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第十二章奇变

首页书架加入书签返回目录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城路,他俩是在等个人,一个远处请来的名医,为鲍家某个人解毒,至于给谁解毒,他就不清楚了。

    他没跟敖光、柳飞打招呼,头一低,径自进了四海客栈。

    上灯的时候,鲍家门前两盏大灯光同白昼,照耀得十丈方圆内纤毫毕现。

    这时候,大街上来了个人,直奔鲍家大门行来。

    这个人是个身材颀长的青衫老人,长眉凤目,美髯五绺,俊逸之中带着洒脱,他肩上背着个小包袱,步若行云流水,转眼功夫已到鲍家那两扇朱红大门前。

    两个站门的黑衣壮汉迎了下来,一名壮汉冲青衫老人微一抱拳,道:“尊驾是”

    那青衫老人淡然说道:“老朽应鲍老之请,远道而来,烦请代为通报。”

    那黑衣壮汉两眼一睁道:“您是葛”

    青衫老人微一点头道:“不错,老朽姓葛。”

    那黑衣壮汉扭头便叫道:“快去禀报老主人,葛神医到了。”

    另一名黑衣壮汉飞步进门而去,他转过头来恭谨异常地把青衫老人让了进去。

    刚进门便迎面碰见飞步出迎的鲍天和,他老远便拱起双手:“葛者,鲍天和迎迓来迟,还望”

    青衫老人举手拱了一拱道:“岂敢,老朽能得鲍老垂顾,那是老朽的荣幸。”

    “客气了。”鲍天和道:“鲍天和能请到葛神医,那才是天大的面子”

    目光一转道:“鲍某派了两个下人在街上恭迎,难道”

    青衫老人道:“老朽未见贵屑,进城之后一路打听着来的。”

    “该死,该死,”鲍天和道:“这两个东西,鲍某把葛神医的相貌、年纪告诉了他二人,一再叮咛千万不可疏忽错过,不想他二人仍是错过了。”

    一边向青衫老人赔不是,一边往大厅让客。

    进了大厅,落座定,下人献上了香茗,鲍天和未语先笑道:“葛老,你我虽属初会,鲍某对葛老可是仰名已久”

    青衫老人似乎不爱说话,淡然说道:“彼此,彼此。”

    鲍天和道:“鲍某久仰葛老精谙医术,活人无算,为当世唯一之名医”

    青衫老人截口说道:“老朽还有他事,不能久作耽搁,府上哪位不适,还请鲍老先让老朽看看。”

    鲍天和当即向身边下人一摆手道:“传话后院,着苗姑娘带姑娘出来。”

    那下人答应一声,飞步而去。

    鲍天和转过头来赔笑说道:“葛老,是小女”

    青衫老人“哦”的一声道:“是令嫒,令嫒怎么不合适?”

    鲍天和迟疑了一下道:“不瞒葛老说,小女中了毒。”

    青衫老人微微一怔道:“令嫒好好儿的,怎么会中了毒?”

    鲍天和勉强笑笑说道:“这就有关武林恩怨了。”

    青衫老人一听是武林恩怨,自不便多问,当下说道:“令嫒中的是什么毒,这般霸道,使得这一带的名医都束手?”

    鲍天和道:“不敢瞒葛老,小女中的是雷家堡的独门奇毒”

    青衫老人目光一凝,道:“雷家堡?鲍老跟雷家堡之间有怨隙?”

    鲍天和道:“其实也没什么,雷家有意结鲍某这亲家,小女不愿意,所以雷振南羞怒之下暗中”

    青衫老人道:“这就是雷堡主的不是了,婚姻大事岂可勉强。”

    鲍天和道:“说的是啊,对一个年轻晚辈下这种毒手,实在太说不过去了。”

    青衫老人眉锋忽皱道:“老朽久闻雷家堡颇擅用毒,凡施毒,非雷家堡独门解药不能解,照这么看,老朽也没有太多的把握”

    鲍天和神情-紧,忙道:“葛老费心,葛老医术高超,当世称绝,活人无算,生死人而肉白骨,这区区之毒应该不在葛老眼里,鲍某不惜重酬!”

    青衫老人淡然-笑道:“鲍老错会老朽话意了,医者济世救人,老朽悬壶近卅年,治病救人向来不索酬,便是连往来的盘缠也分文不受”

    鲍天和脸上红了红道:“那是鲍某失言,万请”

    青衫老人截口说道:“鲍老放心,无论如何,老朽尽心尽力就是。”

    鲍天和抱拳欠身道:“鲍某这里先行谢过了。”

    步履响动,适才传话那名下人进入了大厅,躬身说道:“禀老主人,苗姑娘跟姑娘到。”

    鲍天和一摆手道:“请苗姑娘进来。”

    话声方落,大厅里走进了苗小蛮,她怀里抱着那位琼姑娘。

    青衫老人立即站了起来。

    鲍天和忙道:“葛老不必客气。”

    嘴里这么说,他也站起迎了上去,帮着苗小蛮把琼姑娘扶到椅子上坐下,然后转过脸来道:“请葛老看看吧。”

    青衫老人一双目光在琼姑娘脸上看了一阵,道:“鲍老,这就是令嫒?”

    鲍天和点头说道:“是的!”

    青衫老人一双目光移向苗小蛮道:“这位呢?”

    鲍天和道:“小女的奶妈,苗姑娘。”

    苗小蛮道:“万请葛老费心,可怜我家姑娘已然多日未醒了。”

    青衫老人道:“老朽只当尽心尽力!”

    伸两指扒开了琼姑娘的眼皮看了看,然后垂手把上琼姑娘的腕脉,按了一阵脉之后,他抬眼说道:“苗姑娘请把鲍姑娘的嘴捏开老朽看看。”

    苗小蛮连忙伸手捏开了琼姑娘的嘴,青衫老人看了一阵之后退了回去,往椅子上一坐,半晌始道:“鲍老,令嫒中毒有多少日子了”

    鲍天和道:“不少日子了,总有一个多月了。”

    青衫老人道:“令嫒一直这么昏迷不醒么?”

    鲍天和道:“是的,一个多月来没醒过一回。”

    青衫老人道:“能吃能喝么?”

    苗小蛮接口说道:“能吃能喝,就是昏睡不醒,其他的一如常人。”

    青衫老人道:“鲍老确认令嫒是中了雷家堡的毒么?”

    鲍天和道:“葛老,这一点是绝不会错的!”

    青衫老人缓缓皱起眉锋,沉吟不语。

    苗小蛮没那么好耐性,忍不住问道:“葛老看,这毒能解么?”

    青衫老人像没听见,没答理。

    苗小蛮还待再问。

    鲍天和一抬手,示意苗小蛮别打扰,苗小蛮只得把已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半晌之后,青衫老人突然抬眼开口:“鲍老,要解令嫒之毒,必须先施针灸,然后用药”

    鲍天和忙道:“能解么?”

    青衫老人道:“针灸没什么困难,药引却难求。”

    鲍天和道:“但不知葛老需用何种药引?”

    青衫老人沉默了一下,缓缓说道:“何首乌。”

    鲍天和倏然而笑道:“鲍家别的没有,何首乌倒有一支。”

    青衫老人道:“鲍老,要上千年的!”

    鲍天和笑道:“正是上千年的,三年前鲍某不惜万金从一个参商手中购得一支,今日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青衫老人双眉一展道:“那么令嫒的毒,可解了。”

    鲍天和霍然站起:“敢情葛老现在就施回春妙手?”

    青衫老人坐着没动,道:“鲍老,这针灸一事”

    鲍天和道:“葛老的意思我懂,救人只得从权,再说葛老这么大年纪了,鲍某人的女儿,还不是葛老的女儿一样,葛老请只管下手就是。”

    苗小蛮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就在这时候,大厅里翩然进来个人,是那位黑衣妇人,她仍是一块黑纱蒙面,鲍天和一怔,连忙迎了上去。

    黑衣妇人却带笑道:“天和,针灸在所必施,你跟苗姑娘到后面准备准备,我跟葛神医说几句话。”

    鲍天和答应一声转望青衫老人道:“葛老,这是拙荆。”

    青衫老人微一欠身道:“鲍夫人。”

    黑衣妇人答了一礼道:“不敢当,葛老请坐。”

    转过脸去道:“天和,你跟苗姑娘去吧,就在你书房里好了。”

    鲍天和向着青衫老人说声失陪,偕同苗小蛮带着琼姑娘出厅而去。

    黑衣妇人袅袅行过来落了座,道:“偏劳葛老了。”

    青衫老人欠身说道:“岂敢,医者旨本救人。”

    黑衣妇人道:“葛老的话,刚才我在厅外都听见了,在葛老未施针灸之前,有件事我不得不先告诉葛老一声。”

    青衫老人道:“夫人请说,老朽洗耳恭听。”

    “不敢当,葛老太客气了。”黑衣妇人笑笑说道:“小女自己曾有个誓言,谁见着她的身子,谁就是她的终身托付人,也就是说谁见着她的身子,她一定要嫁给那个人为妻。”

    青衫老人怔了一怔,道:“夫人,老朽这是看病救人。”

    黑衣妇人道“我知道,但是毕竟葛老在施针灸的时候,会见着小女的身子。”

    青衫老人道:“这个老朽不敢也不能。”

    黑衣妇人道:“那就麻烦了。”

    青衫老人站了起来道:“事关令嫒还请夫人三思。”

    黑衣妇人道:“葛老的意思是”

    青衫老人道:“夫人这么一说,老朽不敢再言下手。”

    黑衣妇人笑笑说道:“葛老不愿意娶小女为妻?”

    青衫老人道:“老朽不敢也不能。”

    黑衣妇人道:“葛老为什么不敢,又为什么不能?”

    青衫老人淡然笑道:“别的不说,夫人请看老朽多大年纪了。”

    黑衣妇人道:“我看你年纪不过廿刚出头,正相当。”

    青衫老人一震道:“夫人这话”

    黑衣妇人道:“年轻人,你瞒过了别人,可是没能瞒过我。”

    青衫老人没说话,停了一下之后突然笑了:“您就是在石家庄见我的那位?”

    黑衣妇人道:“我这是不打自招,其实我这是不得不招。”

    青衫老人道:“您高明,在石家庄您走了之后,可把柳飞安插在那儿?”

    黑衣妇人一招手道:“年轻人,你坐。”

    青衫老人依言坐下去。

    黑衣妇人道:“你把敖光跟柳飞怎么样了?”

    青衫老人道:“我住在四海客栈,他二位现在我屋里。”

    黑衣妇人道:“你怎么碰见他两个的?”

    青衫老人道:“无意中碰到的。”

    黑衣妇人道:“你幸运,我没找着我两个女儿之前,本不预备见你的,可是我现在不得不见你了。”

    青衫老人一阵激动道:“您,是董姑娘!”

    黑衣妇人微微点了点头道:“是的。”

    青衫老人欠身欲起。

    黑衣妇人及时说道:“坐着,我不打算揭穿你,你可别自己揭穿你自己。”

    青衫老人立即又坐了下去道:“您怎么会在鲍家?”

    黑衣妇人道:“鲍家就是当年夜袭我家那三拨蒙面人中之一拨。”

    青衫老人一震,道:“鲍天和”

    黑衣妇人道:“暂时放在心里。”

    青衫老人道:“他知道您么?”

    “问得好!”黑衣妇人笑道:“他若知道是我,我岂会成了鲍夫人?”

    青衫老人窘迫一笑道:“那么您的用意是”

    黑衣妇人道:“雷家堡也是三拨蒙面人的一拨,我要从鲍天和身上查出那第三拨,同时我还觉得他们的背后另有主使人,我要看看这主使人是谁!”

    青衫老人沉默了一下道:“您用心良苦。”

    黑衣妇人道:“为查明这阴谋,为找寻我的两个女儿,为不让那宗藏宝落在别人手里,我也只好如此了。”

    青衫老人道:“您的牺牲太大了。”

    黑衣妇人话锋忽转道:“你义父可好?”

    青衫老人道:“谢谢您,他老人家安好,只是忧郁这么多年,他老人家老多了。”

    黑衣妇人身躯泛起一阵轻颤,笑笑说道:“岁月不饶人,焉得不老,我也老了”

    顿了顿,接问道:“你义父怎么告诉你的?”

    青衫老人道:“他老人家让我先找着您跟两位妹妹,只能找到您,就可取得那宗藏宝,只能取得那宗藏宝,就能克制司徒英的独门绝艺。”

    黑衣妇人摇头说道:“你义父没错,可是他不知道,只找着我没有用,一定要找齐我那两个女儿才能取到那宗藏宝。”

    青衫老人道:“您是说”

    黑衣妇人道:“那张复杂玄奥难测其意的藏宝图,为了怕被别人夺去,我把它分成三分,把这三份图样,各刺在我跟我两个女儿胸前,然后把那张藏宝图烧了,这样除非有人找齐我母女三人,除非有人知道这宗秘密,否则他绝得不到那张藏宝图!”

    青衫老人道:“原来如此,那么您可知道两位妹妹”

    黑衣妇人道:“现在我只找到了一个,另一个还不知下落!”

    青衫老人忙道:“那么这位妹妹”

    黑衣妇人道:“你见过鲍天和的女儿,是不?”

    青衫老人道:“是的!”

    黑衣妇人道:“那么你也应已看出,那个中毒待救的姑娘,并不是鲍天和的女儿,是不?”

    青衫老人道:“是的!”

    猛然一怔道:“莫非她就是”

    黑衣妇人道:“不错,她就是我的大女儿小琼,她的妹妹叫小瑶。”

    青衫老人定了定神道:“鲍天和可知道”

    黑衣妇人道:“鲍天和只知道她是我的女儿,可是不知道我是她的生身母,连苗姑娘都没认出是我,鲍天和跟雷振南都在不遗余力的找寻我母女三人,他们也想得到那张藏宝图,雷振南所以下毒,是想藉琼儿找到我跟她妹妹,又怕琼儿落在别人手里说出宝藏的所在,而鲍天和所以不惜一切为琼儿遍求名医,则是为等琼儿毒解醒转好套出那宝藏的所在,可惜他们都白费心机了,现在鲍天和握有三分之二的藏宝图可是他并不知道”

    青衫老人道:“我明白了,所以您不让我轻易施针灸。”

    黑衣妇人道:“是的!就是因为琼儿身上有那三分之一的藏宝图,所以我绝不能任人给她施针灸,你不同,您可以给她施针灸,可是你必须娶她为妻,这也算是我对你义父的补偿。”

    青衫老人道:“董姑娘,您”

    黑衣妇人道:“你不愿意娶她为妻也可以,那你就别为她施针灸,也就是说你要是不愿听我的,你就无法得到这张藏宝图,等我再找到瑶儿之后,并齐了这张藏宝图,取得了藏宝后,我一样也可以对付司徒英。”

    青衫老人忙道:“董姑娘,我负有老人家的令谕”

    黑衣妇人道:“他一定要你亲手对付司徒英?”

    青衫老人道:“是的!”

    黑衣妇人道:“那你只有一条路,你见着琼儿跟瑶儿的身子,她姐妹俩怎么能再嫁别人?”

    青衫老人道:“可是,董姑娘,我已经跟司徒英交上手了。”

    黑衣妇人“哦”的一声道:“你已经跟司徒英交上手了?怎么回事!”

    青衫老人毫不隐瞒的把经过说了一遍

    听毕,黑衣妇人道:“那也不要紧,你可以就此收手,司徒英独门绝艺天下无敌,连你义父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你拿不到那宝藏,绝对付不了他。”

    青衫老人道:“你可知道那批宝藏,都是些什么?”

    黑衣妇人道:“据我所知,除了大批的金银珠宝外,还有-本武学秘笈!”

    青衫老人道:“咱们求的只是那册秘笈”

    黑衣妇人道:“不错,可是你要是不听我的,绝拿不到那册秘笈!”

    青衫老人道:“董姑娘,目前琼妹妹虽然已在您身边,可是瑶妹妹”

    黑衣妇人道:“瑶儿并不难找,她跟琼儿是孪生姐妹。”

    青衫老人道:“我明白了,您是说只要长得像琼妹妹”

    忽然一怔,急急接道:“我想起来了,山东齐家那位姑娘,就跟琼妹妹长得十分相像,不错,她跟琼妹妹简直就是一个人。”

    黑衣妇人身躯一震,道:“你是说山东齐家你说你在石家庄见过她?”

    青衫老人激动的道:“是的!”

    黑衣妇人道:“你说司徒英跟山东齐家有勾结么?”

    青衫老人道:“是的。”

    黑衣妇人道:“你认为齐家那姑娘是瑶儿么?”

    青衫老人道:“世上不是没有长得相像的人,可是绝没有长得那么相像的人。”

    黑衣妇人道:“照这么说,齐家姑娘要是瑶儿的话,齐家就可能是当年那三拨蒙面人中的第三拨了,那主使他们的人,也可能就是司徒英这贼!”

    只听步履响动,一名下人进厅说道:“老主人命小的来请葛老。”

    黑衣妇人一摆手道:“告诉老主人一声,我跟葛老这就进去!”

    那名下人应声施礼而去。黑衣妇人转望青衫老人道:“是走还是听我的,现在你该作做择了。”

    青衫老人道:“董姑娘,没有别的路么?”

    黑衣妇人摇头说道:“我向来说一不二,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青衫老人沉默了-下毅然点头说道:“我听您的就是!”黑衣妇人笑了,站起来说道:“走,咱们后头去吧!”

    青衫老人站了起来。

    黑衣妇人道:“你要小心,待会儿你给你琼妹妹扎过针,施过药后,我会让鲍天和对付你!”

    没等青衫老人说话,当先往外行去。

    青衫老人脑中一转,立即明白了,他没问,迈步跟了上去。

    鲍家这后院相当的大,林木森森,亭、台、楼、榭一应俱全,在这儿,然人觉得要比外头冷几分。

    进了鲍天和的书房,琼姑娘平躺在一张软榻上,苗小蛮侍立在一旁,鲍天和迎了上来,含笑说道:“葛老看,这儿合适么?”

    青衫老人跟鲍天和说上了话,黑衣妇人望着苗小蛮道:“苗姑娘,请随我出来一下。”

    她转身先行了出去。

    苗小蛮迟疑了一下,跟了出去。

    到了书房外,黑衣妇人离几丈停步,转过身来望着苗小蛮道:“苗姑娘,请听我几句话,那位葛神医是你所找寻那燕姓年轻人所扮,琼姑娘身前那幅图让他看见不要紧。”

    苗小蛮一怔,旋即一惊,道:“夫人这话”

    黑衣妇人冲苗小蛮伸出一支玉手,手心向下道:“小蛮可记得这个伤疤?”

    可不,她那白哲修氏的玉手手背上,斜斜的一道伤痕,像是烫伤留下来的。

    苗小蛮老眼一睁,道:“夫人手上这处伤疤是怎么来的?”

    黑衣妇人道:“这是我一个好姐姐用火钳夹炭,一不小心掉在我手上的。”

    苗小蛮身躯-抖,颤声叫道:“您是”

    黑衣妇人收回手道:“听我说,小蛮姐,现在不是详说的时候,详情我会找机会告诉你,只记住听我的,也记住鲍天和不知道我的身分,咱们进去吧。”

    转身先往书房走去。

    苗小蛮颤抖得很厉害,老泪扑簌簌落下,两张干瘪嘴唇翕动了一下道:“天可怜”

    举袖一抹老泪,迈步跟了上去。

    进了书房,坐没一下,黑衣妇人道:“天和,现在就请葛老给琼儿解毒吧,让苗姑娘留在这儿照顾一二,咱们出去吧!”

    鲍天和起身告了个罪,跟着黑衣妇人行了出去。

    出了书房,鲍天和道:“你刚才叫苗姑娘出来”

    “急什么,”黑衣妇人道:“我这不就是要告诉你么”

    鲍天和赔上一笑,没说话。

    黑衣妇人接着说道:“我让苗姑娘留在书房里小心提防”

    鲍天和道:“小心提防?提防什么?”

    黑衣妇人道:“这位葛神医是冒牌的!”

    鲍天和吃了-惊道:“怎么说,他他不是葛神医,你你怎么知道?”

    黑衣妇人冷笑-声道:“你以为我刚才进厅去干什么,我在厅外端详了他半天,他的易容术确实相当高明,可惜他忘了他那双手跟脖子,他手上,脖子上的肌肤跟他的年纪太不相衬。我进厅藉着谈话再一细打量,更证明我在厅外看的没有错”

    鲍天和道:“那么,他他是谁?”

    黑衣妇人道:“这我还看不出来,不过根据我的判断,他可能是那姓燕的年轻人。”

    鲍天和一震,惊叫说道:“燕是他?他怎么知道琼姑娘中了毒”

    黑衣妇人道:“必是敖光跟柳飞泄了密,要不然他怎么知道咱们请的是葛神医,又怎么知道葛神医长的什么样儿?”

    鲍天和道:“这么说敖光跟柳飞两个”

    黑衣妇人道:“天和,敖光跟柳飞的生死,已经不关重要了。”

    鲍天和咬牙点头道:“说得是,他两个该死,可是你明知道他不是葛神医,怎么还要任他给琼姑娘解毒?”

    黑衣妇人道:“你糊涂,他要真是那燕姓年轻人,看他的手艺跟所雕的玉观音,他必是那南宫玉人的传人无疑,那么现在放着无所不通,无所不精的南宫玉人传人你不求,难道你转过头去求雷振南不成!”

    鲍天和道:“我是怕出差错。”

    黑衣妇人道:“我为什么先告诉苗小蛮,让苗小蛮留在书房里?有苗小蛮在旁照顾,他也得不到什么的!”

    鲍天和道:“你没有告诉苗小蛮,他就是她要找的那姓燕的?”

    黑衣妇人道:“我怎么能告诉她这个,我要是告诉苗小蛮,说这神医就是那姓燕的年轻人,岂不等于把琼姑娘拱手让人了?”

    鲍天和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黑衣妇人道:“你问计于我么?”

    鲍天和谄媚的笑笑说道:“我哪一回不是问计于你呀!”

    黑衣妇人道:“反正那姓燕的不会有什么收获,等他开过药方之后留放由你了。”

    鲍天和双眉-耸道:“夫人真是我的诸葛军师,纵虎归山,后患无穷,我要留下他!”

    黑衣妇人道:“那么事不宜迟,你去安排吧,可别让云凤知道,我看云凤对他的印象不错。”

    鲍天和忽然一怔道:“你不提云凤我倒忘了,此人要是那姓燕的后生,他见过云凤,必然知道琼姑娘不是咱们的女儿。”

    黑衣妇人道:“那是当然!”

    鲍天和道:“那就越发不能放他走了,你在这儿看着,我这就安排去,今天绝不能让他走出鲍家一步去。”

    步履飞快而去。

    望着那匆忙的背影,黑衣妇人笑了,是冷笑。

    片刻之后,鲍天和飞步转了回来,黑衣妇人道:“安排好了?”

    鲍天和点了点头,面露得意笑容道:“除非他是大罗金仙,要不然就是他两肩生翅也飞不出去!”

    黑衣妇人道:“那咱们就在这儿等着吧!”

    鲍天和没再说话,两眼望着那紧闭的书房门,神色好不怕人。

    黑衣妇人冷眼旁观,唇边泛起了一丝冰冷笑意,可惜她黑纱覆面,鲍天和看不见。

    半个时辰之后,紧闭着的书房门突然打开了,苗小蛮当门而立,向外边叫道:“老主人跟夫人请进来吧!”

    黑衣妇人低低一声道:“记住,在他还没开出药方之前,千万别动声色!”

    当先走了过去。

    书房里,青衫老人坐在椅子上,满头是汗,神色也显有得点疲累,可见他是尽了心,尽了力,而且是极其小心,不敢有分毫的差误。

    一见鲍天和跟黑衣妇人进来,青衫老人欠身欲起。

    黑衣妇人忙抬手一拦道:“葛老够累的了,请别客气!”

    鲍天和上前拱手道:“葛老,鲍某不言谢了!”

    青衫老人道:“鲍老客气了,医者旨本救人,说什么言不言谢!”

    黑衣妇人目光从已穿上衣衫,仍在昏迷中的琼姑娘身上收回,道:“葛老,情形怎么样?”

    青衫老人道:“老朽适才以八根针,已将令嫒体内之毒逼在一处,稍时老朽再开张药方,照方抓药,吃上一帖把毒再逼出体外就不碍事了!”

    黑衣妇人道:“书桌上有现成的文房四宝,就麻烦葛老开张药方吧,我夫妇好命人即刻抓药去!”

    青衫老人点头答应,站起来走向书桌。

    黑衣妇人转望苗小蛮道:“苗姑娘把琼儿带到后头去吧!”

    苗小蛮答应一声,抱起软榻上的琼姑娘行了出去。

    青衫老人坐在书桌前,摊纸濡墨,一张药方一挥而成,笔走龙蛇,铁划银钩。

    黑衣妇人一旁赞叹说道:“葛老好一笔草书。”

    青衫老人笑笑说道:“夸奖了,在贤孟梁面前,只怕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掷笔而起,道:“无根水三碗煎成一碗,文火煎药,喝两次就行了。”

    黑衣妇人伸手拿起那纸药方道:“多谢葛老,天和,你陪葛老前面歇歇去吧,我去吩咐厨下做几味下酒菜”

    青衫老人忙道:“好意心领,老朽还要赴他处行医,不敢打扰。”

    黑衣妇人道:“哪怎么好,说什么葛老也得盘桓两天”

    鲍天和一摆手道:“你不用留了,只管忙你的去吧,留葛老是我的事,葛老,咱们前头聊去!”

    拉起青衫老人的手,就要往外走。青衫老人忙道:“鲍老且慢,老朽的包袱。”

    回身提起桌上的小包袱。

    鲍天和一笑说道:“这东西要忘在我这儿,葛老就无法再往别处行医了!”

    拉着青衫老人行了出去。

    出了后院来到前院,青衫老人道:“鲍老,老朽不打扰了!”

    鲍天和右手抓在青衫老人腕脉之上,笑笑说道:“说什么我也不能放葛老走!”

    只见院子四周转出几十个身穿白裘的中年汉子,个个手里捧着匣弩。

    青衫老人怔了一怔,道:“鲍老这是干什么?”

    鲍天和道:“葛老还不明白么,鲍某这是霸王硬上弓,强留客!”

    青衫老人道:“留客这么个留法,倒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稀罕事。”

    鲍天和五指微一用力道:“这回要让葛老见识见识!”

    青衫老人眉锋一皱道:“鲍老怎的以怨报德,恩将仇报,未免太过也太快了些吧!”

    鲍天和笑道:“姓燕的,你害了鲍某两个下人,乔装改扮,冒充他人来到鲍家,这就不算太过么?”

    青衫老人身躯-震道:“这么说鲍老是看破我了。”

    鲍天和道:“鲍某人老眼未花!”

    青衫老人道:“那么鲍老怎么还让我”

    鲍天和冷笑说道:“送上门来的我不求,难道还让我去求那雷振南不成?”

    青衫老人道:“鲍老高明,鲍老也太放心了!”

    “那当然!”鲍天和道:“我有自信你绝不会害她。”

    青衫老人道:“怎见得我刚才没留一手!”

    鲍天和道:“对她,你绝不会,是不?”

    青衫老人叹道:“鲍老益见高明,可惜你有一步棋走错了!”

    鲍天和道:“鲍某人哪步棋走错了?”

    青衫老人道:“你不该离我那么近,更不该抓住我的腕脉。”

    鲍天和哈哈一笑,说道:“你也知道鲍某已经制住你的腕脉了!”

    青衫老人道:“那没有用,我可以反客为主!”

    鲍天和摇头说道:“鲍某有点不信,鲍某活了这么大年纪,至今还没有碰上一个能从鲍某掌握之中脱出,反过来制住鲍某之人。”

    青衫老人淡然一笑道:“我就是那头一个。”

    他话声方落,鲍天和只觉掌握之中的那段手腕,突然之间变得像泥鳅一般,滑得根本抓不住。

    他心中刚一惊,猛觉手中一空,紧接着钢钩般五指反抓上他的腕脉。

    他心神狂震,暗一凝功,但要挣,忽觉那刚凝之劲从臂上倒行而回,半边身子为之酸麻。

    他心中大骇,连忙收劲散功,适时耳边传来青衫老人带笑说声:“如何,鲍老?”

    鲍天和既羞又怒更惊,鬓发微动,没说话。

    青衫老人笑道:“现在我要烦劳鲍老送我出去,愿意么?”

    他手一带,不容鲍天和不愿意,脚下一个踉跄跟了过去。

    那儿十个身穿白裘手捧匣弩的中年汉子,一见主人被制,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立即让开了一条路。

    青衫老人昂首阔步,拉着鲍天和从容异常的走了出去。

    出了大门他松了手,一抱拳道:“鲍老,多蒙盛情款待,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洒脱异常地步下台阶,扬长而去。

    鲍天和站在那大门石阶上,脸上好不难看,既没说话也没动。

    几名白裘汉子窜了出来,一见青衫老人衣袂飘扬,单独一个人在大街上,便要追扑。

    鲍天和冷然喝道:“回来,迟了!”

    扭头走了进去。

    进前院他便碰见了袅袅行出来的黑衣妇人,黑衣妇人似乎没看见鲍天和那难看的脸色,带笑问道:“你把他扣在哪儿了?”

    鲍天和寒着脸没说话。

    黑衣妇人诧声问道:“怎么了,人呢?”

    鲍天和道:“让他逃脱了!”

    黑衣妇人一怔叫道:“怎么说,让他逃脱了?你埋伏了这么多人,人人手里有见血封喉的淬毒匣弩,怎么会让他逃脱了?”

    鲍天和须发皆动,把经过说了一遍。

    听毕,黑衣妇人一声冷笑道:“你真能啊,天和,我这番心思白费了,你怎么能离他那么近,你成名多年,经验历练两丰,这么老练个人怎么像个初出道的雏儿?”

    鲍天和道:“我没想到这小子竟能脱出我的掌握!”

    黑衣妇人道:“你应该想得到,他是南宫玉人的传人。”

    鲍天和道:“跑都跑了,你还说这个干什么?”

    黑衣妇人冷笑说道:“跑都跑了还说这个干什么,你倒说得轻松啊,你又不是不知道,纵虎归山后患无穷,只有他知道琼姑娘落在咱们鲍家,现在他跑了,要是这消息一旦走露了,江湖上黑白二道都找上门来,是你挡呀还是我挡?”

    鲍天和双眉一耸道:“凭我河北鲍家,不见得就怕了谁!”

    “那好!”黑衣妇人道:“你不怕那是最好不过,这件事你自己拿主意吧!”

    转身往后行去。

    鲍天和明知道说错了话,他更明白这位一直为他运筹帷幄,使得他能在武林中事事占先取胜的贤内助得罪不得,忙跨一步跟了上去,赔笑说道:“夫人,你别生气”

    黑衣妇人停步转身,道:“我哪儿敢呀,你河北鲍家谁都不怕,我瞎替你操的什么心”

    鲍天和忙道:“夫人,我说错了话了,行么?”

    黑衣妇人道:“你没有,是我瞎操心,爱管闲事!”

    鲍天和苦着脸道:“夫人,你这是何必,事情已经到了这地步,咱夫妻应该齐心对外才是,怎么好自己先闹气”

    黑衣妇人道:“能怪我跟你闹气么?”

    鲍天和道:“是,是,是,是我错了,是我不会说话,该打嘴,你瞧,我这就打!”

    他可是真打,叭!叭!他在自己老脸上打了两下。

    黑衣妇人嗔道:“别这样疯疯癫癫了,也不怕下人看见了笑话。”

    鲍天和涎脸笑道:“若不是怕下人们看见,我早就双膝落地跪下了。”

    黑衣妇人道:“那我可不敢当,男儿膝下有黄金,何况你是威震北六省河北鲍家的老主人。”

    鲍天和赔笑说道:“对外是这样,可是在家里当着夫人,我向来是矮上半截的!”

    黑衣妇人嗔道:“少耍贫嘴了,你要我怎么办,说吧?”

    鲍天和忙道:“这件事夫人好歹得拿个主意!”

    黑衣妇人道:“你听我的?”

    鲍天和道:“那什么话,我不听夫人的听谁的,夫人是我的诸葛军师嘛!”

    黑衣妇人冷笑说道:“别捧我了,捧得高,摔得重,把那两个老少送到西淀养病去吧,记住,别让任何人知道,就是云凤也不例外。”转身往后去了。

    望着那无限美好的背影,鲍天和偷偷笑了:“对付女人家,就是这一套!”

    天知道是谁吃亏,谁占了便宜!
上一页目录下一章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