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戒这种东西虽然不常见,但难免有人会认出来。殷勤既没有开脉,本身又是蛮人血脉,在没有自保能力之前,他可不想将这东西戴在手指上四处招摇,谁敢保证蛮墟荒原没有剁手党?
他曾想过用线绳将乾坤戒串起来套在脖子上,但这样也不保险,最后他想到了锁子甲。乾坤戒本来就是个黑不溜秋的生铁颜色,他完全可以从锁子甲上摘下一个锁环,将乾坤戒换到上面去。
殷勤揣着锁子甲,跟店家打听出一处叫做“醒身堂”的地方,说白了就是个大众澡堂子。一枚铜钱就能在里头泡上一天,再加两三枚店家就会有小吃酒菜送上,先在池子里泡个筋松骨软,再喝上两口小酒,累了乏了就在躺椅上呼呼大睡,这种地方绝对是给闲人打发时间的好去处。
除了共用的大池子,醒身堂还有专供贵宾使用的单间,殷勤出手大方,一把铜钱撒下去,那伙计立马眉开眼笑,笑问大爷是否需要找几个皮肤白嫩的来服侍?
殷勤摆手说不用,嘱咐伙计不许随便进入打扰。他前世虽然风流,但除非是“生意”上的应酬,根本不会搭理这种“职业女人”。
挥退了伙计,殷勤锁好门窗,这才掏出锁子甲以及那枚乾坤戒。他开始的想法是用蛮力,撬下来一个锁环,但真正动手才知道,以他将近六级炼气士的力量根本无法撬动锁子甲上的锁环。殷勤不死心地掏出那枚三级妖兽的骨刺,鼓捣半天,累出了一身白毛汗,竟然还是没辙。
要是能有把钢丝锯就好了!殷勤当年三教九流接触的人多了,知道钢丝锯的威力,一根好的锯条连拇指粗的锁棍都能锯断,何况眼前这个破烂锁子甲?
还真是没有金刚钻就做不了瓷器活啊!殷勤将骨刺丢在一边,抹了把头上的汗水。他的手指在锁子甲上划过,心头突地一跳,殷勤愣住了,他感觉血脉里忽然间多了一丝从未体会过的冷森森的凉意。
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也不短了,早就熟悉了体内老龟血脉那种凝涩粘稠而又炙热厚重的感觉。这种粘稠厚重的感觉,可以大大降低他对于疼痛的敏感,换句话说,老龟血脉就好像在殷勤的每条神经乃至末梢都涂上了一层厚厚的保护膜。当他受到来自外界的打击或者伤害时,这层保护膜会降低他身体所感知到的痛苦,从而提高他对伤害痛楚的耐受能力。
但是这层保护膜却有一个极大的缺点,就是在提供保护的同时,让他身体对外界的感知变得迟钝。在殷勤刚刚投生过来的前几个月,曾经非常不适应这种感觉,总觉得浑身上下像是被一层厚厚的棉被包裹着,手指碰到哪个地方,都像是戴着手套,感觉木木的。
这种感觉上的迟钝与麻木,造成了殷勤和殷富贵只能做些粗重的活计,其他稍微精细的手工,以他们的手感都很难达到标准。
当初殷勤坑郑采办之所以采用翻江局也是因为他无法像在地球一样,施展高超的手法,直接将郑采办的灵石赢过来。殷勤曾经见过技术高超的家伙,甚至可以将正常的骰子随意掷出自己想要的点数,这种纯靠技术赢人的千法,属于四大局中的正江局。
殷勤没了手感,做事只能靠蛮力,这也是他拿出锁子甲,一上来就试图依靠力量撬下锁环的原因。
此刻,这一丝突如其来的凉意,仿佛是流淌过干涸的满是龟裂土地上的一股溪流,溪水从每一丝龟裂的纹路渗入地底,让殷勤有种终于恢复了感觉的惊喜。
同时,这种感觉又是一种全新的体验,他能感受到老龟血脉依然起着保护的作用,但指尖的每一点感触又能准确无误地透过那层保护膜传递给他。
就在殷勤为他终于找回感觉而惊喜的时候,那种冷森的凉意竟然透过他的指尖渗入了所触摸的那枚锁环之内,那股凉意在里面迅速地游走一圈,殷勤便对锁环内部的金属纹理以及结构有了一种了如指掌的感觉。
这根本就不是凉意,而是一种带着冰凉气息的“意识”。殷勤彻底懵噔了,这种可以伸展出去的意识,岂不是和修士的神识差不多?问题是他还没有开脉,哪里来的神识可用?殷勤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蛮人依靠血脉之力而产生的感知力。
问题是,感知力这种东西可是比人族修士的神识来要来的困难,据说蛮人至少要到三级血脉的强度才有可能产生些许的感知力。而且这还是那些感知力超强的血脉传承才能达到的境界,大多数的蛮人则需要更高的血脉强度。
自从与铁铃铛一场生死搏杀之后,殷勤就一直感觉某种特殊的变化在他身上缓慢地进行着。他严重怀疑是阿喵趁着他昏迷的时候搞了什么名堂,现在阿喵失踪不见,这些疑团也就成了无解的悬案。
好在通过这种奇怪意识的探查,殷勤总算找到了破开锁环的办法。那锁环乃是玄铁所造,外表看来光正平滑不见一丝裂纹。但它们其实并非铸造或者冲压而成,也是先用玄铁丝圈成环状,再用温度超过炼丹炉几倍的纯阳真火熔炼玄铁丝的接口,直到接口处结合成为一个整体,从外表看不出一点痕迹。
但这种通过真火熔炼的结合,总不如材料本身天然的坚固性强,殷勤重新拿起骨刺,将坚硬的刺尖对准断口处最为薄弱一点,用力一掰,只听咔吧一声,那个让他费尽力气的锁环便断开了。
殷勤用力将断口掰大,将乾坤戒套进去,再将断口合拢。他没法重新熔炼断口,好在此界的玄铁无论是韧性还是强度都远超殷勤前世所知精钢,合拢之后,除非动用血脉之力强行扯开锁环,那枚乾坤戒根本掉不下来。
而且他选择嵌入乾坤戒的地方正好是腋下所在,也是隐蔽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