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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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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关客栈”的夜是那么静。

    外头的灯光一点连一点的熄灭了,熄灯后的远近夜色都一样的静。

    燕姑娘没动静,呼吸的声音轻微而均匀。

    傅天豪收心定神,挺挺腰,往下挪了挪身子,也打算睡了。

    忽然,他两眼之中闪过两道比电还亮的奇光,他没动,凝神在听什么。

    就在这时候,外头院子里响起一声轻咳,紧接着一个苍劲话音扬声道:“这儿有位姓傅的朋友,请出来说话。”

    傅天豪挺腰坐直了,他往炕上看了一眼,屋里虽然漆黑,可是他隐隐约约看得见,燕姑娘面向里躺着,没一点动静,呼吸仍是那么轻微,那么均匀。

    他下了地,一步跨到炕前,突出一指在燕姑娘腰眼上点了一下,然后他转身走向门边。

    他开了门,往外看,今夜有点月光,凭他的目力可以看得很清楚。

    院子里,前前后后站着十几个人,前头有三个老者,他认得其中一个是“红帮”“张家口”分支舵把子三兄弟中的“霹雳火”张保,另两个不认识,可是另两个脸上那份悲愤神色,他看得清清楚楚。

    后头八个汉子,他认识三个,白君武、罗玉成,还有那个小三儿。再后头是四个黑衣壮汉抬着两张门板,门板上各盖着一块白布,鼓鼓的,一时没看出来那是什么。

    在“张家口”红衣人儿来得突兀,凭他的经验他知道是警兆,可是他绝没有想到“居庸关”找他的会是“红帮”这些人。

    他呆了一呆,然后放步走了出去。

    “霹雳火”闪身冲过来。

    居中那清癯老者伸手拦住了他,道:“二弟,咱兄弟不能落人话柄。”

    这,看得傅天豪又复一怔,出滴水帘,他停了步,一抱拳,道:“张二爷,别来无恙,自‘张家口’甫握别.不想在‘居庸关’又碰了面。”

    “霹雳火”冷哼一声,厉声说道:“傅天豪,你”那清发者沉声喝道:“二弟,别吵扰了别人。”

    “霹雳火”马上压低了话声,一双环目直要喷火,道:“姓傅的,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姓张的弟兄是专程赶来找你的。”

    傅天豪看了他一眼,道:“几位一来指名要找姓傅的,再看看张二爷的态度,听听张二爷的口气,我确信几位是从‘张家口’专程赶到‘居庸关’来找我的,只是我不明白儿位这么大老远地从‘张家口’跑到‘居庸关’来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霹雳火”怒笑说道:“姓傅的,伯;倒会反穿皮袄装老羊啊”那清癯老者突然说道:“二弟,‘大漠龙’声威远震,我久仰,只恨一向福薄缘浅,今儿晚上见了面,该先给我跟老三介绍介绍。”

    “霹雳火”强忍怒气,一指清癯老者道:“姓傅的,这是我大哥展熊飞。”

    傅天豪当即冲那清癯老者,一抱拳道:“展大爷,义薄云天,我久仰。”

    “霹雳火”又一指身边那身穿黑色长衫,阴沉沉的瘦老头儿道:“这是我三弟孙伯达。”

    傅天豪又冲那瘦老头儿一抱拳道:“追魂夺魄日月飞轮孙三爷,如雷贯耳,幸会。”

    孙伯达看了他一眼,阴森森地道:“当着威名远震,黑白丧胆的‘大漠龙’,姓孙的可受不了啊!”傅天豪淡然一笑,道:“孙三爷这是”

    展熊飞忽然抬手往后一指,道:“抬过来。”

    那四名黑衣壮汉抬着两块门板走了过来。

    展熊飞伸手掀开两块白布,两眼怒芒外射,逼视傅天豪道:“认识么?”

    傅天豪一怔,旋即点头说道:“见过了。”

    他马上就意会到是怎么回事了,可是他没有马上摊明。

    展熊飞又伸手把两块白布拉上,一摆子,让四名黑衣壮汉抬着门板退后,他吸了一口气道:“天气热,都有味儿了,我本来不愿意把他两个大老远地从‘张家口’带到这儿来的,就如我做事向来不落人话柄,只好把他两个装车拉到这儿来,你现在明白我三弟为什么远从‘张家口’跑到这儿来找你了吧?”

    傅天豪一双目光凝望在他脸上.道:“展老认为人是我杀的。”

    展熊飞一点头,须发皆动,道:“不错,你也挺爽快,这两个都是我不成材的徒弟,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上亡,已踏上这条江湖路,就得路死路埋,沟死沟埋,败在人手里,那只怪他两个学艺不精,可是我这个做师父的不能不来问问你为什么代我伸手管教我的徒弟”

    傅天豪道:“展老的话是情是理,展老做的也是情是理,悲愤之余犹不失一点江湖礼数,很令人敬佩,只是,展老是听谁说两位令高足是我杀的。”

    “霹雳火”怒喝说道:“不是你是谁”

    展熊飞不失为一方舵把子,一抬手,拦住了“霹雳火”话头,缓缓说道:“据我所知,他两个是找你,一去就没回来,我派人去找他两个,结果在半路上替他两个收了尸。”

    傅天豪道:“那么,展老又是听谁说两位令高足是找我去了。”

    罗玉成上前一步高声说道:“我说的,是他们的姐姐对我说的。”

    傅天豪看了他一眼,道:“即使两位令高足真是去找我了,又怎见得他二位是败在我手下。”

    孙伯达突然森冷说道:“要是你有两个徒弟去找某个人去了,结果他们俩都被人杀害了,试问找谁?”

    傅天豪道:“说句话三位也许不相信,我没见着他二位,甚至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霹雳火”道:“姓傅的,大丈夫敢做敢当”

    傅天豪双眉一扬,道:“三位既知傅天豪就该知道傅天豪不是个怕事的人,是我做的事情,我拍胸脯承认,事情不是我做的,我连头也不能点一下。”

    孙伯达阴阴一笑道:“‘张家口’一带没来什么有头有脸有字号的外人,说句那个一点的话,差点儿的他也不敢碰我兄弟的人,他两个去找你‘大漠龙’去了,一去不回,让人找到了两具尸体,偏偏在‘张家口’地面上你又跟他们闹过别扭,前后这些事加起来,让人不得不找你”傅天豪道:“红帮人人忠义,天下共尊,傅天豪自称也算得是个侠义人物,我没有什么理由杀害红帮的弟兄!”

    孙伯达阴阴说道:“那要问你了。”

    傅天豪目光一凝.望着展熊飞道:“展老,你是红帮一方舵把子,也是位明智高人,凭我傅天豪要是说一句人不是我杀的,你应该相信”

    罗玉成冷笑一声道:“你姓傅的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你说句话人人都得信,你要说日头是打西边出来的,我们也得信么?”

    孙伯达一点头道:“老么说得好。”

    展熊飞吸了一口气,道:“我的两个徒弟死了.死得相当惨,我不能凭你这几句话就”

    傅天豪截口说道:“展老,两位令高足的致命伤是”

    展熊飞长髯一阵拂动,道:“都是让人以重手法震碎了内腑。”

    傅天豪双眉一扬道:“傅天豪杀过人,但从不用这种狠毒手法。”

    孙伯达道:“你杀人用什么手法?只要是杀人,只要是置人于死,用什么手法都一样。”

    傅天豪目光一凝,道:“展老,这件事有两种的可能,第一,他二位是伤在他二位的仇家手下,第二,他二位是伤在傅天豪的仇家手下。”

    “霹雳火”道:“他两个是伤在你的仇家手下,你这话什么意思?”

    傅天豪道:“嫁祸,张老不会不知道这个吧?”

    “霹雳火”微微一怔,旋即冷笑说道:“碰巧也好,有心嫁祸也好,你跑个什么劲儿,为什么连夜要离开‘张家口’?”

    孙伯达道:“二哥问得好。”

    傅天豪有心说出那红衣人儿夤夜来访,自荐枕席事,但又不愿损这份阴德,当即说道:

    “那是我的事,跟这件事无关,‘张家口’是个任人去留的地方,并没有谁规定我一定得什么时候走,是不是?”

    罗玉成上前一步道:“姓傅的,杀了人你还逞硬,别人含糊你‘大漠龙’,我们可不含糊,不然我们也不来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傅天豪道:“阁下,我既没杀人,也没欠钱”

    罗玉成道:“那是你说的,可惜我两个师哥没能留下一句话,要不然绝让你狡赖不了半句”

    傅天豪道:“我不是狡赖,问心无愧,心安理得,无需狡赖什么,话是我说的,我如今再说一遍了,事不是我干的,人也不是我杀的,信与不信,只有任凭诸位。”

    孙达冷笑一声道:“没想到姓傅的的你是这么个人物,大哥,你听听,他杀了咱们的人还这么横”

    展熊飞猛吸一口气,道:“这儿是客栈,不方便,带上你的兵刃,咱们到外头去。”

    傅天豪微一摇头道:“我没有兵刃,与人敌对也从来不带兵刃”

    孙伯达冷笑一声道:“姓傅的,你好狂啊!”傅天豪道:“这无关一个‘狂’字,这是我的性格使然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轻易出手伤人。”

    展熊飞道:“傅天豪”

    傅天豪双眉一扬道:“我说了那么多话,看来展老是一句也不信了?”

    展熊飞道:“要怪只能怪这一阵子进出‘张家口’的人只你一个,偏偏他两个是去找你,偏偏你跟他们闹别扭,偏偏你连夜离开‘张家口’,姓傅的,我不愿在客栈里惊世骇俗”

    傅天豪道:“展老-番好意,奈何我不能跟展老到别处去。”

    罗玉成冷笑说道:“姓傅的,脑袋一缩还是完不了事儿的。”

    傅天豪双眉一扬道:“那么以诸位之见”

    孙伯达道:“在这儿也是一样。”

    往后一伸手,道:“小三儿,拿我钢轮来。”

    小三儿上前一步,双手递过那对明晃晃,森寒逼人的钢轮。

    傅天豪道:“展老,这是一场误会,也可能是亲痛仇快”

    孙伯达冷笑一声道:“姓傅的,谁是你的亲,谁又是你的仇。”

    钢轮一挫,跨步欺了过来。

    孙伯达既称“追魂夺魄日月飞轮”在这对钢轮上自然有独到的造诣,只见寒森光芒一闪,一对钢轮便递到了傅天豪胸前。

    傅天豪心里明白,他虽然被逼无奈,却也不能自卫,不能还手,否则这桩误会会更深更大,甚至闹得不可收拾,更有可能让人坐收渔人之利。

    他并不怕谁,但他不能铸错,更不能伤“红帮”的人。

    他手没动,往后退了一步,道:“展老”

    他想让展熊飞喝止这么一位好兄弟,可是两字“展老”刚出口,孙伯达一双手臂忽地暴涨,钢轮倏化为二,一上一下,闪电翻飞,上一个取的是咽喉,下一个取的是小腹,全是致命的着杀,而且,展熊飞站在那儿也没有喝止他这位兄弟的意思。

    情势逼人,傅天豪不得不再退一步,他退得快,孙伯达一双钢轮也不慢“倏!”地一声,下面钢轮划破了傅天豪的小腹部位的衣衫,只差一发便伤着了肌肤。

    只听孙伯达一声冷笑道:“姓傅的,你不过如此,到这条路上闯什么字号,回去吧!”

    左手猛然-扬,钢轮斜挥而上,那个锐利无比的尖齿直取傅天豪下阴。

    傅天豪往上一冒,偏身,滑步,飞起一脚直往孙伯达左腕脉蹋去,同时右掌疾挥,硬抓孙伯达右腕脉,-招两式,干净俐落。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傅天豪刚才所以吃亏,让孙伯达左手钢轮划破了小腹部位的衣衫,险些受了伤,那是因为手没动,没招架,也是因为他还有让展熊飞阻止孙伯达之心。

    现在不同了,现在他易守为攻出了手,一捌两式立即把孙伯达逼了回去。

    人家两手空空,抬手投足间便逼退了自己一双仗以成名,仗以纵横的钢轮,孙伯达那受得了,更何况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孙伯达脸上挂不住,阴笑一声道:“姓傅的,你有种就再空手接我几招。”

    拧身便待再扑。

    展熊飞突然沉喝出声:“兄弟,慢着。”

    孙伯达不能不听他这个大哥,也不知道他大哥为什么突然在这时候喝止他,硬生生地收住扑势。

    只见展熊飞望着傅天豪道:“姓傅的,我兄弟不占你这个便宜,亮出你的兵刃来,你不是使剑?进屋拿剑去。”

    傅天豪抓住了这说话的机会,道:“展老,这是一场误会,也可能是”

    只听“霹雳火”怒喝说道:“姓傅的,你少废话了,叫你进屋拿剑你就进屋拿剑,我兄弟只是不愿占这个便宜,并不是下不了手。”

    展熊飞微一摆手,道:“事已至今,你也不必再说什么了,取兵刃去吧。”

    傅天豪扬了扬眉,道:“我没想到‘红帮’‘张家口’舵把子,竟会是这么不明是非,不辨黑白的人”

    “霹雳火”怪叫一声道:“姓傅的,你毁了我红帮弟子还有理?”

    一跺脚,揉身欺了过来。

    “霹雳火”就是“霹雳火”的的确确名符其实,他不但脾气刚烈暴躁,一点就着,而且动起手来也是跟霹雳似的,凶猛无伦。

    他身材高大,要比傅天豪高出半个头去,所以一近身便攻向傅天豪上盘,单掌一递,五指如钩,傅天豪脸部的“太阳穴”两眼及鼻下人中要害,都在他五指指力的笼罩之下。

    “霹雳火”身材高大,体格健壮,站在那里像座铁塔似的,这种天赋适合练外门功夫,看他那兵刃独脚铜人,可知他练的确实是外门功夫。

    这一点傅天豪看得很清楚,单掌一抖,五指直向他腕脉扣去,适待他右腕一偏,立即回臂出肘,那身躯半旋,一个飞肘直向他左肘撞去。

    他这一招两式出手极快,不但一气呵成,而且攻守兼顾,平时攻敌,蓄势转变的右掌则是可攻可守。

    “霹雳火”怒喝一声,左脚后滑,右掌跟出,那钢钩般五指直向傅天豪手肘“曲池”、“少诲”二穴拿去。

    当然,这两个穴只要被他拿住一个,傅天豪的右手便算交给了他。

    傅天豪似乎早就料到“霹雳火”会有此一着,他手肘不闪不转,一只右臂却突然直伸,五揩飞快在“霹雳火”左肩上拂了一下。

    “霹雳火”闷哼一声,脸色倏变,马步浮动站立不稳,右手扶着左肩跄跟后退。

    展熊飞上前一把扶住他,道:“二弟,伤得”

    “霹雳火”脸色铁青,一摇头,道:“不碍事,只碰着点儿皮肉。”转身一把夺过罗玉成怀里的革囊,一抖革囊落地,一支独脚钢人已持在手中,他闪身扑向傅天豪,独脚铜人一抡,当头就砸,不说独脚铜人本身有多么重,单它带起的那阵劲风就够瞧的。

    傅天豪经验历练两皆丰富,他知道“霹雳火”力大,独脚铜人又沉,这东西硬碰不得,退后一步飞快般脱下了他那袭雪白的儒衫。

    砰然一声“霹雳火”的铜人砸在了地上,坚硬赛石头的土地立即被砸了个大坑,声势好不惊人。

    只听他冷笑一声道:“对了,脱了吧,跟你张二大打一场,免得让它碍手碍脚的。”

    一步跨到,独脚铜人横扫而出。

    就在这一刹那间,傅天豪已把一袭雪白儒里在右手,只见他右手提劲,猛力一抖,这一袭儒衫顿时直得跟根棍子似的,那下摆闪电般向“霹雳火”面门点到。

    “霹雳火”也是个武学大行家,这种“束衣成棍”的功夫他不会不知道,这件衣裳握在傅天豪手里,是跟铁棍差不多,面门要是被点上,一颗脑袋非稀烂不可。

    他顾不得再伤人,身躯微仰,一收独脚铜人,猛力向那件儒衫横里碰去。

    他应变极快,那袭儒衫一下就被他碰上了。

    其实他错了,武学大行家有疏忽的时候,有道是:“柔能克刚”硬绑绑的独脚铜人那能跟这件衣裳碰。

    即使碰上又有什么用,能把别人手里的衣裳碰飞不成。

    只见傅天豪右手儒衫就在被碰的地方一软一拆一绕,马上在那具独脚铜人身上缠上了几匝。

    随听傅天豪一声沉喝:“撒手。”

    他扬腕一抖“霹雳火”只觉一股极其强劲的力道袭上右手,饶是他力气再大,虎口疼痛难当,握不住他那具独脚铜人。

    他这一震松手,独脚铜人随着那袭雪白儒衫飞起,直落在两三丈外,砰然一声,震得地面一阵颤动。

    “霹雳火”瞪大了眼,张大了嘴,怔在了那儿。

    “红帮”声威远震,他“霹雳火”张保也是成名多年,雄踞一方的人物,在“张家口”

    一带跺跺脚,地皮能晃上老半天,这么一个人物,却没能在“大漠龙”手下走完三招,而且先后两次受挫。

    傅天豪跟个没事人儿似的,一边穿衣裳,一边道:“展大爷,我出于自卫,被逼无奈,咱们就此罢手吧。”

    “霹雳火”一张脸突然间变得赤红赤红,大叫一声挥双掌便扑。

    展熊飞一把抓住了他,沉声喝道:“二弟,你也是成名多年的人了,怎么这么不知道进退。”

    “霹雳火”须发皆动,颤声说道:“大哥”

    展熊飞沉痛地看了他一眼道:“后头歇歇去,还有我呢。”他松了手。

    “霹雳火”却一跺脚,仰天一声怪叫,扬起右掌如飞砍下,正砍在他自己的左腕上,随即,闷喝一声,身躯暴颤。

    展熊飞、孙伯达大惊失色,上前一步,齐叫道:“二弟!二弟!”

    罗玉成两眼之中闪过两道难以言喻的异彩。

    “霹雳火”仰天一声狂笑,道:“费了这么多年的心血,练了这么多年武,却难在人家手下走完三招,我今后还有什么脸再言武。”腾身掠起,跃出墙外。

    展熊飞急忙摆手喝道:“三弟,带着老么,小三儿照顾你二哥去。”

    孙伯达森冷地看了傅天豪一眼,道:“谢谢你,姓傅的。”

    带着罗玉成跟小三儿跑了出去。

    傅天豪一颗心沉得很低,他没伤人就是不愿误会加深,事态扩大“霹雳火”突然来这么一下,这事只怕难以善了了!

    他从墙头收回目光:“展老,我抱歉,我没想到”

    展熊飞倏然一笑,笑得相当勉强,道:“我仍是那句话,要怪只能怪我二弟他学艺不精。”

    他向着白君武伸出了右手。

    白君武立即双手把那柄长剑递了过去。

    展熊飞接过长剑,一按弹簧,铮然一声,长剑出鞘,秋水一泓,森寒逼人,几丈方圆内都能清晰看出那股子冷意。

    他把剑鞘往后一扔,抱剑在胸,满脸的肃穆凝重神色,两眼凝注,缓缓说道:“亮你的兵刃。”

    傅天豪明白,事到如今,再多说什么已经是一点儿用也没有了,刚才他一再解释都没用,何况“霹雳火”是自断左腕之后的现在。

    他什么也没说,暗暗一叹,转身进了屋,转眼工夫之后,他再出来的时候,右手里就多出了一柄带鞘长剑。

    剑鞘乌黑乌黑的,剑把子也乌黑乌黑的,连条剑穗儿都没有,跟展熊飞那柄满镶珠玉的长剑比一比,那可是寒伧多了。

    出滴水檐,站定,他缓缓抽出了长剑,左手拿着那个剑鞘。

    他这把剑很怪,没有森寒逼人的光芒,而且剑身奇窄,宽窄还不到两指,只是这把剑的剑身跟琉璃做的似的,看上去似乎透明。

    展熊飞是用剑的大行家,也是江湖上少数的剑术好手,可是也叫不出傅天豪手里这把剑是什么剑,看不出傅天豪手里这把剑究竟是什么铸造的。

    他那里正自诧异地不住打量傅天豪这把长剑。

    傅天豪这里开了口:“展老,我惯于用剑,但我从不轻易用它,也从不希望用它,虽然我现在已让它出了鞘,可是我愿意马上再把它归鞘”

    展熊飞一定神扬起双眉道:“除非你能接上我二弟的左手断骨,除非我两个徒弟能起死回生。”

    傅天豪明白,这不但是一场无法避免的搏斗,而且还是一场要分出死活来的搏斗。

    他暗暗一叹道:“让我先告诉展老,我这把剑是把古剑”

    展熊飞道:“让我也告诉你一声,我这把也是把占剑。”

    傅天豪微一点头道:“我看得出,不过展老那把剑不会比我这把剑更古”

    展熊飞唇边浮现一丝笑意,冰冷,也带点怒意:“比比看再说吧,一把剑的好坏不在是不是古老,而在于它的刃口是不是锋利,剑身的韧度有几成”

    傅天豪道:“展老误会了,我无意跟展老比剑的好坏,我只是提醒展老”

    展熊飞道:“我知道,谢了,你我都小心点儿吧。”

    一顿接着说道:“我号称‘无情剑’,不出手便罢,只一出手,向不留情,发招更是辣着,希望你也全力施为。”

    傅天豪道:“多谢展老,刀枪无眼,拚斗也无需留情,我自会小心。”

    展熊飞微一点头,道:“那就好,留神。”

    身子未动,手臂直伸,剑身前挥,只一闪,那锋利的剑尖巳带着逼人的寒意递到傅天豪咽喉前。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无情剑展熊飞不但是用剑大家,剑术的能手,他出手奇快,而且真准,的确名符其实够辛辣,一上手便取人要害。

    单看这一剑,便知展熊飞的武学修为要比他两个师弟高出很多,的确不愧是雄踞一方的“红帮”舵把子。

    “霹雳火”失于两字急躁,偏于两字刚烈,无情剑展熊飞,却静若处子兼带柔刚,这跟人的性情有关,可也关系着一个人的修为火候。

    孙伯达出手阴柔,也够沉静,但是他过于阴了些,不如展熊飞出剑之光明磊落,狠在明处。

    傅天豪双眉微扬,道:“展老好剑术,要比张、孙二位高明多了。”

    他卓立未动,任凭展熊飞那锋利的剑尖点向咽喉,长剑一递,抖起一朵剑花,迳向着展熊飞当胸点了过去。

    这一剑,平淡无奇,但却是攻人所必救。

    展熊飞微微一愕,跨步,旋身,躲开傅天豪一击,长剑走偏,斜斜地向着傅天豪耳后扫去,仍是要害。

    傅天豪一步横跨,剑势未动,取的仍是展熊飞心口,展熊飞换了一招,他却仍是那一式展熊飞双眉微扬,面泛怒意,收剑沉腕,长剑直竖,横里向傅天豪长剑碰去。

    傅天豪道:“碰不得,展老。”

    他撤腕收剑,要变招。

    展熊飞一柄长剑却灵蛇一般,闪电追到,硬在傅天豪剑身上碰了一下。

    铮地一声,火星四射,傅天豪剑身微震,但他的长剑却跟一把擎天巨柱似的,一动没动。

    展熊飞长剑的剑身至少要比傅天豪长剑的剑身宽上一指,但他的长剑一阵剧烈抖动,剑芒跟无数条银蛇似的四下乱窜。

    接着,展熊飞脸上变了色,一下子变得好白,他看得清楚,那柄长剑的刃口上,添了一个米粒大小的缺口,而傅天豪那把毫无光华,琉璃般脆弱的长剑却完好无损,就连一点儿痕印都没有。

    傅天豪一脸惋惜色,叹了口气道:“千金易得,好剑难求,我曾经一再告诉展老”

    展熊飞两眼厉芒外射,一张脸色煞白,怒哼一声,跨步欺到,抖腕间一连攻出了三剑,剑势连绵,一气呵成,剑剑都指要害。

    傅大豪道:“展老原谅,我不得不自卫了。”

    挥剑迎了过去。

    两个人都是用剑的好手,攻击之间都快捷如电,白君武站得最近,可是却无法看清两人的剑势,两个人先后出了多少剑,他只看见展熊飞或前或后.不住进退,傅天豪只身形闪动,脚下却始终没有移挪分毫。

    突然,展熊飞剑势走偏,胸前露出一发空隙,只这么一发空隙,傅天豪右腕一抖,一柄长剑闪电似递到,直取展熊飞咽喉要害。

    展熊飞正自扑进,没法电无力躲避,而且他一柄长剑已然递出用老,要想封架也已经来不及了。

    这一个突变,白君武看得很清楚,他心胆欲裂,刚要采取行动,傅天豪一柄长剑却已一闪而回,也跟着人往后退去。

    展熊飞一个人像被钉在了那儿,没动一动,一把长剑也仍直直地举在那儿。

    白君武站在他背后,没法看到他的前面,只当他咽喉要害已中了傅天豪一剑,不由魂飞魄散,失了声叫道:“师父”

    展熊飞的身子跟那柄举在半空的长剑突然泛起了剧烈的颤抖,跟着,那柄长剑缓缓垂下,人脱了力,脚下一个跄跟往后退去。

    白君武又是一惊,这当儿他才想起自己该怎么做,一步跨前扶住了展熊飞,也就在这时候,他一颗心忽然落了下去。

    展熊飞好好的,别说伤了,就连一点皮电没破,傅天豪刚才那足以致命的一剑,根本连碰也没碰到他。

    白君武惊魂稍定,道:“师父,您”

    展熊飞一张脸刷白,微一摇头,话说得有气无力:“小二儿,咱们走。”

    话落他便要转身。

    傅天豪突然开口道:“展老请慢走一步。”

    展熊飞霍地转注,须发皆动,颤声说道:“展熊飞技不如人,自知不是你的对手”

    傅天豪道:“展老误会了,我只是要告诉展老,我不是杀害两位令高足的凶手,要是的话,不会这么一再忍让,我现在有要事在身,不能在关外久留,等我上京回来,我会帮展老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言尽于此,展老请吧!”

    展熊飞看了他两眼,没说话,转身往外行去。

    口口口

    那些背影,一个连一个地消失在夜色里。

    傅天豪脸上浮现一片凝重神色,缓缓地把长剑归了鞘。

    他知道,这件事发展到如今,已经不是单凭口舌所能解决的了。

    要是只他一个人,他不怕什么,可是他现在保着这位燕姑娘,他不能让燕姑娘受到一点惊吓,或发生一点意外,因为燕姑娘的安危,关系着的不只一两条人命。

    江湖事瞬息万变,现在离天明至少还有两个更次,谁也不敢说在两个更次当中还会发生什么事“居庸关”是不能再待下去,必须马上走,越快越好。

    他知道,这件事的真象十有八九能在那位红衣人儿身上找出来,可是要找那位红衣人儿,必得等把燕姑娘安全护送到京里,折回来之后。

    事实上他也不预备在京里多待,京里是官家侦骑的主力所在,那位直隶总捕谭北斗也绝不善罢甘休。

    突然,他转身进了屋。

    进了屋,点上灯,他把那把长剑藏回了他那简单的行囊中,扎上口,然后到炕前在燕姑娘的纤腰轻轻拍了一掌。

    他解开了燕姑娘的穴道,正打算叫起燕姑娘来告诉她情势逼人,谁知

    炕上的燕姑娘突然翻身坐了起来一双美目瞪得老大,直愣愣地望着他道:“您是‘大漠龙’?”

    傅天豪为之一怔,旋即摇头而笑,沉默了一下才道:“原来姑娘刚才没睡着”

    燕姑娘道:“我只听见有人要找姓傅的,接着腰上让什么碰了一下,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我心里是明白让您点了穴道,谢谢您让我睡了会儿。”

    傅天豪苦笑摇头,道:“姑娘不必再说什么了,我要告诉姑娘,‘居庸关’不能再待下去,咱们要连夜赶路。”

    燕姑娘眨动了一下美目,道:“跟‘大漠龙’在一起,我不怕任何凶险”

    傅天豪道:“麻烦是我的,不是姑娘的,我本来是暗中护送姑娘的,怎能让我的麻烦连累了姑娘。”

    燕姑娘睁大了美目,道:“您本来是暗中护送我的?这话”

    傅天豪道:“我叫姑娘一声沈姑娘,姑娘就应该明白了。”

    燕姑娘脸色一变,道:“您,您怎么知道”

    傅天豪道:“不瞒姑娘说,谭北斗布下香饵诱我前来上钩,我是为了营救那些白道上的热心朋友才离开了大漠,但主要的原因,还是为了沈姑娘该有个护送人。”

    燕姑娘一阵激动,道:“谢谢您,我永远感激,这次上京倘能救回家父,都是您所赐”

    傅天豪摇头说道:“姑娘不要这么说,我也不敢当,学武是为了行侠仗义,既然行侠仗义,别说姑娘是沈先生的爱女,只冲着姑娘这千里跋涉,不辞劳苦,不避风险,上京救父的孝心孝行,我也不能不管”

    燕姑娘深深看他一眼,道:“我好大的福气啊,想必是前生敲碎了不少木鱼,别人想见‘大漠龙’,个个只怕福薄缘浅,而我却蒙‘大漠龙’千里护送”

    傅天豪浅浅一笑道:“姑娘,‘大漠龙’也是个人,而且是个平凡的人,不比谁多只眼睛多条腿”

    燕姑娘道:“固然,可是‘大漠龙’的侠骨柔肠,剑胆琴心,绝世的人品,出众的武艺,数不清了的侠行,却是别人所没有的。”

    傅天豪道:“那不见得,傅天豪不过沧海之一粟,像我这种人天地间比比皆是”

    燕姑娘还待再说。

    傅天豪话锋忽转,道:“姑娘,咱们该走了,跟我一块儿去叫赶车的去。”

    燕姑娘挪身下炕,道:“您瞒得人好苦”

    傅天豪道:“我不得已,姑娘该知道,在官家眼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尤其那位直隶总捕守候在左右,我要是暴露了身分,那会有数不清的麻烦.一旦有了麻烦,我又怎么能心无旁骛地护送姑娘进京。”

    燕姑娘下了地,头微微一低,道:“我叫沈书玉。”

    傅天豪道:“沈姑娘。”

    沈书玉抬眼凝眸。香唇启动,却只说了两个字。

    “走吧!”

    头一低,往外行去。

    傅天豪站了一下,然后抓起他那简单的行囊跟了出去。

    口口口

    “居庸关”除了几家客栈跟几家卖吃喝的地方之外,其他的地方都够荒凉的。

    尤其关口两边的长城下,一块块的石头,半人高的野草,更荒凉。

    月光清冷,还带点惨白,照得人的脸白渗渗的,尤其是展熊飞跟“霹雳火”那两张脸。

    “霹雳火”的一双环目带点红意,展熊飞的两眼却是黯淡得没有一点光彩。

    十几个人同坐在一起,没一个人说话,空气够沉闷的,沉闷得隐隐令人窒息。

    老半天,还是展熊飞先开了口,害场大病似的,仍是那么有气无力:“恐怕咱们是弄错了。”

    “弄错了。”“霹雳火”霍地抬起眼来:“大哥,你”展熊飞道:“他说得对,要是他杀了老人、老二,他不会对咱们”

    罗玉成冷冷一笑道:“大爷,杀了大哥、二哥,出面找他的只是您几位,要伤了您几位,找他的是整个‘红帮’了。”

    孙伯达一点头道:“老么说得好,傅天豪他再大的能耐,也不敢跟整个‘红帮’作对,他要是一树上这么一个强敌,只怕今后他会寸步难行。”

    展熊飞没说话。

    罗玉成扫了“霹雳火”一眼,道:“别的都不说,单冲二大爷这只左手,咱们就得从他身上要回点什么来”

    “霹雳火”脸色一变,霍地站了起来,颤声说道:“从今后不许再提我这只手,全当我没长它。”

    孙伯达跟着站了起来,道:“二哥,你这又是何苦,胜败兵家常事,吃饭还有掉饭粒儿的呢,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他欠咱们什么,咱们找他要回来就是,难道说碰上这么点事儿,咱兄弟今后就不混了,就算咱兄弟不混,红帮呢,整个红帮总不能把旗儿都拔了啊。”

    “霹雳火”一摆手,道:“别说了,以你看该怎么办?”

    孙伯达瞅了展熊飞一眼道:“我的话大哥未必爱听,咱们来明的不成只有来暗的”

    展熊飞双眉一扬,要说话,可是他口齿启动了一下,却把要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孙伯达两眼异彩一闪,道:“其实,也没什么明的暗的,有道:‘兵不厌诈’,要能杀敌致胜,便算是上上之策,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咱们纵不为自己也得为整个红帮”

    “霹雳火”暴声说道:“不管明的暗的,有什么主意你说就是,别这样婆婆妈妈,唠叨个没完。”

    孙伯达两个深陷的眼珠子一转,道:“我跟大哥二哥一样,来明的我行,来暗的就得另请高明,去找赵老大。”

    “霹雳火”道:“找赵老大去?”

    孙伯达点了点头,道:“不错,二哥知道,京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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