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才是上策。
“这是当然,”陈重点头道,“大军四更造饭,五更出发,不要惊动他人。”
“赵元直那边,”陈重以刀尖挑了一块羊肉丢进嘴里:“但愿拖过这个冬天。”
他紧皱眉头,一口一口嚼着嘴里半熟的羊肉,连血汁顺着嘴角流下来也恍若无觉。
… …
几天的大雪终于停下来,天色阴晦,乌云漫漫,八万大军驻扎的营地,仍是白茫茫一片。
护闻行营经过一番死战,又将叛军击退,可是陈昂照旧采取两翼包抄的方法。仗着兵力的绝对优势,将十数万大军自西北向东南张开,偏师和正面推进的中军也没有断了联系,,就这么泰山压顶一样围拢过来。护闻行营不想被切断后路和保卫,就只能再一次离开死守的阵地,沿着可供炮车通行的大路向后撤退,抢在叛军追上来以前,再次挖壕沟构筑阵地,等待叛军下一次攻击。这几次三番下来,护闻行营从上到下都已经疲惫万分,只想得到一个机会喘息休息,之所以能支撑下来,全仗着一口士气还没落。想来叛军也是如此,虽然他们步步逼近,可是也应当疲惫万分,绝大多数人就如泥塑木偶一般僵硬的遵循将领的命令。
护闻行营的核心,军官和军士,比大多数团练兵都要镇定。虽然敌众我寡,虽然也在一步步后撤,但他们知道,护闻行营还没有被叛党打败。叛党每一次前进,都付出
了足够的人命作为代价。有人私下议论,这情形,就如秦赵两国长平之战一样,赵将军虽然不老,却是廉颇那样的久谙战阵的老将。但是叛军首领陈昂也足够稳,他没有犯任何错误,只是以泰山压顶之势。赵将军也没犯任何错误,每次交战甚至比陈昂做得更好,他只是没有足够的兵力,保证既能打退叛军,又使护闻行营不被优势兵力的叛军所包围。众将计议下来,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或者说,看谁能熬到那最后一口气。
在前期的战斗中,叛军和护闻行营都伤亡惨重。护闻行营搬空了的弹药车上现在全部堆满了伤兵。虽然大部分伤兵都硬气得一声不吭,但也有一些人哀嚎不止。
赵行德下了死命令,不可丢弃一名伤兵,以至于汤药营的规模日益扩大。
很多团练兵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受重伤的人。为了不影响士气,也为了避免传染,护闻大营中,除了汤药营的药师和护兵之外,其他人一律不得踏足汤药营。负责汤药营的行军司马不止一次向赵行德抗议,营中已经不能容纳更多的伤兵。后送伤员需要大车和马匹,但是军中处处缺马,能挤出来的也只是杯水车薪,因此,大量伤兵堆积在大营中,虽然汤药营极力救治,在严寒天气下,每天都有不少伤兵死亡。
一骑战马飞驰进入护闻行营新筑的营垒,是从铁门关后方鸽栈辗转送来的鸽书。
赵行德刚刚接到军情司送来的急报,脸色顿时凛冽如冰,大帐中的空气似乎都凝固起来。
“护国府已宣誓效忠太子,”赵行德的微微一顿,“陛下已通过函谷关,正赶往敦煌。”
“太好了!”帐中诸将原先或坐或站,现下全都站了起来。
出征在外的将士们,没有那么多心思,铁马冰河,只要后方安稳就好。元德帝驾崩,护闻行营全军发丧,军营上空仿佛一直笼罩着沉沉的阴霾,新皇即位,还是一直以来在颇得人心的太子陈重,长期苦战积累的阴沉气氛一下子扫除了一半,甚至有人脸色开始带上了笑意。
“太子继位,这些太好了!”重新披挂上阵的河中校尉安金弦大笑道。
他全然忘了他那条木腿离火炉太近,差点儿就要烧焦了。坐在他身旁的校尉赶紧将火炉子移远一些。自从护国府允许赵行德晋身五千军士的员额以后。安金弦非是一般的老校尉,光他亲自带过来的壮士投军就四千多人,其中,晋身军士的也有一千多人。
“太子定鼎,大势稳矣,”赵行德也点头道,“不过,越是这样,叛党对我护闻行营就越视若眼中之钉。眼下的局势如两虎相争,必有一死一伤。叛党虽然死伤累累,却是不惜人命,要将我们护闻行营灭掉。各位校尉回去以后,除了宣扬太子即位定鼎的好消息,更要抓紧部属。正是紧着一口气的时候,万万不能出现军心动摇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