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峰正在洗澡。她刷牙的时候,他关了花洒,围了条浴巾出来,到洗手台前。
她无意间抬头,却现他正抚着脖子照镜子,一脸不自在。她昨晚下口有些不知轻重,现在看来,估计伤亡惨重,忍着笑再看了一眼,他却在镜子里瞪她。
她低下头,只装没看见。
他放下手挤牙膏,随口说了句:“今天会有几个朋友过来钓鱼。”
“怎么不早说?”她吐掉口中的泡沫,说。
“忘了”他弯腰,开始刷牙。
又是忘了,他的借口太没创意,仿佛连花点心思敷衍一下都不肯。然而她却找不到好的理由来反驳他。吵吗?又实在没什么好吵的。
秦莫忆了一把水泼在脸上,脸有些烫,她用毛巾擦干了脸,往外走,到门口时终于转身说“车钥匙借我,我去市。”
她到车库取车的时候还指望着他能过来说一声“我陪你一起去吧”然而没有,从来没有这样的事,他就算闲在家里看报纸,也不愿意跟她一起出门,结婚前还好一些,起码一起外出的走动比较多,人前他也乐意敷衍做戏。结婚后除了餐桌上还有床上,他们很少有单独在一起的机会。
秦莫尧想起这些,不由自嘲地一笑,不过她从来不会自找麻烦,开车出了庭院,很快把所有失落情绪抛在脑后。
她也从来不会去勉强别人。如果他不愿意,随他。"
秦莫尧去了附近的麦德龙,在仓库式的级市场里有些报复性地购物,啤酒饮料水果蔬菜成箱成箱地往购物车里塞。路过服饰区时,她看到一对拖鞋,一粉红一粉绿,细腻的小羊皮,口上有一圈羊绒的滚边,感官清爽又比较保暖,其实还不到冬季,她不知怎地就觉得心动,几乎立即就取了下来。结完帐才现太失策,虽然推车可以直接推到停车场,然而要把这些东西搬到车上那也是个体力活。
把小件物品放到后座的时候,再看到那对拖鞋,她突然又觉得了无生趣了。她买了又有什么意义呢,曹辰峰其实根本不会注意到她买的是什么样的拖鞋。
秦莫尧觉得意兴阑珊,她正打算搬饮料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声音:“需要帮忙吗?”
她错愕地回过头去,是常睦。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笑着接过了她手中的箱子,整齐地垒在后备箱里。
“你怎么在这?”秦莫尧早知曹辰峰也会邀请常睦,但还是存了点侥幸的心理他不会过来。分手以后到现在,尽管往事难以释怀,他们不知为何却没有完全成为毫无关系的陌路人。再见面,还是普通朋友。
就像歌里面唱的“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只是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
然而她却一向不愿在曹辰峰面前跟他见面,尽管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她也已经跟曹辰峰结婚,她依旧不喜欢这样夹在中间两面难做人的相处方式。
换句话说,常睦依旧是她不想在曹辰峰面前提起的**。就算结婚了,夫妻之间总要保留一点自己的空间,不是吗。
“曹辰峰不是约了钓鱼吗?”常睦一边搬一边回头跟她解释“刚才正好路过,看着这边的人像你,没想到果然是。”他朝开放式的围墙外努了努嘴,他的车停在路口,蓝色吉普。他仿佛一直偏爱蓝色,她还记得,他的第一辆车是二手的蓝色马自达,他曾经带着她在整个城市里穿梭游荡,一起吹着风走到世界尽头,年少无知的她一直以为他是她的终点,除了他那里她哪儿也不想去。b
他也确实成了她的终点,从此以后,她再也不相信什么感情,什么承诺,再好的感情,也会变质变味,变得面目全非,而承诺,从一开始就是用来背叛的。可是他们在那辆车上,挥霍过那样绚烂到极致的青春,以致后来每次回想起来,她总会难过到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