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你都不知道?
那你还问我干什么?
只见张希孟继续叹道:“不光是水战的兵书,海外的情况,水文航路,船只建造,水兵挑选……有太多的东西,都是一片空白。”
话说到了这里,齐泰愣了好一会儿,似乎有了点思路,他渐渐跟上了张希孟的思路。
当初济民学堂办学,就包含了天文课程,后来设立了外务部,学堂也增设了外语课程,要求了解海外夷情。
如果说长期以来,重文轻武,武人受到压制。
那么在武将当中,骑马砍杀的陆上将领,对水师将领的歧视,一点不比前者少。搞不好还要超级加倍。
说白了,是压根就没有水师传统。
什么都是一片空白。
其实这也没啥不好理解的,但凡有武将可用,也不会让宦官统领水师,说实话,是真的没有人才。
“先生,这事情怎么会这样?偌大的大明朝,真的连水师人才都没有吗?”
张希孟苦笑了一声,透着无奈。
历代以来,倒不是说中原大地,就没有强大的水师。
只不过长久以来,水师都被置于辅助地位。
而且由于是内河水师,船只都在内水晃荡,发挥的空间并不大。水陆将领也没有那么明显的界限。
就比如常遇春,他不光骑马射箭厉害,上船之后,一样是横冲直撞,所向披靡。
所以,严格来说,中原王朝就缺少像样的水师战略,或者说,面对茫茫的大海,根本没啥概念。
这也是张希孟主张发展工商的难题之一。
这就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而是压根没有概念。
“我们在浙江、福建、岭南,有着大几百万,上千万的百姓,他们靠着海洋活着。对外贸易,丝绸茶叶,填补着朝廷的财政。即便如此重要,我们却缺少对海外的了解。反观大汉,仅仅是为了找寻共同对付匈奴的盟友,就派遣使者,凿穿西域,扩展了华夏百姓的空间。相比之下,我们确实不如老祖宗的勇毅果敢啊!”
齐泰渐渐低下了头,叹道:“学生没有猜错,这就是先生在济民学堂设立天文等课程的用意吧?”
张希孟点了点头,“不光如此,我还安排了不少人随着方国珍出海航行,掌握海上搏击的本事。还有朱英,他时常从岭南到应天,也是培养了不少海上人才。到了今天,虽然不敢说了如指掌,也不是一片空白。”
齐泰稍微思量,终于恍然大悟,“先生,如果没有稳妥的准备,没有充足的人才,贸然查办水师,搞不好会彻底浇灭向海外发展的希望!先生果然是思虑周全,弟子五体投地啊!”
张希孟摇头苦笑,“要真是能思虑周全,也就不会任由他们胡来了。只是一时无可奈何,想不出办法,只能拖延着。既然你们这一次把水师的事情捅出来,倒是成了一件好事,只有把他们解决了,海外的利益才能落到朝廷的手里。接下来北平办学,发展工厂,也就有了眉目了。”
齐泰再度吃惊,忍不住思量再三,也明白了怎么回事。
确实是如此,对外贸易,最大的利润往往在运输这一块儿……过去是很多夷商赚去了,现在又被水师拿走了。他们偷着走私,内外勾结,趴在大明的身上吸血。
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就嚷嚷着对外贸易,发展工商,点科技树……那样一来,利润会流到谁的手里?
朝廷能拿到最肥的那一块吗?
齐泰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先生,您在北平,讲的就是工商银行,主张对外贸易。是不是先生已经准备好了?就要对水师下手?”
要真是这么回事,那这一次水师就是自己找死了。
张希孟没有直接说什么,只是微微叹气,“水师在廖家和俞家的手里,实在是太过闭塞,根本摸不到大明的脉啊!”
果然,傲慢的结果才是最可怕的。
朱元章让毛骧拿下了廖永忠,随后就任命俞通海彻查廖永忠一桉。
这个安排很有意思,让俞通海查廖永忠,是让他落井下石,还是让他包庇敷衍啊?
就在所有人尚在迟疑之际,毛骧向老朱递上了一份密报。根据俞通海的家人举发,在俞家也有走私的物件,其中还有不少金龙金凤,尤其惹眼。
“抓!立刻抓起来!”
正在审讯廖永忠的俞通海,直接被锦衣卫拿下,瞬间从问桉官,变成了阶下囚。
廖永忠突然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伴君如伴虎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廖永忠切齿咬牙,“上位,没有我们,你如何渡过长江?我们对大明有功,难道就不能饶过我们一命啊!”
廖永忠发出了凄凉的哀求,朱元章自然是听不见。
在京的文武只知道又是两位侯爵被抓,桉子丝毫不比当初的唐陆之桉小……就在大家伙感慨之际,毛骧领着锦衣卫,再一次冲到了顾时的家里。
这位淮西勋贵出身的侯爷,也没有跑得了。
果然是大明立国以来的第一桉,再无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