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城头,隐现一个七八丈宽的缺口,连个契丹守军的身影都看不见。其他汉军还为城墙倒塌而震惊莫名的时候,杜吹角、查申带着夏国营的人跃出了壕沟,凭借烟尘笼罩的掩护,军士们几乎毫发无损地占领了城墙缺口。源源不断的汉军踩着崩塌的城墙砖土涌进了开州城。
开州城被围困了两个多月,汉军除了在城外猛挖壕沟之外,攻城只集中在东南角。开州守将耶律元起初还以为汉军是声东击西之计,但两个多月下来,东南城角委实守得艰苦,其他地方又毫无动静,便信了汉军是以火炮为倚仗,故意猛击城池一角。于是耶律元将亲信部属和精兵都集中在东南。后来契丹人发现了在受炮击的城墙后面一点躲避炮弹是反而最安全的,就连耶律元的帅帐也移到了南城墙后面。就在北面城墙倒塌的同时,耶律元正在东南城下督阵,就在夏军冲进了衙城的时候,耶律元才得到北面城墙倒塌的消息,此时已经有将两千多汉军冲进了开州城,血腥的巷战正在城内各处展开。汉军除了厮杀抢掠之外,还不停地四处放火,开州城各处都是火光熊熊,一片城破的景象。
查申带着部分军士和守备兵守着城墙缺口,杜吹角则带着刀盾手和弓弩手毫不停留地直扑州衙。这条短短的路线早在城外演练过多次,狭路正碰上一队从州衙前来增援的辽军,众军士一声发喊,强弩先发,刀盾手一拥而上。辽军被杀了个措手不及,领兵的千夫长被杀死,其他的纷纷从旁边的小巷逃散。夏国军队驱散了留守州衙的数百契丹军兵后,杜吹角便命麾下将衙城大门紧闭,打出凤凰山寨的旗帜,不放其他汉军入内。他自己强按捺下亲自动手的念头,派了一名十夫长前去去亲自清点辽国积储的粮草财货。其他军士则跟着杜吹角一起在门口把守。
契丹人本是游牧民族,被汉军围困在开州两个多月,城中的士气和人心都颓丧到了极点。城内四处响起了喊杀声,不少契丹军队未作抵抗便作鸟兽散,更多的则是企图夺路而逃。兵败如山倒,守将耶律元止也止不住,最后只得在亲随的簇拥下,骑上战马从南城门冲了出去。
围困开州四面的汉军本应该凭借壕沟拦阻从城内逃出来的辽军败兵。然而,大家都想冲进城里抢掠财物,不愿意和逃命的契丹骑兵拼杀。南城、西城、东城的汉军各部攻不下城门,将领们竟然引兵转到北城,争先恐后地要从已经被炸塌的城墙缺口入城。一时间,不足十丈长的城墙缺口处,成千上万的汉军兵将挤作一团,来自各个山寨的人互相大声喝骂着要对方给自己让路。原先把守城墙缺口的守备兵更被这些汉军挤得远远的了。百夫长查申赶忙回来复命。
这乱作一团的景象,早令赵行德心头火起。“这些汉军丢弃了防地,涌在此处挤作一团。若是那契丹守将清醒过来,以出城的骑兵在城下拦腰一击,纵马践踏,会不会将胜败逆转?”他听完查申的禀报,沉吟片刻后,目光变得有些冷冽,缓缓道:“王将军,以我之见,这开州汉军的军纪,是到了要好生整顿一番的时候了。若是不然,只怕将来用不着和辽国人打仗,汉军自己就先乱了起来。”
王亨直脸色尴尬,解释道:“各部原先各立山寨,眼下仓促聚在一起,王某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望着城墙缺口处乱作一团的汉军,王亨直颇为苦恼地叹了口气。
“仓促聚在一起,”赵行德重复了一句,反问道,“将来难道还要再分散吗?”他不信王亨直对于整合汉军各部一点兴趣也没有。但这王亨直在汉军中是个老好人,三万汉军陈兵开州城下已经两个月了,还从未看他和别的汉军寨主红过脸。汉军若是早日整训成为一体,也不至于会如此不堪。
“这......”王亨直还有些犹豫不决。赵行德却打断了他,沉声道:“择日不若撞日,这里几千上万人都乱作一团,已经出城的契丹骑兵随时可能乘势反击。若是王将军有心,先当机立断,恢复秩序,再整顿军纪,整合汉军各部。我愿助王将军一臂之力。先派骑兵过去警告,倘若有人执意不尊军令,要强行挤在那里的话,就莫怪军法无情。”
赵行德说话的时候,已经传令下去。两百多铁骑已经静候在旁边,承影营骑兵皆骑乘河西的大马,虽然比不上虎翼军那样人马全都笼在厚重的铁甲里面,在普通汉军眼中,已称得上可怖的铁骑。火炮黝黑的炮身在晨曦下泛着着的金属的光泽,炮手忙着把瞄准的角度稍稍调低一些,黑洞洞的炮口对准北城墙缺口的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