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众路人一闻大汉喝叫,个个一阵哆嗦,深恐横祸临头,不由后悔不该在此休息,致煞神当头。
二凶汉一见无人回答,不由破口大骂:‘他妈的?竟是藏头缩尾,见不得人的乌龟,再’
‘二位匹夫口舌逞凶,等下惟有死得更惨!’
语音冰冷如前,冷屑之中,带看讥刺、狂傲。
陇东二霸素来横行不法,鱼肉乡民,功夫独到,虽艺业卓绝如五步追魂的邓堡主,也不敢过份干预他,故在陇、-一带颇着凶名。
自年前经血骷髅引介加盟绝魂寺之后,越发盛气凌人,不可一世,是以方才才敢那等肆无忌惮,高声谈论。
二人被这番讥刺,那不七窍内生烟,三尸神暴跳,无限脑怒。
可是,二人四下打量,搜寻,却不见有人潜伏一旁,不由将满腔怒火,一齐发泄在十余个路人身上。
只见二人凶霸霸地,对众人喝道:‘嘿!刚才那些话是谁说的,快出来!’二人生相本就凶恶,再加上这般疾言厉色,越发加凶神下降,煞星骤现。
这十余个路人,均是经商旅客或附近士民,那里不怕不惊,乍闻两凶之言,知道要糟,不由心寒胆战,面面相观。
这时,少年儒生缓缓起身,近前道:‘二位兄台何故责备他们。’
又转对众路人道:‘你们各位赶快离开此地吧!这二位与我素熟,所有一切全由我负责!’
众人闻言,诧异地看看书生一眼,好像在说你这迂腐书生难道不想活了。
但众人相望一眼,忙举步欲走,以闪离是非之地。
可是,众路人身形甫动,耳中已闻震天价一声大喝:‘不要动。’
众人两腿打抖,心中如打鼓,俱露哀求与悸怕之色。
少年书生亦同时说道:‘我叫你们走,你们尽管走,一切由我负责,再不走,少停麻烦极多,快!’
转对二汉道:‘二位既是武林人物,当知冤有头,债有主吧!有事冲着在下就是!’说着挥手示意众人快走。
众人闻言,知这少年既欲出头最好,连忙各自掉头,鼠窜飞逃。
二凶汉见众人欲走,怒喝一声,掠身便扑,但他们身形甫起,少年书生倏挥右手,笑道:‘二位有话好说,别忙!’
二汉突觉胸际一痛,一时竟提不住丹田真气,急打千斤坠,身形顿降。
二人心头大惊,但又不明所以,自己为何会在对方一挥手之际,骤失真气。
不过──
二人素极横蛮霸道,目空一切,只道一时不注意,并非敌人之力。
当下将满腔怒火,发向少年书生,喝道:‘喂!书呆子你吃下熊心豹子胆不成?可知咱们陇东双义不是好惹的!’
少年书生道:‘在下就是明知你们是绝魂寺爪牙,因此才特意警告你们的,要命的就快滚!’
这真是陇东二霸出道以来,第一次受到人当面藐视,尤其是出在一个文弱的后生小子口中,更使二人大为震怒,激起无限杀机。
丈二神鳌褚泯大喝一声:‘小子报名受死?’
少年书生傲然道:‘在下正是你们派中第一大敌,也是第一克星,姓云名宗文,怎么样,怕吗?’
二霸一听,眼前书生,竟是云宗文,不由一惊道:‘小子你真是云宗文?’
少年书生冷笑道:‘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正是云宗文。’
二霸相互交换一个吓异眼色,倏即猛喝一声:‘小子本派正要捉你,休走!’
顿足扑身,五指箕张如钩,向云宗文右肩抓来,身手十分奇快,果然具有几手独到功夫。
云宗文冷冷一笑,不闪不避,待对方右手堪堪近身,陡然上身微顿,右手并指如戟,以‘叶底偷桃’架式,点向对方胁下三寸的攒心要穴。
褚泯未将对方少年瞧在眼内,一时轻敌,待他发觉对方竟是隐藏妙技高人时,胁下劲风已到,欲避不及。
闷哼一声,登时胁下一痛,晕倒地上。
二凶诸武,见拜兄那等功力,竟在举手投足间,被人所制,不禁大惊,虎吼一声,掠身便扑,同时反手抽刀,一记‘雪花盖顶’,猛圻而下。
诸武人粗力大,力招更猛,这一记雪花盖顶又挟急怒之力,越发霸道,直有开天辟地之势。
可是──
云宗文这个外表如处子般懦弱的少年,却恍如不见般,根本不将那如山掌势看在其眼内。
不闭不躲,直待对方刀招堪堪临近头顶,这才伸出二指,向对方犀利无比的刀锋挟了去。
他出手如电,却是又准又疾,登时将对方刀夹在二指之间。
诸武见对方以指挟刀,不禁一声暗笑:‘小子,你这是自找死’
忖念中,右臂立即贯足全力,不料,心念未了,忽见刀招一顿,微一怔神,已被对方夹住。
诸武心头大骇,右脚趁势踢出,右臂用力一拔,欲抽回大刀。
但任他使尽浑身之力,却如靖蜒撼柱般,紊风不动,而且右脚在踢上对方腹部数寸前,突如踢在铁墙上一般,倏觉关节一麻,隐隐生痛。
云宗文微微一笑:‘这种三脚猫武技,也敢横行霸道,去!’
左手用袖一拂,诸武偌大的躯体,应声而起,有如断线风筝般,飞出丈余,摔在地上,摔得眼星四冒,筋骨酸痛,竟无力爬起。
云宗文如影附形,快捷地追上前,手落如风,分别在诸武二人胁下近胸的腹结穴拍了两下。
腹结穴乃人身气血枢纽,也是练武人最重要的大穴,腹结穴若受伤,一身内力顿时无法提聚,武功全毁。
陇东二凶骤觉左右胸胁一阵剧痛,哇呀一声,各自吐出一口鲜血,晕死过去。
云宗文大喝一声,当场震醒二霸,然后问道:‘你们所说的五步追魂是谁?他住那里?’
褚泯突见这少年虎目中,露出凛人神色,不由一股凉意直透脚底。
但当他聆及对力问话,心念倏转,暗忖:‘这小子大概活得不耐烦,正好教他去送死!’
当下颤声答道:‘五步追魂乃邓家堡距此正北约二十里。’
云宗文闻言,默记在心,然后俯身拾起地上,诸武所带大刀,警告二人道:‘以你们之凶狠横行,本该砍头处死,但大爷体上天好生之德,特留你们一线生机,今后再不悔过自新,给我碰到,这大刀便是榜样!’
说着,姆食二指,在刀尖一掐,登时卡喳一声,这柄犀利坚硬的钢刀,顿时应手而折,断去数寸。
这份神功,看的二霸张口结舌,心寒胆战,他们想不到这一表斯文的云宗文竟有此份功力。
云宗文见已收骇敌之效,冷冷一笑,登时望正北方向奔去!
飞驰中,隐隐传来二霸怨毒之声:
‘哼!那天山一宇道人,扬言云宗文已经死去,原来竟是假的,看来本派将受这小子’
‘兄弟何必杞人忧天,这小子看样子会上邓家堡,届时还不是难逃血骷髅老前辈之掌下!’
云宗文暗自冷笑,不理二霸咒骂,迳奔邓家堡而来。
他轻功绝顶,起落之间,速度奇快,二十余里路程,那消半个时辰,他早已达到目的地了。
他在邓家堡邻近一处小镇,找到一家洁静的客栈住下,然后问明邓家堡坐落地方,利用夜犹未到,前往邓家堡外踩查一番,然后回到客栈。
不料──
当他回到客栈时,忽见店伙递上一封信。
云宗文见在此陌生之地,竟有人发现自己,不禁心中大惊,详细查问店伙,此信何人所留。
店伙却一问三不知,因为他只知交给他信的,乃是一个叫花子而已。
云宗文心中狐疑,赶忙进入房中,然后打开信笺一看,纸上写着:‘敌人严密监视,希小心防范。’
信尾并无落款,不过字迹娟秀洁练,显然出诸女人手笔。
云宗文对留信人之关怀,非常感激,但对绝魂寺徒党耳目之尖,也大为惊佩。
于是──
吩咐店伙,无他喊叫,不可打扰他,这才独自在房中养精蓄锐。
直到日落星出,黑夜代替了白天之后,他才外出,在一家饭店胡乱充饥,然后复回客栈。
此时,夜阑人静,万籁俱寂,云宗文留下宿资,脱下儒衣,换成劲装短打,背插‘天虹剑’。
拾掇定当,这才穿窗而出,展起轻功,迳奔邓家堡而来,一到邓家堡,他看清邓家堡门禁森严,隐罩一片紧张之气氛。
云宗文不愿惊动堡中之人,乃施展闪电幻形步的绝顶轻功,迅捷而又隐秘地,掠身进入堡中。
此时,初鼓方过,距夜行人出没的三更时份还有一个更次。
云宗文细一打量邓家堡,但见此堡占地颇广,庭院屋宇,整齐美观,苍林修竹,衬托出堡主人,昔日必是望重武林之辈。
云宗文借树叶掩身,见眼前一栋广大屋宇,内面灯光明亮,知必是演武大厅。
当下四面一搜寻,见毫无动静,这才以极快身法,掠身近前,在屋侧一株巨树停身,运目凝注屋中。
只见堂上坐着一位五官端正,气宇不凡的劲装老人,剑眉虎目,威风凛凛,貌相堂堂的。
然则,老武师剑眉微蹙,隐现忧虑神色,不住地东望西盼,形状甚是焦急,老人身旁,站立着一位满面怒容的道装老人,以及一个面色凝重的中年僧人。
云宗文见堂中僧道俗三人神情,知三人对今夜敌人,必是十分悸怯,否则看三人气宇风度,显然是武林健者,怎会露出这等焦容。
他心中不禁暗忖:‘奇怪!这血骷髅到底是何等人物?怎么没听师祖、师父等人谈起呢?’
但当他想起天山派费铭远,一家惨死血骷髅手下时,不禁又如此忖度:
‘这血骷髅必是崛起武林不久,但却心狠手辣之辈,哼哼,我不信这魔头是三头六臂,等下非斗斗他不可!’
他又想到,那救自己的,明明是青衣蒙面女子,若那恩人与邓家堡有牵连,怎么此刻不见她?’
他正猜忖不出,何以绝魂寺人,会说自己是邓堡主所救时,已听堂上三人交谈。
俗装老人低喟一声道:
‘唉!不知什么人,竟然冒用老朽的九死丧门钉,侵入九华山去营救那萧剑双英之子,致’
‘邓檀樾此事不是你所为?’
‘唉!千面如来一向神出鬼没,功夫又莫测高深,老朽又已是金盆洗手,那想惹此麻烦。’
云宗文闻言,心中暗忖:‘听老武师口气,显然怕极绝魂寺人物!’
忽听中年僧人又道:
‘你说云宗文是萧剑双英之子,这不奇吗?人言敝师弟铁胆义侠死于云宗文之手,萧剑双英云氏夫妇,又已变节加入绝魂寺,怎么绝魂寺人又要追杀云宗文呢?’
道装老人也道:
‘是啊!这事真奇怪,数日前咸阳城郊玄坛庙一役,据闻家师弟与妙清师兄之令师兄妙元上人,以及鄂中五义,均死于北海门的追魂银沙。
‘此事更奇,他们本为应云宗文之约赴战,难道这云宗文是个介予正邪之间的神秘人物。’
‘唉!可惜,见到云宗文之人,全部死光了,致无人知道此人貌相行径。’
和尚话风又转,道:‘这些事,或许都是千面如来一手导演的诡计,只是这血骷髅又是谁?’
老道人喟然道:
‘这血骷髅只是近三年来,才闻名于世,但由于他来去无踪,神奇莫测,更兼身怀藏南秘技“断脉手”法,故武人闻名胆落,想不到此人亦是绝魂寺千面如来属下。’
俗装老人道:
‘千面如来作恶多端,终必难逃天谴,今夜老朽纵然豁出一命,也必尽力为武林除害!’
‘老堡主说得对,绝魂寺公然四出为恶,已威胁到九大门派安危,尤其敝师弟青萍剑客与峨嵋妙元上人之惨死血仇不能不报。’
话刚落,陡闻堡外一声低沉的短啸,破空传来。
云宗文闻声侧头,陡见二条人影,疾逾星丸跳掷,翩然越墙而入,身法之快,使得云宗文暗自一惊。
但见左侧之人,生得驼矮,挂一面具五官紧绉在一起,是个奇形怪状的老人,一双铜铃大眼放射出青林磷光煞是怕人。
右侧之人,也是生得矮胖凶恶,就像城隍爷驾前,那拘魂夺魄的范将军。
但闻一阵阴恻恻的枭笑,发自驼矮怪人口中:
‘嘿嘿嘿,想不到邓堡主还邀集鼎鼎大名的“武当天行道人,及峨嵋妙清僧人”助阵,老夫等能有机会拜领教益,幸何如之。’
就在二怪枭笑当中,屋中人影连幌,僧道俗三人均已越出门外,傲立对峙。
五步追魂邓元伦一见眼二人,不禁心中大惊,因为那矮胖凶人,正是武林中素负凶名的大凶范渐。
此人有一见无救之凶威,功力绝高,从来未遇敌手,乃黑道著名枭魔。
自十余年前匿迹销声,想不到如今重现魔踪,却又是绝魂寺门下牙爪,由此推想,那千面如来,必更厉害。
他心中虽暗自惊讶,但大敌当前,身为主人也不能太过示弱,当下抱拳道:‘吾道是谁,原来是范兄驾到,这位不知是’
一见大凶阴yīn道:‘这位正是敝寺知客血骷髅。’
妙清和尚傲然道:‘尊驾难道有难言苦衷,致不敢以真面目见人?’
驼矮怪人闻言,凶光暴睁,阴森森地指着峨嵋妙清和尚道:‘冲着你这句话,等下必教你脉断筋裂而死!’
说来平平板板,毫无抑扬顿挫,令人闻之,不自主心中打鼓,的确刺耳难听。
妙清闻言,善目倏瞪,怒火毕露,冷笑道:‘妙清不才,敢请尊驾指教!’
驼矮怪人瞧也不瞧妙清一眼,对范渐道:‘范堂主,你看时刻到了没有?’
一见大凶道:‘三更已到!’
驼矮怪人陡然仰天一声长啸,啸声如夜枭悲鸣,似巫山猿啼,令人不寒而凛。
枭笑声戛然而止,对僧道俗三人道:
‘阎王注定三更死,你们究竟还有什么话要说没有,否则,老夫可要打发你们上道啦!’
说着,大剌剌向前踏三步,虎视三人,凝力待发。
五步追魂昔日虽是武林响当当的人物,但乍见对方如此奇形恶状,竟然不自禁的倒退三步。
他身形乍退,突然后悔自己何以如此示弱,心念转处,陡然大喝一声:‘恶贼别欺人太甚,接掌!’
人随声起,纵身扑向驼矮怪人。
天行道人与妙清和尚见邓堡主出手,也各自撤出兵及,双战一见大凶范渐。
这二位正派高人,因心恨敌人罪恶如山,故不惜以合手联攻,对付敌人。
驼矮怪人与一见大凶,各自一声冷笑:‘无知匹夫,胆敢反抗,真是自找速死!’
一见大凶手翻处,一阵哗喇喇暴响,已撤出独门兵刃‘九绝拘魂铁炼’,驼矮怪人却箕张双手,以尖尖十指,扑攻敌人。
双方都是武林一流高手,这一战,端得快、狠、猛、辣,招招杀手,着着煞机。
天行道人与妙清和尚双战一见大凶,彼此配合得甚为密切,是以虽不能制敌机先,却也不曾落败。
二人知范渐盛名之下,功力必然不凡,连忙凝神聚气,全力以赴。
范渐功力虽高,手中奇门兵刃虽独步武林,但以一敌二,对方乃是九大门派中高手,一时之间,也自无法占得丝毫便宜。
然而──
另一方面的邓元伦与血骷髅之战,却因彼此功力悬殊,相形见绌,是以数十招之后,优劣之势已判。
五步追魂毕生以暗器成名武林,手中十二支九死丧门钉另具神妙,确实有追魂夺魄之势威。
只是刃上功夫,却不见专长,尤其对付驼矮怪人,更是力所不逮。
他施尽生平十七式离奇掌法,却始终无法沾及敌人衣袂分毫。
终于,始而猛,再而渴,终而衰,竟被对方诡谲手法,奇妙身形,迫得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邓元伦由急而惊而怕,遭致心神难凝,马步不稳,掌法渐乱。
高手对招,丝毫不能取巧,也丝毫不能分神,邓元伦这一失态,顿落下风,节节败退不已。
驼矮怪人边战边自冷语讥刺,激怒敌人,双掌更加紧进攻,但见掌影瓢飞,掌劲凛烈,狂飙虎虎,集毒辣、连速,猛厉于一炉。
邓元伦自知不敌,心念骤起,陡然大喝一声,打出四掌,飞出三腿。
这七招快攻,乃他挟全力而发,势如山崩地裂,猛若万马奔腾。
驼矮怪人一时不察,见对方拚命而进,不自禁连退三步。
但见他身形乍退,蓦闻邓元伦喝声:‘照打!’刷刷刷,一蓬寒星,夹劲急威势,四方八面,向敌人上下要害打到。
邓元伦技不如人,乃孤注一掷,将十二支九死丧门钉一齐打出。
九死丧门钉形体比梅花针还小,但却浸过七种蛮荒极毒,中辄无救,尤以能穿破罡风掌劲,尽管敌人功力再高,却也不敢硬接,端的防不胜防。
邓元伦生平最多也只一次打出六支,就已胜敌,今夜自己对方血骷髅,功力之高,为生平所仅见,故一下子十二支齐发。
然而──
他这十二支百发百中,每发必将克敌致胜的九死丧门钉一发出,眼看敌人无法闪躲之际。
突见对方一阵冷笑,左手一挥,一点绿光暴射,登时发出叮当之声,那十二支毒钉,悉被吸去。
邓元伦见状大惊,暗道不好,一式金鲤倒穿波便欲逃退后方,可是,他发觉得虽快,敌人也不比他慢。
驼矮怪人乍见他打出暗器,已知对方必打出生平成名的九死丧门钉。
他暗自一哂,一边撤出功能吸收金玉之气的千年绿磁,吸住对方打来的暗器,同时右手掌出如风,打出一记‘断脉掌’法。
驼矮怪人出手奇快,因此,邓元伦未及闪退,已觉急劲迫体,邓元伦心头大吓,见无法可躲,只好一咬牙,斗地扫掌硬接。
二股潜劲一绞,但闻震天价一声暴响过处,刹那间尘沙纷飞,枝干摇曳。
邓元伦陡觉心头一热,蹬蹬蹬倒退三数步,震得眼花撩乱,耳鸣心悸。
驼矮怪人大喝一声:‘姓邓的再接我一掌试试!’
身形如行云流水,疾扑而至。
五步追魂厉喝一声:‘老鬼,邓某与你拚了!’掌挟全力,当头迎击,双方再度绞劲,又震得尘沙弥漫,碎石纷飞。
但驼矮怪人二次下击,已挟全力,强穹之末的邓元伦,那里还能抵御,登时被震退丈余,猛觉喉头发甜,哇呀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人也摇摇欲坠。
驼矮怪人却不容对方缓气机会,又是一声大喝,加附骨之蛆,三度扫掌攻到。
眼看邓元伦再也无法接得住这驼矮怪第三掌,势将难免饮恨之际。
站在巨树上观战的云宗文,那还能再见危不救,登时点足掠身,扫掌发声:‘鼠辈敢尔!’
身随掌落,掠向五步追魂身前。
邓元伦乍闻有人相助,精神陡振,正待发掌同攻敌人,眼前已发出一声巨响,他登时被强飙震得站不住脚,踉跄后退。
他身形乍定,已见身前站立着一个少年侠士,不由大为感激。
驼矮怪被人插手破坏,不禁迁怒强自出头之人。
那知当他看清,那能挡自己一掌之力的敌人,竟是个二十不到的后生小子时,不由惊诧万分。
但他毕竟是个老奸巨滑之人,乃阴恻恻地道:‘嘿!那里来的野小子,难道不要命了!’
云宗文冷然道:‘喂!老怪物你叫血骷髅吗?’
‘不错,既知老夫厉害,还不叩头求饶!’
云宗文闻言,冷哂道:‘别人怕你断脉手,大爷云宗文却不将你放在眼内’
驼矮怪人大惊道:‘什么?你叫云宗文?’
‘怎么样?难道你也以为天山一宇道人能奈我何吗?’
在一旁运功疗伤的邓元伦,乍闻‘云宗文’三字,也不禁惊讶万分,暗道:‘这少年侠士就是云宗文?他为何知道今夜之事,又为甚要助我?’
驼矮怪人冷笑一声:‘好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闯来,老夫们正要找你,却不料你小子竟自投虎口,接掌!’
踏步进掌,击出一股强劲,乃是生平独步的断脉手毒功。
云宗文冷冷一哂道:‘来得好!’
功贯全身,运起‘六合神功’,嗖然一掌击出,迎向对方掌劲,‘碰!’地一声巨响过处,霎时飞沙走石,地裂山崩,声势吓人。
驼矮怪乍感胸际一热,立足不住,竟被震退五步,一阵耳鸣心悸,金星乱冒,一看对方,却紊风不动,渊亭岳峙地,站在那里,望着自己,不屑地冷笑。
驼怪有生以来,几时受过挫折,数十年生命交修,竟败在一个年青的后生小子手下,正是阴沟里翻大船,那不令他大为震惊。
云宗文并未趁胜追击,却在一旁奚落道:‘怎么样,这一掌的滋味加何?要不要再试试!’
驼矮怪人几乎气炸了肺,一时不顾厉害,喝声:‘狂妄小子找死还不容易!’排山运掌,双手一推,一蓬奇猛无匹的潜劲,挟雷霆万钧之威势打出。
这一挟怨而发,威势岂同小可,大有裂石开山之态。
云宗文冷笑道:‘不怕死的就上吧!’
六合神功施出全力,卷迎过去。
双方掌劲再度一绞,本已耗力不少的驼怪,那还接得住云宗文这种罕世神功,陡闻一声悲嗯,一口血箭射自驼怪口中。
踉跄跄连退七八步,方始拿桩站稳。
驼怪身形乍定,心念急转,陡然喝声:‘云小狗,青山不改,终有一天,血骷髅必缴你狗命,暂寄此仇!’
声落,掠身疾跃,几个起落,已逝墙外。
一见大凶范渐,在力战道佛二侠之后,本已渐居优势,那料,同伴突遇敌手,他虽胜得二人,却也不能在一时之间,制得绝对胜利,因此无法分身助阵。
不料──
以同伴功力,竟在连接对方二掌之后,负伤逃去,且未招呼自己。
范渐见状大惊,知同伴既走,自己孤掌难鸣,连忙虚幌一招,收刃后退,紧随着同伴飞奔堡外。
道佛二挟欲追不及,恨恨然在后破口大骂。
一场凶猛拼斗,复归沉寂,四野虫声唧唧,星斗满天,瑟瑟朔风,吹醒了地上老小僧俗四个武林高手。
邓元伦趋前抱拳作揖,对云宗文道:‘邓某势孤临危,蒙小侠示援,云天高谊,永铭五中,且请入堂中,容邓某拜谢!’
云宗文谦谢道:‘路打不平,乃吾辈应有义务,老前辈何用重礼!’
邓元伦借答谢之际,细一打量恩人。
但见他英气迫人,五官端正,那里像是一个杀人凶手,心知前些日子,咸阳玄坛庙之事,必是群侠误会所致。
道佛二侠也觉得云宗文,谦恭和蔼,毫无暴戾之气,决非歹人,当下,邓元伦力请云宗文入堂,并即命下人,排上酒食宴客。
席间,邓元伦旁敲侧击,将铁胆义侠及一干正侠之死情形说出。
云宗文知这是洗刷武人对自己误会的良机,乃将费铭远一家惨况,以及自己应约赴玄坛庙之事,原原本本,向三老说出。
三人闻言,这才恍然大悟,果然是中了千面如来,移祸江东之计。
邓元伦又问道:‘云小侠何以与绝魂寺为敌?令尊令堂’
底下之话,到底不能冒昧说出。
云宗文乃将双亲中计被擒,千面如来易容冒充为恶之事,向三人说出,并将自己为破绝魂寺,乃西来甘肃祁连山,欲访求万毒矮叟赵霸天之事,一并说出。
五步追魂既知云宗文身世为人,又在感激对方救命隆恩之时,不由对云宗文油生敬佩之情。
这时,闻悉云宗文要访求万毒矮叟,乃道:‘万毒矮叟赵霸天正是老夫好友,小侠既欲找他,老夫就伴你一行。’
云宗文心中大喜,却又谦谢道:‘不敢偏劳前辈’
邓元伦道:
‘何必客气,况老夫既树下绝魂寺这大敌,今后敝堡也难再安居了,不如就重作冯妇,尽一己之绵力,铲除这干为祸人群的恶魔。’
武当天行道人与峨嵋妙清和尚齐声道:
‘邓大侠说得是,只要正道群雄团结一致,戮力同心,那怕千面如来功力再好,心计再多,终究难逞凶谋,贫道二人愿负责走告天下各派。’
云宗文感慨地道:‘只要能求得万毒老人指点入绝魂寺之法,在下云宗文决计将匪魔老巢捣毁!’
邓元伦道:
‘如此甚好,好在老夫妻小家眷,早已疏散密友处,已了无牵挂,明日当陪小侠前往祁连,现时将近曙,就请三位屈驾略作休息!’
各人乃分别入客房打座养神。
斗转星移,不觉已是天亮。
众侠漱洗既毕,在邓元伦殷勤的招待下,用过早餐,天行与妙清二人乃辞别邓元伦与云宗文,迳回各派,准备传嚼武林。
邓元伦待道佛二人走后,才将堡务交代一位得力家人看管,然后与云宗文双双迳奔祁连山而去。
二人施展轻功,不敢稍事耽搁,晓行夜宿,非止一日,已来到祁连山下,二人在山下一家客栈度过一宵,次晨,才离店向山上攀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