之下,越过火墙。
朝阳子和蓝福随后而起,飞落在蓝天义的身旁。
王修举起手中竹哨,吹出一声尖厉的长啸。
暗影中弓弦声动,一排长箭,疾射而来。
紧接着十余支匣弩,一齐发动。百支弩箭,破空而出。
点点寒星,集向三人袭去。
蓝天义大喝一声,一探手长剑出鞘。
不知他用的什么招术,只见他长剑一展,突然间涌现出一片银花似的光华,群集射向三人的弩箭,大都被那涌现的剑光击落。
朝阳子和蓝福,也同时挥动长剑,击落了余下的弩箭。
蓝天义击落了弩箭之后,突然一式“潜龙升天”呼的一声,平空拔起两丈多高,身子悬空打转,疾向王修和江晓峰隐身的大树上冲去。
人近大树,长剑展布,光华绕身,剑化白虹,冲向浓密的枝叶之中。
剑光到处,枝叶纷飞。
蓝天义并没有仔细分辨那竹哨声传来的方向,但他飞身一击,竟然直奔向王修的停身之处。
单是这一份听声辨位的能耐,就显出了他超凡拔俗的成就。
江晓峰心中暗道:这一剑力道不小,我应该接他一招试试,当下一提真气,横里一剑,直冲过去。
蓝天义由那股斜里冲来的剑气上,感到遇上了强劲的对手,突然一拨身子,本是向前奔冲之势,变成了向上翻起。翻起的森森剑气,斩落一树枝叶。
另一方面,也陡然枝叶纷裂,江晓峰挟着一道剑光、飘落实地。回头看去,只见蓝天义借着那剑光回旋之力,身子在半空中打了两个旋转,才落着平地。
江晓峰暗暗叹息一声,他能在空中盘转,这等轻功,从未见闻,武林尊他为当代第一高人,实也当之无愧了。
蓝天义落着实地,两道目光立时盯在江晓峰的身上,冷冷说道:“你不是少林寺中人!”
原来,江晓峰穿着一身黑衣,手提长剑,一望即知不是少林寺中僧侣。
江晓峰心中暗道:“此时此情,还是不让他知我身份,使他莫测高深的好。”心念一转,默不作声不作回答。
蓝天义不闻对方回答之言,心中大怒,但他乃一代枭雄之才,心中怒火高烧,并未发作出来,只是杀机暗生,潜藏心底,冷笑一声,道:“本座乃天道教主蓝天义。”
江晓峰原本打算给他个不理不睬,但究是少年心性,忍耐不住,冷冷说道:“我早已知道你是蓝天义了。”
这当儿,蓝福和朝阳子,分由两侧围了上来,把江晓峰围在中间。
蓝福冷冷说道:“这小子横得很,宰了他算啦。”话出剑出,寒光一闪,刺向了江晓峰的前胸。
江晓峰早已蓄势戒备,着蓝福一剑刺来,立时一缩身子,右手一探,长剑斜里推出。这一招大出武学常规,剑路之怪,连蓝福亦为之张慌失措。
但蓝福究竟是一位身具非凡武功的人物,他虽然认不出这一剑的来路,但却看出了这一剑的恶毒,如若不及时退避,自己攻出的剑招,还未触及对方,就先被对方的剑势,斩断了自己的右臂。
匆忙之间,吸气挫腰,硬把向前冲的身子收住,同时转腕收剑,易攻为守。
江晓峰这等以攻制攻的剑招,乃剑术中奇剑之学,任是一代剑术宗师,不懂就是不懂,也无法预测它下一招的变化。
蓝福以数十年精修的功力,在急促中,强行收住攻势,回剑护身,心中暗叫了一声侥幸,那知江晓峰剑势一转,突然间,挽起了两朵剑花,削向右腕。
这一剑又是大出了蓝福的意料之外,只觉对方剑势怪异,难以封挡,急急向后退开了五尺。
任他应变快速,仍然被江晓峰奇快的剑势,划破了右腕衣袖。
不仅惭愧还有惊愕,蓝福退开之后,顶门上不停的向下滚落汗珠。
朝阳子长剑一顺,正待欺身而上,却听蓝天义沉声道:“住手!”
江晓峰生恐蓝天义瞧出自己,一直侧着身子,不和他正面相对。
朝阳子听得蓝天义喝叫之声,立时向后退了两步。
蓝天义缓缓向江晓峰行近了两步,冷冷说道:“阁下剑招非凡,必是大有来历之人,可否把姓名赐告?”
江晓峰脸上经过一番化妆,掩去了本来的面目,再加上一套不太合身的衣服,又是侧脸相对,是以蓝天义一直未认出他的身份。
蓝天义连问数声,一直不闻江晓峰回答,心头大为恼火,冷笑一声说道:“你这小子,难道耳朵聋了吗?”
江晓峰暗自运气准备,仍然给他个不理不睬。
蓝天义怒道:“你小子听着,你能一招之间,击退蓝福,足见武功高明,也正因你有这等非凡的武功,本教主才决心杀你,但我在杀你之前,留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在他想来,江晓峰定然要反唇相问,那知江晓峰仍然是默不作声。
蓝天义缓缓举起长剑,接道:“一个是你投入我天道教中,为老夫所用;一个是被老夫一剑杀死,两条路,任你选择一条。”
江晓峰心中暗道:“他如此口气,分明杀机已动,出手一击,必将凌厉无匹,少林寺的罗汉阵,还未见排出,看情形,非得接他一击不可了。”
蓝天义仍不闻对方回言,心中大感奇怪,冷冷说道:“本教主数到五字,你如仍不开口,本教立即出剑取你之命。”
蓝福突然插口接道:“启禀教主,此人的剑法怪异,适才出手一剑大出武学常规,似非九大门派中的人物。”
蓝天义道:“他本就不是九大门派中的人。”
语声一顿,喊出“一”字。
江晓峰力稳马步,劲贯剑身,仍是不言不语。
蓝天义似是已极感不耐,一口气二、三两个数字同时喊出。
这当儿,突闻一连佛语传来,十八个少林僧侣,布成阵势,急步奔来。
蓝天义冷笑一声,道:“阁下可是认为罗汉阵,就能救你之命么?”
陡然间舌绽春雷,大声叫出一个五字。
五字出口,人也同时跃起,直向江晓峰扑了过去。
江晓峰早已盘算好了拒敌之策,忽然间一长身,人剑齐起,剑化一片护身寒云。
蓝天义剑势如惊雷骇电,射入了一片寒云之中。
但闻一阵金铁交鸣之声,两人陡然分开。
江晓峰就地打了两个翻滚,滚出了一丈多远,才站起身子。
蓝天义脸上微现愕惊之色,道:“好小子,竟能接了我这一剑。
只听蓝福叫道:“他是江晓峰!
江晓峰道:“不错,正是在下。
蓝天义冷哼一声,纵身而起,又是一剑刺了过去。
江晓峰长剑一起,又接了一招。
蓝天义剑上真力强大,江晓峰又被剑上反震之力,震退三步。
江晓峰虽然连吃了两次苦头,但他的胆气却大为增加,暗道:“蓝天义也不过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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