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血战,莫凝尘已是精疲力尽,距离荆州城还有很长的一段路程要走,身后的追兵却随时可能赶来,而眼前大江阻路更令他感到头疼。
凄红的夕阳洒在江面上,整条大江仿佛是佳人新婚的地毯,层层的浪花犹如映在红地毯上幸福的笑脸。
绛雪的笑就是这样的吧,如清澈水面泛起的涟漪。
现在,莫凝尘正凝视着自己的倒影。
他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人一脸疲惫,他的脸上、身上都沾染着血渍,他的双眼也是红色的。血!在那双充血的眼中,有一点疲惫,有一点厌倦,有一点失望,还有一点无视生命的残忍。在这场逃亡战中,他已经毫不留情地杀了十几个人了。
这是一场战争,杀不杀人已经由不得他了。
所以,他开始讨厌战争,厌恶的情绪翻搅着他的胃,他的嘴里已经充满了苦水。
当他把江面的涟漪幻想成沈绛雪的笑脸时,他的内心也忽然平静了,他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沈绛雪有一双善良的眼睛,他看到那双眼睛里的自己还是柳林中不谙世事的少年,懒惰、贪玩、还有一点叛逆,但是,他的内心是善良的,他很快乐,也常常给别人带来快乐。所以那时的他尽管武功差劲,却还是有很多人喜欢他。但他那时却并不知道,人们喜不喜欢他与他的武功是无关的,尤其是沈绛雪。
如果不是星火心诀那么邪门的武功,沈绛雪是不会走火入魔的。可这是谁的错呢?到现在他都未曾想明白,当人们想不明白的时候,他们就会说一切都是天意。
天下起了雨。细雨中的大江更添了几分神秘与妩媚。
雨中的莫凝尘终于回复了几分清醒。
如今该何去何从呢?经过一昼夜的交战,双方对对方有了很深的了解。如果让六队大江会的精英将他困住,以他现在的状况,是绝对没办法逃脱的。这六队大江会的精英不但武功精湛,更善合围之法,原本落跑是为了引开大江会的注意,让姜会和巫山帮能够安全脱身,如今却成了真正的逃亡。他们确实低估了孙去和大江会。
宽阔的江面一望无际,虽然此处水流已经不像上游那么急了,可终究他的消耗太大,实在难以游过如此宽阔的江面。
这时,风声中又夹杂着大江会追兵的声音。
这些人来得好快啊,只怕再有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们便能赶到了。
莫凝尘索性将心一横,纵身从数丈高的岩石上跃入江中。就在这时,他看到一条楼船正穿破雨幕向东驶来。莫凝尘心道:若是能潜上这条船去,多半便能保住性命了。只希望这船不是大江会的。
莫凝尘附在岩壁上,头露在水草丛中,凝望着越来越近的楼船,他的心跳也越来越快,这已是他唯一的希望了。冰冷的江水令到他疲倦的身躯感到刺骨的寒冷,这种痛苦反而让他更加清醒了。
自从雪峰山一战以来,他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绝望的感觉。人生如同一场游戏,可是无论武功有多高,有怎样的威势,这场游戏终究是要结束的,而现在,这场游戏就要结束了。
江岸上传来整齐的脚步声,这些训练有素的大江会精英结阵而来,显然也是被莫凝尘惊世骇俗的武功震慑住了,不敢不谨慎。这一夜日的追袭,虽然他们将莫凝尘打得节节败退,可是他们也损失了十几名好手,而且每每在他们将莫凝尘逼入绝境的时候,莫凝尘总能够以各种出人意料的方法脱身,这是最令他们沮丧的。
一个古怪的声音道:“灵蜥到这里就不走了,难道莫凝尘跳进了江里?”
另一个雄浑的声音道:“他若跳进江中,那便是自寻死路,如今帮主已在沿江两岸严密布防,便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过去,而且官府也在暗中相助。何况他本身真元大损,连夜来又被我们这样追袭,虽然未能取得他的性命,却也令他受了不轻的伤。莫说他游不过大江,纵然他游过了大江,也只剩得半条命,要抓他不过是手到擒来的小事。”
这时一人高喊道:“江面上怎么会有船?”他们的武功较莫凝尘相差极远,目力自然也相去千里,何况此时天光已黯,所以莫凝尘早已望见的行船,他们到现在才看到。
那个雄浑的声音道:“看样子不像是我们的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帮主明明已经发出了禁江令,是什么人竟然如此大胆,公然与我们大江会做对。”
悠扬的琴声伴着船渐渐行到眼前,那雄浑的声音大喝道:“是什么人的船?难道不知道我们大江会的禁江令么?”
琴声“铮”的一声戛然而止,予人一种雷霆之怒的感觉。
船上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道:“是江油分舵的雷万钧舵主么?难道连在下的座船也不认得了么?”
莫凝尘心道:这人声音虽然轻柔,可是字字入耳,听得清清楚楚,显然都是透过内力催逼出来的,看来又是一个难对付的高手。
雷万钧的语气顿时便缓和了下来,连忙陪笑道:“原来是青岩公子!怎么偏在这时候行船?”
莫凝尘心道:青岩公子?难道他就是江南沈家的沈青岩?林紫霓的未婚夫?
沈青岩道:“不瞒雷舵主,沈某本在川中做些小买卖,寒家传信说请到了云游四海的怪神医钟泗为在下医眼,各位都是知道钟神医的脾气的,在下若不火速赶回去,这怪神医一时性起又走了,再寻他便是难上加难了。因此不顾贵会禁令,私闯长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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