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棚子里冷得要死,又黑又暗,士兵愁眉苦脸地对着壁炉,把他那满是卷线的毯子往肩上又拉了拉,一阵冰冷的风刮过墙缝,他呼出的气使面前的空气变得模糊起来,他用毯子像斗篷一样把自己裹住,跪在壁炉前,捡起靠在墙上锈迹斑斑的镰刀,戳了戳壁炉中央的一堆泥炭,余烬发出红光,噼啪作响。
“省省吧,伙计,等明天也许我们能去弄点柴火,今晚除非你打算把哨塔给烧掉。”一旁的阴影中传来了带着点牙齿打颤的声音。
北方的冬季是漫长而严酷的,特别是在利爪海的沿岸,终年都是湿冷的大雾,在秋冬还有暴风雪,就像现在积雪压得这小小的岗哨摇摇欲坠一样。
外面的风声越来越大,他听到风车旋转时嘎吱嘎吱的摇曳,同时牵着岗哨的轻微晃荡,然后是一整沉闷的落地声,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沙袋落在地上了一样。
“谁去看看……”
“谁离得近谁去。”
“反正不是我。”
最后在壁炉边的士兵扔下毯子,站起来向门口走去,扛着他的长矛,双手把门推开后鼓起勇气,顶着着在他周围盘旋而来的冰冷的风。
“又是一场暴风雪……”在作为守卫的七个年头里他已经见过许多次暴风雪了,比今夜更大的也不在少数。
他看着如顶着一个风车的木屋般的岗哨,这种哨塔遍布诺德领的海岸,作为预防诺斯卡入侵的警戒网,因为众多并且都不是永久工事,这些哨塔在坚持几年没被诺斯卡掠夺者们烧掉的话大概就会开始变得破旧了。
他向着哨塔后的方向走去,声响是从那里传来的,哨塔的简陋马厩就在那里,总不会是冬天饿疯了的野兽跑到这来了吧?想到这,他暗骂了两声后快速走近向马厩。
看到后他才放下心来,马厩的门依然关得好好的,也没有野兽蹦进马厩内,仅有的几匹不算强壮的战马缩在稻草堆边踱着步子,看到他来后稍微有些躁动地挤在马厩门前摩擦碰撞着。
士兵奇怪地看着这些战马,他经常喂马,但很少会看到这些战马变现出这幅样子,它们惶惶不安般地在不大的马厩内来回走动,蓬松的尾巴甩动着,互相推搡着不让自己落在边缘,当他出现的时候这些动物似乎安静了片刻,但当风向再次转变的时候,战马嘶鸣着扬起蹄子,想要越过马厩的围栏。
在他试着让这些战马冷静下来之前,他问到了那股怪异的味道,像是皮毛和腐烂的肉的味道,他以前问到过这种气味,掠夺者们的臭味。
本能地后退让他避开了原本致命的一击,粗糙的斧刃从头皮前擦过深深砍入了冻土的地面,持着它的是一个全身湿漉漉的,披着简陋皮衣,毛发散乱的野蛮战士,健硕的身躯可能比他高出半个头,他的斧头卡在地里了,因此他不得不放下战斧徒手抓住挡开士兵反击的长矛,在他准备反击的时候他感受到了胸前的刺痛,那个士兵在长矛被挡下的时候用随身的短匕刺中了掠夺者。
看着那个诺斯卡人倒下的身躯,士兵因为突发的紧张剧烈地喘息着,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解决了那个诺斯卡蛮人,他回头凝视着远处黑暗的荒原,那就是大海,水面上一片漆黑,海水无情地撞击着这些悬崖的底部,以原始的力量日复一日地冲击着海岸。
在这片海岸上散步着十数个瞭望塔和碉楼,每个碉楼都配有烽火台,只需一点火花就能点燃它,这些灯塔一旦点燃,在方圆数英里内都能看到,为任何敌人的到来提供预先警告,为什么它们都没有点亮呢?
但现在他没时间去思考这些了,他看到了更多的长桅船,不是渔民使用的渔船,和海军的狼船有些相似,或者说狼船像它们,那是北方的长船,装着方帆和一排排的桨,以惊人的速度在海洋中前进,仿佛黑色的鲨鱼鳍划破了海浪,那些船只在海岸的四周转来转去,黑色的、长着角的影子默默地、怀着致命的意图移动,像成群的掠食动物那样逼近着。
他转身拼命跑往回跑去,要让其他的士兵们做好准备,一股非自然的冰冷在接近他的心脏,诺斯卡人……
***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屠杀的声音——垂死的人的尖叫声,武器的碰撞声,士兵的吼声,在踏上矮山的顶端后,斯库尔停了下来,回身望着大海。
带着三、四排桨的大型龙船留在离岸较深的水里,而较小的长船则乘风破浪来到海滩上,就像逆戟鲸冲向陆地去捕食在那里晒太阳的海豹,十几艘长船已经被拖上了海滩,就在乌云再次遮蔽视线之前,斯库尔看到十几个掠夺者正从船上拖着马匹下来。
零星的抵抗仍然存在,诺德领的战士都非常忠诚而勇敢,据说他们的身上都有诺斯卡人的血统,但他们对帝国的忠诚毋庸置疑,甚至变现得更加狂热以证明自己,即使对于被分散着困在岗哨内的士兵而言也没有失去战斗的勇气,因此对于诺斯卡的战士而言他们是值得去杀死的敌人。
斯库尔没有兴趣去参与到这样一场杀戮中,他在登陆的地点考量着这里的地势与方位,他在南方人的土地上旅行了很长的时间,可不仅仅只是为了体验生活,他甚至亲自丈量过海岸的长度,反正无论是劫掠还是入侵都要登陆。
身后海岸上的舰队只是跟他一起从诺斯卡出发的一小部分,在两英里外的海岸还有别的船只登陆靠近,掠夺者们在黑暗的掩护下向村落和岗哨靠近,惊慌失措的居民们发现他们的出逃之路已经被切断了,没有人能幸免,一些人揪住尖叫的女人的头发,从燃烧的建筑物里拖出来屠杀,而另一些人则洗劫了更富有的建筑物进行劫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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