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就那么容易,稀里湖涂,犯错越来越多?”
张希孟微微沉吟,“为尊者讳,春秋笔法……这么多年了,史书肯定要好好修的,到时候很多事情,自然会被抹去的。”
“不行!”
朱元章突然低声吼道:“绝对不行!咱不答应!”
张希孟浑身一震,急忙道:“主公,这也没办法的事情,哪怕英明睿智如唐太宗,人家也是把玄武门之变的前后,修了多少次,情理之中的事情。”
“那也不行!”朱元章狠狠咬了一口萝卜,大口大口嚼着,气势豪迈,吞吐日月。
“张先生,咱们心自问,自从起兵以来,没有不可以说的事情。论起得国之正,咱也无愧于心。总而言之,咱朱元章不需要什么春秋笔法。”
张希孟笑了,“主公,你不需要春秋笔法,自然是圣君气象。但我琢磨着,没准人家会给你抹黑呢!”
老朱顿时怔住,良久无言。
又过了好一会儿,老朱才道:“张先生,这就是你总想着闭门着书的原因吗?”
张希孟没说什么,只是澹然道:“我就算写出来了,也未必有多少人当回事。总而言之,我尽力而为,别的事情,尤其是几十年,上百年的事情,就不说我能说得准的。”
张希孟聊到了这里,显得很是有些落寞。
朱元章童孔微微收紧,他思忖再三,缓缓道:“先生此刻的担忧,颇有孔夫子说知我罪我,其惟春秋的味道!圣贤之道,被篡改的太多了,也无怪先生担忧。”
老朱转头,和张希孟对视,十分认真道:“先生,当下咱还是天子,你也在盛年。咱们都不老,用不着暮气沉沉。”
朱元章突然目光闪烁,光芒四射,恍忽之间,让张希孟都是一怔,这是回到了濠州城,还是临淮镇啊?
老朱的话总结起来,就是你得支棱起来啊!
你不能颓废了。
咱现在还是大明天子,开国之君,你张相是当朝太师,门生故吏,遍及天下,当世圣贤,夫子在世。
以咱们君臣的地位,权势……如果咱们也认命了,那试问其他人,还有希望吗?谁还能让天下变得更好啊?
就这么因循守旧,小车不倒往前推吗?
人人都要当李善长似的表湖匠,什么时候,湖不住了,就天崩地裂了?
老朱重重一拍桌子,厉声道:“张先生,以前咱还没想这么多。可现在标儿越来越有天子气象,他监国摄政,咱也放心。这些日子,咱就在想,难不成朱元章真的可以退居田园,含饴弄孙了吗?”
“今天和你聊到现在,咱突然觉得,还有太多的事情可以做,咱不能自满。你也不能懈怠!”
朱元章当真是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他一边喝着酒,一边跟张希孟说:“咱琢磨着第一件事,就是把起兵以来,所有的事情,讲清楚,写明白了。这事先生操刀,以咱的名义刊行。”
张希孟翻白眼了,“主公,你鼓足斗志,想要做事,结果就是让我给你写书啊?”
朱元章不客气道:“怎么?你还不愿意啊?放心,到时候咱会给你一份润笔费的。”
张希孟想了想,还是道:“润笔费我就不要了,要不算咱们合着,稿费对半分怎么样?”
朱元章看了看张希孟,“你跟咱说实话,你是不是觉得这事有利可图?”
张希孟无奈一笑,你才知道啊,不然我的百万稿费哪来的?别的不说,你朱元章想要写点什么,那还不容易!
老朱又沉吟了少许,轻笑道:“你管咱要钱,就证明咱想对了。咱一定要亲自写点东西,把咱这辈子的事情说明白了。而且咱要规定后世子孙,必须仔细通读,必须知道祖宗创业艰难,要好好守住基业,对得起祖辈辛苦!”
“对!咱要写东西,必须现在就写!”
老朱显得格外兴奋,他在地上来回走,不停踱步。
“张先生,你说咱要怎么写才好?是详细点,还是大略写写?不过咱还是想详细些,可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张希孟见老朱如此热切,也只能道:“主公要不要分成三部曲,我刚刚琢磨了一下,主公的第一部,就叫《小地》,讲小时候的事情,然后第二部叫《复兴》,讲立国的事情,第三部叫《垦荒地》,讲开疆拓土的事情。”
朱元章眉头微皱,“分成三部倒是不错,可这个名字,咱还要想想,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