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春风闻言,痛苦咳嗽几声,脸色惨白。
当年,为了谋求两朝议和,南晋被迫答应北唐的条件,秘密杀死叛将任天行,他就是参与者之一。
对任天行处刑后,又是他,把襁褓里的任真送到武帝面前。两人合谋一番,制定了借刀杀人的养狼计划。
除了武帝以外,也只有他才知道,之所以把任真抚养长大,在十六年后派入北唐,最重要的目标并非祸乱北唐,这只是麻痹任真的表面由头而已。
后来,暗中监视任真的是他,折磨锻炼任真的也是他,在任真体内种蛊的也是他。
整个计划的监督者都是他。
如今,任真公然叛变,歼灭南晋最精锐的白袍主力,这让他生出满腔怒火,不得不回来请示,接下来该怎么办。
那个目标出现,应该可以收网了。
他擦去嘴角渗出的血迹,嗓音凄厉,“我真没想到,养虎为患,那小畜生本事见长,竟能把八境的无心击败。如果不把他抓回来,咱们就没法收网了!”
武帝端详着手中剑,漫不经心地道:“朕亲自探望过无心,他跟我说,小家伙用的是参同契。昨天我已经派人去昆嵛山,抄没全真道,可惜让那俩老东西逃跑了。”
曹春风神情微松,“难怪他能匹敌八境,原来是借了别人的神通。李云龙养他多年,日久生情,早知如此,就应该换别的堂来办这差事。现在既然挑明,恐怕凤梧堂也已变节了。”
武帝没有搭话。他眼里从不在意这些小鱼小虾。
曹春风沉默片刻,说道:“任真的野心越来越膨胀,还是得把他抓回来,不然局面只会更糟。陛下,您有何吩咐?”
武帝转身,深深看他一眼,“你伤成这样,无心被洞穿肺腑,长生师兄被斩断一臂,如今咱们的损伤太大,还没有绝对的把握收网。抓任真的事,先缓缓再说。”
曹春风会意,知道这话表面是在说任真,其实不然。
武帝拾起地上的剑鞘,将磨好的利剑插进去,握在手里,“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想办法找到那个酒鬼,替朕告诉他,令他抱憾半生的敌人找到了。若想雪洗耻辱,就等候我的通知。”
曹春风用力点头。
“第二件,通知北伐的两路大军,无论进展如何,都立即停止攻势,原地待命,准备班师回朝。”
曹春风闻言,顿时一怔,“为何?咱们精心筹谋多年,才有如今的大好局面,占据江北大片城池。虽然白袍军覆灭,但北唐只剩最后一口气,咱们怎么能主动放弃?”
他舍不得辛苦打下的十余座城池,功亏一篑。
武帝负手而立,幽幽说道:“我改主意了,既然难以抓回任真,不在金陵收网便是。撤回军队,让那妇人先缓过这口气,咱们才能看到更大的热闹……”
跟任真一样,他眼里也只有大势,而不在意具体城池的得失。
曹春风似懂非懂,俯首称是。
不知从何时起,殿外已飘起蒙蒙细雨,茫然一片。
武帝凝望着雨帘,继续交代道:“第三件,传信告诉鱼莲舟,尽快完成他的任务。另外,让他见见元本溪,把任真的身世都抖搂出来。”
曹春风眸光骤亮。
图穷匕首见,终于要让任真现出原形了!
武帝轻叹一声,神情莫名惆怅,喃喃道:“my brother,多年不见,朕一直很想你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