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会是横死当场的结果,也许就是在他们背后驻足的存在。
“我对你其实没有什么恶意。”一个中性的声音回响。
奥兰多缓缓转身,赤诚之剑散发的红色光芒鼓舞了他的意志,他看着那投下非自然阴影的女性,将剑指向了她:“而你是个可憎之物。”
客观而言,她依然是奥兰多见过的最美的女性之一,而笼在其灵魂投下的诡谲光芒中,让名为洛卡的躯壳更多了非凡的魅力,但奥兰多更直观地感受到了其危险、邪恶,那些纯善的伪装已经被完全抛下了,剩下的是无暇而致命的可怖之物。
“我更喜欢被称为,尊主,或者添加些其他更华丽的词藻。”她摇了摇头,抬起双手,手腕与背后系着一袭紫罗兰色薄纱披风,手环、铃铛与金属链碰撞时发出一连串悦耳富有节奏的清脆声响,她的发梢与身上点缀着发光的宝石,但但奥兰多隐约能看见其中尖叫的扭曲面孔。
“没门,而且洛卡也只是个虚假的表象不是吗?”奥兰多缓步挡在里奥斯的前面。
“嗯,勇敢的骑士想知道怎样称呼我吗,我还以为你的搭讪技巧更高明些。”她造作地拍了拍脸,做了个偷偷打量奥兰多的姿态,随后她扭曲的影子上裂开出一个尖锐的笑脸,“卢克修斯,或者把音节语气稍稍调整一下,露克洛希斯会更好听一点。”
“你这么在乎这一点吗?”奥兰多一边说着一边思考脱身之策,他们几乎已经到了宫殿的最顶端,而恶魔挡在唯一的路径前,奥兰多不怕与之一战,但里奥斯还在这就是另一回事了,他自忖可能无法与对方匹敌,只求稍稍拖住对方让里奥斯能去敲响警报。
奥兰多不敢将目光从对手身上挪开,只能低声向身后的里奥斯说道:“勇敢点,殿下,你的家人和整个宫殿的人的性命可能都要靠你拯救,我会尽力拖出她的。”
背后没有回应,只有加重的喘息声,奥兰多只能叹了口气:“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卢克修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开口时周围浮现出一阵薰衣草香的雾气:“说完了,但你能做到吗,特别是你背后还有敌人的时候?”
“什么?”奥兰多感觉到腋下的甲隙处传来一阵压力,本能地撤步拉开距离,突然的袭击力道不足,只带出一点很轻微的伤口,但攻击的来源却让他震惊不已。
里奥斯双手握着短锥,痛苦地跪在地上,双眼布满血丝,像野兽般嘶吼咆哮。
这孩子怎么藏带这些利器,仅一念及此,奥兰多抬起剑,挡住了一记带刃长鞭般的抽击,被格开的攻击让他身后的墙面碎裂开来。
“你做了什么?”他向恶魔喝问。
“释放她的内心而已,现在该轮到你了。”卢克修斯用手掌打着节拍,开始低声唱起一首歌。
当你正倾泻你的灵魂
发出这般的狂喜
音乐会从你的骸骨中奏出
年华更美的幻影伪造神示
那首歌动听唯美,但回声与不自然的节奏却让奥兰多每次心跳时都感到一阵反胃。
他不知道她在此时的演奏是为了什么,但想让里奥斯摆脱控制,最有效的方式就是遏制她的任何行动,因此他毫不犹豫地发起了冲锋,面前那些朦胧如纱的雾气在他的前进中被冲破,散发红光的赤诚之剑层层斩断那些雾气向着卢克修斯的方向落去。
而卢克修斯抬手在樱色的唇前,优雅地做了个吹息的动作,仿佛一捧晶体尘埃从她的手上溢散而出,消散在死党,奥兰多的攻击停在她额头前数寸的位置上,再难寸进。
奥兰多艰难地低头看着地上,他的影子与卢克修斯的影子纠缠在一起,被一层紫色的荧光束缚了起来,而黑色的束带从影中跃出束缚了他。
转动手腕让剑落下回斩,破开了手臂前的束缚后奥兰多再扯开腰上的束缚,那些巫术能量构筑的束带在赤诚之剑下立刻便会破碎,但在奥兰多挥剑试图挣脱的时候,卢克修斯已经到了他的面前,一只手按在心口前,他胸前的甲胄开始散发荧光。
“我可以给你一丝我的爱。”她的面庞几乎从奥兰多脸前拂过,“但你的一切都得献给我。”层层的黑暗从那道光中涌出,将奥兰多整个人束缚起来。
怎么只要在宫廷里就没发生过什么好事……这是奥兰多在被黑暗吞没前的想法,随之而来的是长久的脱力感,他感觉不到剑在自己的手中,尽管周边一切深陷黑暗,但他却没有更多的不适感,反而有种躲藏起来的,逃避带来的安慰。
直到一声惊雷炸响,他眼前的黑暗破碎了,那些浑浊的碎屑燃烧着从他身前飞散,尽管四肢还不能动弹但他还是能看清外界发生些什么了。
他正身处空旷的天台上,被紧缚带捆在一张餐椅上,看那层叠的束带,奥兰多确信自己就算像个食人魔一样强壮也没法从中挣脱出来,阴蒙蒙的天空中已经能看到阴云,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始接近这一夜的尾声了。
听到两声轻咳,奥兰多才把脸转向声源处,卢克修斯带着轻慢而又志在必得的神情站在那里,旁边是眼中无光的里奥斯。
这场面让他想起了加龙洛特城堡里发生的事,再次感叹自己的运气后,他沉声向着那个保持人形的恶魔道:“你必将一事无成,我的朋友会战胜你。”接着不再看向她。
奥兰多的第一句话显然让卢克修斯有些惊讶,她思索着说道:“这就准备交代遗言了,真可惜,我还不打算杀你呢。”
没有得到奥兰多的回应,眼见对方一声不吭地闭着眼,卢克修斯只是轻笑着说道:“如果你打算这样一言不发的话,我只好将城堡里的人一个个拖到你面前宰杀了,就从这孩子开始怎么样,虽然我觉得她挺有趣的。”
“男女都分不清,你还是算了吧。”听到对方如此打算,奥兰多忍不住回过头,开口也只是嘲讽。
“当真?我看事可比凡人清晰得多,比如……我一眼知道努恩伯爵所谓的儿子其实是个女孩,以及在她的内心中都经历了些什么?”卢克修斯靠近过来,气息如毒蛇般纠缠不散,但奥兰多感觉到这次她所说的恐怕是事实。
“为什么?”即使恶魔近在眼前,他也不由得惊讶地问道。
“所有的秘密都有代价。”卢克修斯看着奥兰多不解的神情,满足地点了点头。
守密者能知晓凡人最私密的欲望,在释放那些令人羞愧的自我后,很少有人能在见到恶魔后不会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