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戒僧额上却已隐隐见汗,双方高手都知胜负已分。
“这一仗,老衲输了。”终于开了口,一戒僧神情平和,一点没有败者的颓然模样,仿佛这场胜败与他无关似的“若再有机会,老衲还想向阁下讨教一番,还望阁下不吝赐教。”
“若是单打独斗、彼此切磋,而非众众而来,大师想再战几回就再战几回,夫明轩在君山派候大师来访。”
见一戒僧认输认得潇洒,依旧低首垂眉,连眉毛都没动上一根,夫明轩虽知自己胜得惊险,绝不像表面上那般行若无事,但看对方如此平和,心下也不由暗赞这对手修养深湛,可惜入了邪道。
若非玄袈教还在黑道联盟之中,若非一戒僧那不戒杀人的恶习着实令人看不下去,光看此人修养,也还可以二父,只这是对方习性,夫明轩嘴角微动,终是没有开口。
似是看穿了夫明轩心中所想,一戒僧头也没抬一下,嘴角却不由逸出一丝笑意,他摇了摇头,随手收起了禅杖,转身便下了擂台,只剩下声音传回:“老衲在此立誓,一日不败阁下,一日不开杀戒,若有违此诺,任佛祖如何惩处均无怨言。
本教教众别在此耽搁,我们回去吧!”什什么!见一戒僧连句多的话都没有,带着玄袈教的教众转身便走,夏侯征不由呆了眼。
虽说黑道联盟之所以到此,为的是一举歼灭君山派,一戒僧与夫明轩之间的恩怨不过只是动手的借口,但一戒僧虽开口认输,以他的眼力却没看出有什么地方伤了。
显然还有再战之力,却走的这般干脆,置深入敌后的曹焉于何处?偏生此时此刻,却不能轻易开口斥责,光看一戒僧方才展现的武功不弱曹焉多少,即使曹焉在此说话也不敢大小声,更不用说是托庇曹焉麾下的自己了,见一戒僧去得远了,擂台上的夫明轩微微低头。
看着台下呆愣的众人,模样看似轻松平和,心里也在苦笑,这一戒僧确实人老成精,表面上说的豪气,什么不败自己便不开杀戒,实际上是把压力转到自己这边,让以后自己与他相敌之时,还得担负避免让一戒僧再开杀戒的责任。
君山派武功也算道门一脉,最重的是心性平和,虽不像佛门武功那般,须秉持戒杀慈悲之心才能有所大成,但若开打的时候心下还想些有的没的,战局几可底定必败。
虽说到了夫明轩这等修为,早不会被对方随随便便几句话鼓动心潮,但若是因着要避免一戒僧开杀,那心理压力着实也不小,用这招来在自己心中埋下一点隐患,黑道联盟这批人果然个个都不能小䝼了,只是一戒僧去得潇洒,若自己还在这逞口舌之利,这脸可丢得大了。
夫明轩暗自苦笑,表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只平静地看着商月玄等人:“玄袈教已然退了,贵盟留此,不知有何见教?”
没想到夫明轩这厮老实不客气,一赢了就赶人,夏侯征虽有心留下拖拖时间,就算没法与曹焉前后夹攻,完成原本的计划,至少也试试能不接应曹焉等人全身而退。
但看商月玄、霓裳子和晏驾幽都已指挥门人退走,光留他自己一人也已无用,他心下一痛,不得已带人也退了开去。
照说十二连环坞人多势众、个个精锐,怎么说在黑道联盟中的影响力也是最大的,但万事有利有弊。
为了奇袭敌后,曹焉选择人手的时候纯以精锐为主,贵精而不贵多,别的门派自不想将自己的精锐交旁人冒险,是以曹焉所带的人,有八九成都是十二连环坞的自己人—本来想着立功的机会别交给旁人,夏侯征也没看出其中问题。
但到了现在,本门人手不是,在联盟中说话也大声不起,夏侯征含泪而退,心下暗中祈祷,希望老天开眼,让曹焉至少能够好端端地退回来。
见黑道联盟众人去得远了,夫明轩这才吁出一口气,只觉身上稍有酸痛,这一戒僧确实不好斗,方才那一仗若非双方均知打了没有意义,只是为了给自己人一个交代,出手间颇有分寸,自己恐怕要像前几次与一戒僧相斗时一般,接下来好几天都身子难受:他转回头去。
只见邵雪芊虽仍保着清冷面目,身形却已向后渐退,显是要赶回君山派去,辛婉怡正劝着她冷静下来。“此战已结,我们获胜了,大伙也回去吧!”声震四野。
一时间四周只听得君山派震耳欲聋的欢声,隐隐影响了远去的黑道联盟众人,若非黑道联盟各派也知再战无益,只怕再杀回来也是可能的。
待得门人积压的心思发泄了一番,夫明轩举起手来,止住了众人吵杂:“大伙放慢脚步,缓缓而回,千万别因急躁而虚耗体力,若为师所料不差,接下来还有得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