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在
楼上,楼下住着四个侍婢,身手都不俗,你要小心了,我忙我的去了。“
只见他一闪身就消失在夜色里。
李燕豪没敢多耽搁,把那块黑巾往脸上一蒙就往后扑去。
翻过一堵高墙进入后院,老远就看见了,一座清雅小楼矗立在一片林木之中,楼上有灯,楼下漆黑。
难道井兰还没睡,李燕豪心里一阵激动,提一口气窜了过去。
他点尘未惊地扑近小楼,掠上小楼,眼前两扇门虚掩着,灯光明透,只是听不见一点声息。
李燕豪强忍激动,轻轻地推开了门,这是间卧房,床当门放着,纱帐低垂,床上躺着个女子,头发蓬散着,脸向里,似乎睡得很甜,一点都没动静。
李燕豪走了进去,顺手掩上了门,一步便跨到床前,他心颤,手颤,掀开纱帐,轻轻叫道:“三姑娘,三姑娘”
井兰没醒。
李燕豪忍不住伸手推了推她,又叫了两声。
井兰醒了,说了话,语气冰冷:“你们连个安宁觉也不给我么?”
李燕豪忙道:“三姑娘,是我,李燕豪。”
井兰霍地转了过来,李燕豪看得猛然一怔,这哪里是井兰,脸色苍白,没一点儿血色,昔日丰润的嘴唇如今干枯干枯的,昔日动人的美目如今黯淡无神,左半边粉颊上有一刀伤,由眼下直到腮边,肉都翻开了,血红的一条,哪里像个人样,好一阵残酷的折磨。
李燕豪心痛如刀割,一阵剧颤,道:“三姑娘”
井兰猛然抓住了他,两眼发直:“三少,真是你”李燕豪颤声说道:“三姑娘,是我。”
井兰道:“三少,我这是做梦么?”
只见她一咬嘴唇,唇破血出,她那失神的双目之中,突然挂落了两行珠泪,颤声说道:“三少,真是你,你怎么来的?”
李燕豪道:“现在别问这些,出去之后我再告诉你,三姑娘,你告诉我,你脸上这是谁”
井兰一怔,旋即凄然一笑道:“你问我的脸上这伤痕么,我自己拿刀划的,这样他们就没法逼我嫁人了,他们那些人也不会再要我了,谁会要我这么个跟鬼似的女人。”
李燕豪只觉热血上涌,心痛欲裂,道:“三姑娘,你这是何苦”
井兰微一摇头道:“三少,事已至今,你别再说什么了,听我说,那天我回来之后就被我娘看破囚禁起来,我知道今生今世我也别想出去了,所以我写了封信,托了个人送给你,那知你已经走了,也难怪,都过了三天了”
李燕豪要发话。
井兰拦住了他,道:“别打岔,听我说,我在信上告诉你,谭老爷子是你两个哥哥跟我两个姐姐杀的”
李燕豪猛然一怔,道:“三姑娘,你,你说谁?”
井兰道:“你没想到是不,你两个哥哥并不是谭老爷子亲生的,而是他朋友的两个儿子托他抚养,我娘就看准了这一点,平素就利用我两个姐姐勾引他俩,他俩很容易地就上钩了,他两个对谭老爷子下了迷药,我大姐下的手,结果你两个哥哥现在成了我两个姐夫,都居要职,神气得不得了”
李燕豪只觉一阵晕眩,差点没倒下,他强支撑着,可是他的嘴唇已跟三姑娘一样,也咬出了血:“
两个忘恩负义,禽兽都不如的东西“
他想起了那位金统带,怪不得觉得金统带的话声那么耳熟,身材那么眼熟。
“听我告诉你,”井兰道:“我娘不是我娘,是我的师父,我两个姐姐也不是我的师姐,我看不惯她们的作风,也不惯她们的作为,早就想脱离她们,可是我一直找不着机会,当年那夜我跪在地上求死求活才保住了你的性命”
李燕豪道:“我知道,三姑娘,我感激。”
井兰凄然一笑,道:“现在还说这个干什么,难道我是故意施恩惠,要你感激么,不管怎么说,我把隐藏在心里多年的事告诉了你,现在也终于见着了你,我已经心满意足了,你走吧,这儿的人都不是庸手,尤其是我娘跟我两个姐姐
“
李燕豪道:“要怕我也就不来了,别的事暂且不提,我先把你救出去再说
“
井兰道:“救我出去干什么,你还要我么?”
李燕豪道:“三姑娘怎么说这种话,李燕豪岂是人间贱丈夫”
井兰道:“我知道你,可是我自觉不配”
李燕豪道:“三姑娘,你毁容伤脸是为了谁?”
井兰一怔,旋即说道:“三少,不管你怎么说”
李燕豪凄然一笑道:“三姑娘要为脸上这道伤痕而自惭的话,那是不知李燕豪,也是小看李燕豪,更”
井兰道:“不,三少,我知道您不会嫌我”
李燕豪道:“我凭什么嫌你,我要嫌你我还算人么?”
井兰道:“可是我”
李燕豪道:“别说了,三姑娘,你今生今世已经是李燕豪的人了”
井兰热泪一涌,道:“三少,你真让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我的两条腿也废了,我师父怕我逃跑”
李燕豪目眦欲裂,道:“三姑娘,我说句不该说的话,别说你脸上有疤,废了两条腿,你就是脸全毁了,四肢全没了,今生今世也是我李燕豪的妻子,跟我走,三姑娘。”他的手抱起了井兰。
井兰猛然抱住了他,失声痛哭。
李燕豪强忍热泪,道:“三姑娘,别难受了,这几笔血债我会一并讨回来的。”
他转身要走,忽见门口站着个人,他一惊后退。
只听那人道:“大哥,是我。”
李燕豪凝目一看,竟然是寻问天,他一怔说道:“兄弟,你怎么”
寻问天迈步走了进来,道:“大哥,别多问了,把这位姐姐交给我,等你出城之后,我负责还你个行动自如的三姑娘,金妙妙跟她两个女弟子两个赘贤婿都在院西一间精舍里,机会不再,大哥自己去应付吧。”
李燕豪双眉一扬道:“兄弟,她就是素手罗刹?”
寻问天道:“是的,痴和尚当年的爱侣,大哥不好动手,只要逼得她没路走,她自己会了断的,这儿其他的人都被我制住了,不虞有别人打扰,大哥快去吧。”
李燕豪转望怀中井兰,道:“这是我的兄弟,三姑娘只管跟他去,他会照顾你的。”
井兰流泪说道:“你自己要小心。”
李燕豪点了点头,随即把她递给了寻问天。
寻问天接过井兰道:“大哥,我先走一步了,等你出城之日咱们再见。”腾身掠了出去。
李燕豪紧跟着出了楼,直往院西扑去。
他老远就瞧见那间精舍了,里头灯点得好亮,还坐着几个人。
素手罗刹果然不比等闲,他刚近十丈便听一声沉喝传了过来:“什么人,站住。”
李燕豪射落在精舍前七八丈处,冷然说道:“何不出来看看。”
精舍里出来了四个人,两个妖艳妇人、金统带,还有个身材高大的紫面大汉。
李燕豪恨不得马上就扑过去,可是他忍住了,他还要问他们俩几句话。
只听那位金统带道:“你是”
李燕豪冰冷说道:“金统带,我姓谭,单名一个秀字。”
金统带一怔叫道:“谭秀,李燕豪”
李燕豪道:“我现在以谭秀的身份出现,比较适合些。”
金统带冷笑一声道:“一个是叛逆,一个是江洋大盗,是谁不一样”
李燕豪沉声叱道:“你忘了你姓什么,你忘了你是谁抚养长大的了。”
金统带往后退了一步道:“李燕豪,你”李燕豪冷然说道:“谭北,你告诉我,老爷子那革囊里的东西现在何处?”
金统带没说话,目闪厉芒,闪身扑了过去,一掌当胸,直袭李燕豪心窝要害。
李燕豪滑步侧身,一把扣住了金统带的腕脉,道:“说。”
金统带闷哼一声,矮了半截,就在这时候,一点银光从精舍中电射而出,正打中金统带眉心,金统
带连吭都没吭一声,身子往后一仰便躺了下去。
他眉心处,嵌着一枚制钱。
李燕豪松了金统带,厉声喝道:“金妙妙,你出来。”
“大胆。”一声暴喝,那紫面大汉扑了过来。
李燕豪怒极而笑:“谭威,你这畜生。”
他闪身避过紫面大汉一掌,猛力一掌直劈紫面大汉背脊。
紫面大汉身手不俗,霍然旋身,一掌上扬,直迎李燕豪的猛劈向下的一掌,另一掌疾往李燕豪下阴挥去。
可是他后一掌出得慢了些,砰然一震之后,他身形往下一挫,无形中带得他这后一掌落了空。
李燕豪就趁他这一挫之势,一脚踢在他胯骨上,李燕豪这一脚不轻,而且快捷无伦,他连躲的念头都来不及转,已被李燕豪一脚踢碎了胯骨,他痛澈心脾,大叫一声翻身倒了下去。
就在这时候,一蓬银光从精舍中打了出来,罩向李燕豪周身大穴。
这一来逼得李燕豪不得不舍弃紫面大汉转过来照顾自己,等他后窜丈余躲开了那一蓬银光的袭击时,地上的紫面大汉已惨呼几声捂着脸滚了几滚就不动了。
李燕豪明白了,金妙妙打出那一蓬暗器旨在牵制自己,好让她杀紫面大汉灭口。
不过转眼工夫,金妙妙的两个赘贤婿全死了,那两个妖艳妇人却是无动于衷,跟没看见似的。
狡兔死,走狗烹,这也是谭威,谭北贪恋女色,灭绝人性,忘恩负义的应得下场。
金妙妙仍坐得住,她稳坐精舍之中,跟个没事人儿似的,那两个妖艳妇人——金大姑娘跟金二姑娘则双双扭腰跨步,横身挡在了精舍门口。
其实她两个错了,李燕豪并不急于找金妙妙,真正下手谭老爷子的,还是她两个。
李燕豪目中威棱扫视了她两个一下,冰冷说道:“听说杀害谭老爷子的是你两个?”
金大姑娘吃吃一笑,道:“我们三妹子可真是吃里扒外啊,有了男人就什么都不要了,其实呀,谭三少,你应该感谢我们这一家人,当年要是有一个不愿发那份善心,今儿个还有你么?”
李燕豪冷然说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废话少说,亮你两个的兵刃。”
“兵刃。”金大姑娘摇头吃吃笑道:“我们姐儿俩杀人是从来不用兵刃的,只有我们姐儿俩这两个人也就够了。”
李燕豪微一点头,道:“那好。”迈步逼了过去。
金二姑娘突然一摇手,道:“谭三少,慢点儿,我还有句话说。”
李燕豪收势停步,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金二姑娘未语眉眼儿先瞟:“谭三少,有道是:”识时务者呼为俊杰,知进退者方为高人‘,你既然知道我师父的名讳,就该知道她老人家是谁,也该知道她老人家的厉害,如今嘛,我们那位三妹子把自己折磨得已经不成了人样儿了,我两个还仍是如花似玉般两个,谭-东又不是你的生身父,你何必为他非见个你死我活不可,要是你谭三少能够回心转意,别的事咱们可以一笔勾消,我两个也愿意一起侍候“
李燕豪双眉一扬,冷叱说道:“无耻的东西。”欺过去一掌拍了出去。
金二姑娘格格一笑道:“瞧不出你谭三少比谭威,谭北还狠啊,好嘛,那就冲这儿来。”
拧腰越前,酥胸一挺,先迎向李燕豪那一掌。
李燕豪毕竟是正人君子,英雄豪杰,那敢碰这种仗阵,忙一沉腕,把手避了开去。
金二姑娘应变极速,他这里刚一沉腑,她那里香袖飘扬,一蓬黑忽忽的东西随即一拂之势从她袖里飞了出来,直向李燕豪脸上洒去。
双方距离在咫尺,李燕豪未防她有此一着,匆忙间来不及退后躲闪,身躯往后一仰,硬演了一式“铁板桥”
金二姑娘笑了,笑得慑魂醉魄,又见她香袖一扬,一柄匕首挥向李燕豪小腹,同时她踢起一条玉腿,直取李燕豪下阴。
取的都是李燕豪要害,没一式不阴毒。
李燕豪看得冒了杀机,只见他右腿一扬,人已窜出十几步站稳,而金二姑娘却一声厉呼双手捂上了小腹,脸发白,两眼直瞪着李燕豪,那双眼神怕人。
腰渐渐地往下弯,往下弯,突然,她砰然一声爬在了地上,站立处,有一滩血。
金大姑娘白了脸,可是她没扑李燕豪,反而移步往后退,虽然她是想退进精舍里去。
李燕豪并没有拦她,任她往精舍退去。
金大姑娘退进精舍,金妙妙站了起来,算年纪,她该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可是看上去她不过四十多,而且风华绝代,美艳绝伦。
此刻,她一张脸比金大姑娘还白,煞白,眉宇间充满了懔人的杀机,她望着李燕豪,冰冷说道:“告诉我,我那三徒弟呢?”
李燕豪道:“你还关心你那三徒弟么?”
金妙妙凤目一睁,厉芒外射,道:“告诉我!”
李燕豪道:“告诉你也无妨,她已经被我送出去了。”
金妙妙道:“我不相信你能分身,我府里其他的人是谁制住的?”
李燕豪道:“我的朋友”
金妙妙冷笑一声道:“休要欺我,你的几个朋友我都清楚,他们没一个能进得了我这府邸。”
李燕豪道:“我这个朋友刚从洛阳来的。”
金妙妙一怔,道:“洛阳,洛阳什么地方?”
李燕豪道:“我有告诉你的必要么?”
金妙妙厉声说道:“我不信大愚和尚会自己来,他是大愚和尚的什么人?”
李燕豪呆了一呆,道:“你知道大愚和尚”
金妙妙道:“说,他是大愚和尚的什么人?”
李燕豪道:“衣钵传人。”
金妙妙脸色一变,道:“好个大愚,他竟然还跟我作对,你呢,你又是大愚和尚的什么人。”
李燕豪道:“我艺出他门,但不是大愚和尚的传人。”
金妙妙道:“那么你是”
李燕豪冷然扬手:“你可认得这个。”
一点乌光自他手中飞出,落在金妙妙脚下。
金妙妙低着头,脸色大变,退后一步,惊怒说道:“痴和尚,你是痴和尚的传人?”
一刹那间她突变了个人,不再是风华绝代,美艳绝伦的美人,而是个厉鬼,吓煞人的厉鬼。
李燕豪点头说道:“不错,痴和尚,你认得么?”
金妙妙颤声说道:“他!他人呢,现在何处?”
李燕豪道:“在往金陵‘清凉山’扫叶楼途中。”
金妙妙两眼一直,道:“他,他到‘扫叶楼’去干什么?”
李燕豪道:“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每年七夕必登临‘扫叶楼’。”
金妙妙颤声说道:“真的?”
李燕豪道:“我骗你干什么?又为什么要骗你?”
一刹时间金妙妙又像老了许多,显得那么苍老,那么憔悴,那么虚弱,只见她身躯一晃,踉跄坐回了椅子上,只听她喃喃说道:“最是江南堪忧处,城中面面是青山,他居然没忘,他居然每年七夕都去,而我我错了,是我错了”
忽然反袖一抖,两颗黑忽忽的东西打在墙上,砰然两声,火光倏现,刹时精舍一片火光。
接着她双掌一扬,喀嚓两声,两根柱子硬生生被她劈断,金大姑娘惊叫一声,夺门要跑,就在这时候,一根房梁坠下,恰好砸在金大姑娘头上,她连吭都没吭一声便爬下了,紧接着,轰然一声巨响,整个屋顶都塌了下来,一时尘土四扬,瓦砾齐飞,好不惊人。
李燕豪大吃一惊,连忙抽身后退,凝目再看时,精舍己全塌了,只剩两堵墙仍屹立着,火苗从瓦砾堆中窜起老高。
他怔住了,他没想到金妙妙会出此一着,他听寻问天说金妙妙会自绝,可是他没想到金妙妙会这么个死法。
等他定过神来,那一堆,已然是熊熊大火一片,金妙妙适才打出的一定是助燃的东西,要不然屋子已经倒了,绝烧不起来,更不可能烧得这么快。
眼看火势已起,很快地就会惊动内城各处,也很快地就会延烧起来,这儿是不能再呆下去了。
李燕豪定了定神,转身要走,就在这时候,他一眼瞥见脚前不远处有样东西,仔细一看,那竟是具革囊。
这具革囊对他来说是再也熟悉不过的了。
他心里一阵狂跳,忙俯身拾了起来,打开一看,里头什么都没有,只有个小纸卷儿,再展开小纸卷儿一看,他不由怔了一怔,那不是别的,竟然是半张画有山川形势的地图,而且是彭千里给他的那半张藏宝图的另半张。
他不禁呆了一呆,心想:原来这一张藏宝图分成了这么两处
一阵炙热迎面吹来,他连忙往后退了一步,看看火势比刚才更大了,而且一阵阵浓烟往上直冒。
白天还好一点,夜晚老远都能看见火光。
他知道,这儿不能再呆了,收好了那半张藏宝图,他就要腾身离去,突然,他想起了陈慕南。
寻问天制住了金府其他的人,陈慕南恐怕无法例外,他要是这么一走了之,陈慕南非葬身火窟不可,他得赶快找到陈慕南。
心念至此,身形闪动,立即往前院扑去。
一路所经,隔不远便看见一个黄衣汉子倒在地上,这些人不是“三青帮‘的重要人物,便是作恶多端的江湖败类,死有余辜,李燕豪没理他们,只找陈慕南。
好不容易地,他在西跨院一间精舍找到了陈慕南,陈慕南是找到了,可是他怔在了那儿。
跟陈慕南在一起的还有另一个人,那位三青帮的帮主夫人,陈慕南抱着她,两个人双双倒卧在血泊中,但已气绝多时。
李燕豪定过神来,心里一阵难受,忍不住道:“二师兄,你太痴了,太-了。”
不管怎么说,陈慕南这个人不错,也对他有恩,他勿匆忙忙地就在精舍地上掘了个坑,把陈慕南跟那位帮主夫人合葬了。
生未同衾,死后同穴,陈慕南也该瞑目了。
李燕豪是个性情中人,看着那一片新土,也不禁洒了几滴热泪,随后他扭头出了那间精舍
他回到了端亲王府的时候,不过四更刚过,端王府的上下仍睡得很熟,他点尘未惊地进入了他那间小屋。
他上了床,躺在床上,手里拿着那具革囊又想上了。
他想的是谭老爷子,想的是井兰。
第二天,他起了个早,他起来的时候,后院里还没动静。
吃过早饭之后,哈总管来了,他先冲着总管说了声:“总管早。”
哈总管永远是那么和气,含笑点头,连声说道:“早,早,你早,怎么个今儿个起得这么早?”
李燕豪赧然笑笑说道:“我进府来是来当差的,老起那么晚还行”
“没关系,”哈总管道:“以后夜里要是睡不好,早上就迟起会儿,反正府里也没你的事儿。”
哈总管对他可真照顾。
想必这是史翠屏的面子。
想起史翠屏,李燕豪心里只觉得堵得慌,可是他不能形诸于色,当下含笑说道:“谢谢您,您太照顾了。”
哈总管道:“别客气,谁叫你是自己人嘛”
顿了顿道:“我来告诉你一声,少爷昨晚交待下来的,叫你今个天早上把书房收拾一下,待会儿他要上书房看书去。”
李燕豪答愿了一声,道:“我这就去,您还有什么吩咐?”
哈总管摆手说道:“没事儿了,别的事儿也找不到你,你忙你的吧,我走了。”
哈总管走了,临走还把一把钥匙交给了他,告诉他这是书房的钥匙。
李燕豪拿了这把钥匙进了书房。
北墙下是两把靠椅,一张茶几,茶几上一套“景德镇”的细瓷茶具。
东墙下也有个茶几,茶几上放的却是一具玉质古琴。
墙上,挂着一柄长剑,鲨鱼皮鞘,柄镇珠玉,剑本身不知道怎么样,单看这剑鞘却是价值连城。
南墙下临窗是张书桌,书桌上除了文房四宝外没摆什么,书都放在书桌旁的书橱里,经史小集,诸子百家,什么都有。
书桌上的文房四宝也无一不是名贵的,砚旁一对镇纸,确是鸡血石的。
单看这些,可知这位贝勒爷不俗,而是文武双全。
本来,世上既读书又学剑的人不少,可是一个皇族亲贵的贝勒在文武两途上都不俗,那就难得,那就可贵了。
再看看,书房里点尘不染,窗明几净,这么一间书房有什么好收拾的。
突然,李燕豪在书桌下看见一张纸,洁白,有规格,分明是一张素笺。
这确是唯一可收拾,值得收拾的东西。
他走过去拾了起来,就在这时候,他看见那张素笺的左下角有样东西,他先是一怔,继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