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院的院子里,站着几个老头儿,正在那儿谈笑,这阵豪笑就是其中一个身躯魁梧,豹头环眼的红脸老者所发。
他脱口轻呼说道:“怎么他,他也来了!”
赵子彬忙道:“李爷,您说谁?”
云飞道:“赵爷难道不知道?‘活报应’华子鹤是我的拜兄。”
赵子彬“哦”地一声道:“原来您是指瞧我多糊涂,我忘了告诉您了!”
云飞道:“您最好把我改派在别处。”
赵子彬还没说话,只听东跨院里有人说道:“赵老二,你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干什么?”
赵子彬道:“哦,李爷,被他们瞧见了!”
云飞道:“赵爷,您进去,我走,待会儿外边见。”说完了话,他扭头就走。
忽听一个苍劲话声喊道:“这位,你站住。”
云飞心头一震,他只装作不知道喊谁,脚下没停,而一阵疾风从身后掠了过来,肩头被一只大手搭上了。
随听赵子彬在背后道:“华老,你要”
云飞又被身后那人扣转过来,眼前,站着那魁伟红脸老者,他一看清云飞的脸,怔了一怔道:“赵老二,这位是”
赵子彬忙道:“镖局里刚来的弟兄,怎么?”
魁伟红脸老者诧声说道;“镖局里刚来的弟兄,他怎么这么像”
赵子彬道:“像谁?”
魁伟红脸老者道:“没什么,我瞧错了。”
赵子彬背着魁伟红脸老者,向云飞疾过个眼色道:“云飞,这位是威震江湖,霁小闻名胆落的‘活报应’华子鹤老英雄,快见过。”
云飞忙一躬身,道:“云飞见过华老英雄。”
华子鹤环目凝注,道;“阁下,别客气,赵老二,这位姓云的朋友来了多久了?”
赵子彬道:“今天刚来。”
华子鹤道:“那儿来的?”
赵子彬道:“他是我一个熟朋友的表亲,怎么,有什么不对么?”
华子鹤摇头说道:“没什么不对,随便问问,你带他到东跨院来是”
赵子彬只得说道:“我派他在东院服侍诸位。”
华子鹤道:“那他怎么不进去,反而扭头就走。”
赵子彬道:“我让他去叫时偷儿去”
忽听那边时迁接了口,道:“谁叫我偷儿,来了。”
人影一闪,时迁又站在面前,他道:“赵老二,是你叫我?”
赵子彬忙点头说道:“不错。”
时迁道:“刚见过,你还有什么事儿?”
赵子彬道:“刚才忘了,现在叫你来告诉你一件大事,不行么?”
时迁道:“我没说不行,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偷儿可是个急性子。”
赵子彬道:“当年在川陕道上,听说你在刀尖之下很有耐性。”
时迁眼一瞪道:“老小子,你敢揭我的底?”
赵子彬道:“那你就嘴里放干净些。”
时迁道:“老小子,你说不说?”
赵子彬道:“你猴儿急个什么劲儿,不会进去再竖耳朵么?”
时迁一点头,道:“好,我偷儿听你的,待会儿你要是诓了我,哼”也不管华子鹤是否放了云飞,抬手招住了云飞,道:“小伙子,别跟他们凑在一起,跟我老人家多亲近些,今后只管有你的好处。”拉起云飞往东院就走。
赵子彬暗暗皱眉,道:“是有好处,跟着你走,一旦失了风,好让人替你吃官司去!”转身跟了进去。
华子鹤跟上一步,道:“怎么,赵老二,偷儿认识”
赵子彬道:“刚见过,他说跟人家投缘。”
华子鹤道:“巧了,我也跟这小伙子投缘。”
忽听赵子彬扬声说道:“偷儿,站住。”
只见时迁拉着云飞一个劲儿地往里走,这时候闻他声停了步,两只耗子眼一翻,道:“老小子,什么事?”
赵子彬道“你要把人家拉到那里去?”
时迁道;“难道你怕我拿他下酒,吃了他不成?自然是到我房里去。”
赵子彬道:“偷儿,你已经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了,别让人也一个一道外的沾上身贼气”
时迁叫道:“老小子,我偷儿最后给你一句忠告,你再敢”
赵子彬冷冷说道:“偷儿,你听不听大事。”
时迁忽地一笑,抬手拍上后脑门,道:“我忘了”抬眼一翻云飞道:“小伙子,都是你害人,走,跟我一起听他说大事去!”拉着云飞走了过来。
近前,他一咧嘴,露出了那封黄黄的大板牙,道:“老小子,我来了,你快放吧。”
赵子彬道:“放开人家,让人家见见这几位!”
时迁松开了云飞道:“你介绍吧,他是我老偷儿一见投缘、能交的朋友,往后你们那个敢委曲他,那个就跟我偷儿没完!”
一名清癯老头儿笑道:“偷儿,有了你这一句,谁吃了熊心豹胆,跟自己过不去啊。”
时迁笑了,道:“想你们几个老小子也没那个胆!”
这里,赵子彬介绍上了,由左至右,是“一剑震天”狄古月“辽东刀”黎世勋“闪电飘风”诸寅“春秋笔”邓大玄“开碑手”郝寿臣“子母梭”柳渊明“笑弥陀”公孙宏“冷面慈心”白元化“千手韦陀”冯百巧“八臂哪咤’金玉书“九指追魂”池冷。
全是江湖上有头有脸,成名当年的老一辈英豪,无一不是跺跺脚天下晃动的人物。
云飞一一见礼毕,赵子彬挥手说道:“云飞,一边候着,我说完了话再安置你。”
时迁一翻耗子眼,道:“老小子,说话客气点,小心我拆了你那身老骨头。”
赵子彬没理他,道:“诸位都听说了,昨夜李剑寒李大侠惩凶事”
时迁道:“这有什么好说的,我偷儿知道了!”
赵子彬道:“我知道你听说了,你可知道是真是假?”
时迁道:“没那回事儿,听说找都找不到他,他怎会在这时候到保定府来”
赵子彬道:“那你别听,房里待着去。”
时迁鼠眼一瞪,道:怎么,老小子,敢莫是真?
赵子彬冷冷一笑道:“当然是真的”
时迁一蹦老高,叫道:“老小子,当真,快说,快说。”
华子鹤一把抓住了赵子彬,须发俱动,道:“听见了么,赵老二,快说。”
赵子彬一皱眉道:“华老儿,抓碎了我的老骨头,你拿什么赔?”
华子鹤猛悟情急之下用的劲儿大了,忙松手说道:“恕罪,恕罪,赵老二,我一时情急。”
赵子彬揉了揉被抓处,道:“以后你可别情急了,我受不了。”
华子鹤道:“赵老二,你可别得理不让人。”
赵子彬眼一扫时迁,道:“偷儿,你不说不听么?”
时迁叫道:“我的爹,别拿乔了,快说成不?”
赵子彬笑了,一点头,道:“成。”
笑弥陀公孙宏胖脸打哆嗦,笑道:“偷儿半辈子占人便宜,这回吃了亏了。”
大伙儿全笑了,笑得时迁好不是味儿。
笑声中,赵子彬略整脸色,道:“这件事确是真的没有错,只是诸位可知道李大侠惩治的那两个是什么来路么?”
时迁忙道:“老小子,那两个是什么来路?”
一身黑衣,既瘦又高,板着脸的九指追魂池冷道:“李大侠惩治的人,还会是什么好来路的!”
赵子彬点头说道:“池九指的说错,提起那两个的来路,诸位都知道,是长白阴家。”
入耳四字长白阴家,在场众老辈英豪俱都色变。
华子鹤眼眉一皱,道:“好好地他怎么招惹这一家”
一张脸永远那么惨白的冷面慈心白元化道;“红脸的,你怕么?”
华子鹤浓眉一扬,道:“白老儿,我华子鹤怕过谁?”
白元化道:“那怎么惹不得阴家?”
华子鹤道:“我是说无缘无故他何必”
时迁道:“李大侠做事还要你说话?他会无缘无故地向人伸手么?”
赵子彬道:“老偷儿这句话确实称了我的心,不错,李大侠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出手惩治谁!”
华子鹤道:“赵老二,你说,是什么缘,什么故?”
赵子彬道:“你知道那两个到保定府是来干什么的?”
华子鹤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赵子彬道:“那两个是来为阴家少主,小阎罗多情公子阴小卿安排住处的,你明白么?”
众老辈英豪吃了一惊,华子鹤忙道;“怎么?阴小卿他,他也要来?”
赵子彬道:“当然要来!”
华子鹤道:“他来又干什么?”
赵子彬逐把从云飞那儿听来的,一字不漏地说了一遍。
听毕,众老震动,时迁首先叫道:“好呀,这叫那门子名堂,把亲妹往人家怀里送”
清癯飘逸的一剑震天狄古月沉声说道:“老偷儿,别叫了”
转望赵子彬道:“赵老二,你以为凭李大侠那三个字吓不住阴小卿?”
赵子彬道:“狄老儿,你我都知道阴家,阴家父子一向骄狂,何曾把任何一个放在眼内过?以我看来”
千手韦陀冯百巧点头说道:“赵老二没说错,阴家那小子不但必来,而且他还非斗斗李大侠不可。”
时迁道:“自然,当着美娇娘的面,他能不逞逞英雄?这小子没别的出息,就喜欢那既美又娇更俏的大姑娘。”
白元化横了他一眼,冷冷说道:“那是他活得不耐烦了。”
华子鹤摇头说道:“别这么说,阴小卿一身所学得老阎罗真传”
“又如何!”白元化道:“李大侠是你的拜弟,你还不知道他么?他那一身高绝所学,放眼江湖何曾遇见过敌手,就是近百年来也没一个能跟他比的,你怎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华子鹤皱着浓眉微一摇头道:“白老儿,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有些事你不知道,假如他伤了阴小卿,老阎罗必不会罢休”
白元化道:“他敢怎么样?又能怎么样?”
华子鹤道:“凭我那拜弟一身所学,老阎罗固然也不足虑,可是,可是,在老阎罗之上还有一人,却”
白元化一怔道:“在老阎罗之上还有一人?谁说的?”
华子鹤道:“我说的。”
时迁忍不住忙问道:“红脸,是谁?”
华子鹤摇头说道:“目前我不便说,日后你们就会知道了。”
时迁道:“红脸的,跟好朋友们你还卖关子?”
华子鹤道:“倒不是我卖关子,实在是事关重大”
白元化道:“那你就别说,日后指什么时候?”
华子鹤道:“只我那拜弟伤了老阎罗,那时候就到了。”
白元化冷笑一声道:“华老儿,我等着瞧,我要看看,这世上还有谁能奈何李大侠。”
华子鹤口一动,欲言又止,终于他摇了摇头,没说话。
狄古月适时说道:“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非同小可,咱们得赶快跟赵老大商量商量,速谋对策”
时迁道:“狄老儿,你这是杞人忧天,庸人自扰,李大侠既然伸了手,还用你瞎操心?”
狄古月冷冷说道“偷儿,我问你,李大侠在那儿?”
时迁一怔,没能答上话来。
狄古月接着说道:“李大侠如神龙见首不见尾,咱们也是”
时迁哼地一声道:“偏你们瞎操心,我偷儿以为,既然李大侠他知道了这件事,他就不会撒手不管,来个一走了之。”
狄古月,道:“老偷儿,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时迁道:“我偷儿不以为会有什么万一。”
狄古月道:“那么我问你,李大侠既然知道了这件事,他为什么不到赵老大这镖局里来,你倒说说看?”
时迁道:“这这狄老儿,你问得好,难道说非到赵老大这镖局来,才能伸手管这档子事么?”
狄古月道:“自然不是,可是你怎知道那位李大侠是真是假?”
时迁道:“你这人是赵老二说的,你耳朵里长了驴毛。”
狄古月冷笑说道:“老二只说惩恶是真,他可没说李大侠是真是假。”
时迁呆了一呆,道:“你这个人简直是块木头,既然惩恶事是真”
狄古月道:“老偷儿,休辩,你且问问赵老二。”
时迁霍地转望赵子彬,鼠眼一瞪,道:“赵老二,你说”
赵子彬道:“不用问,那李大侠是真。”
时迁转过头去道:“狄老儿,把你那耳朵竖起来听听。”
狄古月说:“我听得清楚”
转望赵子彬道:“赵老二,你亲眼看见李大侠惩治了阴家的人么?”
赵子彬道;“那倒没有。”
狄古月道:“这就是了,你怎么知道那李大侠是真?”
赵子彬苦着不能实说,他道:“我,我你敢说么?李大侠惩恶的事又传遍了整个保定府”
狄古月道:“我敢说,你怎知那不是那位好心的朋友冒充李大侠名号,想把阴小卿吓退?”
时迁一点头,道:“好吧,狄老儿,咱们吃饱了没事,就站在这儿抬杠吧,我今天非打倒你不可,你又怎么知道是有人冒充”
狄古月淡然说道:“据我所知,李大侠在江湖上失踪已经不少时日了,江湖上也好久没听说过李大侠的动静了,华老儿派他那好儿子几几乎找遍了江湖,至今仍没能找到李大侠的行踪。”
华子鹤点头说道:“狄老儿说得不错,这是事实,不过那不能叫失踪,只能说他因故避世,隐居了起来。”
狄古月道:“所以说我不相信惩恶的人会是李大侠本人,偷儿你怎不想想,李大侠既然因故避世,隐居了起来,他怎会再轻用自己的名号招人耳目?”
时迁呆了一呆,道:“那那也许他现在静极思动,想出来了。”
狄古月道:“这种可能毕竟不大。”
华子鹤点头说道:“狄老儿没说错,我知道,除非有谁找到我那拜弟,要不然他绝不会自己出来。”
时迁道:“那那”
“别那了,老偷儿。”华子鹤愁聚眉锋地摇头说道:“你没见我一听赵老二提到我那拜弟时的惊喜么?你没见刚才我抓着这位新来的云兄弟么,他身材像极了我那拜弟,我一瞥之下竟误认他就是”
时迁回过头去望着站在一旁的云飞道:“小伙子,你造化不小。”
云飞不安地笑了笑,没说话。
狄古月道:“咱们别在这儿站着了,找赵老大谈谈去吧。”
于是,这个一声“走”那个一声“走”先后往外行去。
赵子彬向着云飞递过一个眼色,道:“云飞,我没工夫交待你了!好在事儿就是这些,你自己找点事儿做吧。”
时迁回过头来道:“赵老二,难道一进赵家的门就非得马上做事干活不可么,小伙子,别听他那一套,坐在这儿等着,等我老人家回来再跟你好好聊。”转身走了出去。
赵子彬摇摇头也跟了出去。
转眼间这老一辈的英豪全走了,跨院就剩了这位云飞一个人,他站在那儿,呆呆地,旋即走在一块洁净光滑的大石上坐了下来,跟着,他皱起眉锋。
就在这时候,一阵轻盈快捷的步履声传了过来。
云飞一凝神,忙站了起来。
他刚站起,东跨院那个月形门里转进了一个人,是位美姑娘,清丽如仙的美姑娘,竟是赵佩芳。
姑娘她仍是那身打扮,娇靥上看不出忧愁,可是如果你仔细看一看,你就能在她眉宇间找到一丝丝在她那双深邃的美目里,也能找到一层薄薄的轻雾。
她进门一怔停步,圆瞪着美目道:“你,你是谁?”
云飞见过她,也知道她是谁,可是他装作不认识,他道;“请问姑娘是”
赵佩芳道:“我姓赵,这是我的家。”
够清楚的了,云飞忙道:“原来是姑娘当面”一躬身,道:“姑娘,我叫云飞,是新来的,赵爷带我进来的。”
赵佩芳讶然说道:“你是新来的弟兄?”
云飞道:“是的,姑娘。”
赵佩芳道:“我怎没听二叔说起?”
云飞道:“我刚进门,想必赵爷还没来得及”
赵佩芳道:“赵爷呢?”
云飞道:“跟华老诸位见老镖头去了。”
赵佩芳“哦”地一声道:“见我爹去了?有什么事儿么?”
云飞道:“听赵爷说什么长白阴家有人来了保定”
赵佩芳娇靥颤色一变,急道;“长白阴家,阴家的什么人来了?”
云飞暗笑摇头,道:“我只听赵爷说是什么公子”
赵佩芳失声说道:“是阴小卿,他,他来干什么”
云飞道:“听赵爷说好像是石家要把位二姑娘嫁给那位公子”
赵佩芳脸色大变,道:“原来石玉,你,你赵爷跟他们诸位什么时候到后院去的?”
云飞道:“刚走。”
赵佩芳道:“你在这儿歇着吧。”拧腰转身就走。
云飞刚应了一声:“是,姑娘。”
赵佩芳突然停了步,转过身来疑惑地看着云飞道:“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她好眼力,好记性。
云飞心头一震,道:“姑娘,在奎星楼前醉太白”
“对了。”赵佩芳一点头,道:“就是在那儿,你怎么会又”
云飞忙道:“姑娘,我跟大虎是表亲。”
赵佩芳呆了一呆,道:“你是大虎的表亲?”
云飞道:“是的,姑娘。”
赵佩芳道:“你是他的”
云飞道:“姑娘,我是大虎的表哥。”
赵佩芳“哦”地一声道:“原来你是大虎的我怎没听说过大虎还有”
云飞道:“我家住南皮,这是头一次到保定来。”
赵佩芳猛然地点了头,道:“你刚才说姓什么,叫什么?”
云飞道:“我姓云,姑娘,单名一个飞字。”
赵佩芳点了点头,道:“你歇着”
霍地转过身在喝问道:“谁在这儿鬼鬼祟祟的。”
云飞背着姑娘眉锋一皱。
只听门外响起了怯怯话声:“姑娘,是我,赵标。”
随着这话声,墙那边转过半截铁塔,正是铁罗汉,他冲着赵佩芳一哈腰,陪上了一脸不安的笑:“姑娘!”
赵佩芳道:“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铁罗汉瞥了云飞一眼,道:“刚才我得罪了这位云兄弟,瞧见这儿的几位都往后院去了,想过来陪个不是,没想到姑娘也在这儿”
赵佩芳道:“你怎么老爱招惹别人”
铁罗汉窘迫一笑道:“姑娘,这回我可吃了亏,这位云兄弟有身好本事”
要命了,这家伙口没遮拦。
云飞刚皱眉头,姑娘又诧声说道:“你怎么说?”
铁罗汉可不管那么多,一咧嘴道;“其实,吃了亏的不是我,是丧门神,这位云兄抓着他的胳膊,他连动都不能动,后来这位云兄一挥手,丧门神踉跄冲出了好几步,差点没趴那儿。”
赵佩芳霍地转过身来,美目一凝,道;“云兄弟,你会武?”
云飞窘笑说道:“庄稼把式,在家时学过几年。’
赵佩芳没说话,打量了云飞好一阵子,才转过身去对铁罗汉说道:“你陪这位云兄弟聊聊吧!”迈步出了东跨院门。
铁罗汉吁了一口大气,招手一转头,道:“老天尔,好险,我可没想到这位姑娘仍在这儿,要不然说什么我也不敢在这时候往这儿闯”
冲着云飞一咧嘴,道;“老弟”
云飞道:“你真是来赔不是来的?”
铁罗汉道:“你以为我有多大的胆敢再招你惹你。”
云飞倏然一笑道:“那就别再提赔不是三个字,咱们交个朋友,从此订交,这叫不打不相识,来,坐下聊。”他转身要往那块大石头走。
铁罗汉适时候道:“老弟。”
云飞回过身来道:“怎么?”
铁罗汉瞪着一双牛眼道:“你说的全是真的?”
云飞笑了笑道:“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虚做一套。”
铁罗汉笑了,一巴掌拍上云飞肩头,道;“我可没想到你老弟是这么个爽快人,是条汉子,是个英雄,行,咱们交定了,往后就是过命的朋友”
云飞道:“只有一个条件。”
铁罗汉一怔,道:“什么?”
云飞道:“请高抬贵手,别再向大虎伸手。”
铁罗汉脸一红,笑道:“没说的,一句话,谁再招他惹他,谁就是他娘的龟孙,另有谁再敢向他伸手,我老铁第一个不依,咱们订了交,大虎不就也是我的兄弟了么?其实”
嘿嘿一笑,道:“那也是逗他玩儿的,没一回认过真!”
云飞没多说,一偏头,道:“过来坐着聊!”
铁罗汉道:“走,咱们今儿个好好儿聊聊。”大步当先走了过去。
坐定,两个人聊上了,起先聊的全是不关痛痒的闲话,聊着聊着云飞把话转上了正题,他道:“罗汉爷,你可知道抱犊寨石家有二姑娘?”
铁罗汉点头说道:“知道,那能不知道?这一带的人那个不知道抱犊寨石家的二姑娘冷观音石玉屏就连三岁小孩儿都知道。”
云飞道:“她叫石玉屏?”
铁罗汉道:“是啊!”云飞道:“人怎么样?”
铁罗汉会错了意,一拍大腿扬起了拇指道:“没说的,这一带出了名的大美人儿,跟咱们姑娘差不多,咱们姑娘像一朵梅花,他就好比一朵牡丹”
咧嘴一笑,道:“说句那个的,有人说看她一眼晚上就睡不着觉,也有人说能跟她说句话,闻闻她身上的香,死都愿意”
一摇头,接道:“可惜只可惜一朵鲜花长在狗尿堆里。”
云飞道:“罗汉兄,这话”
铁罗汉道;“你不知道么?冷观音是位难得的好姑娘!”
云飞“哦”地一声道:“是么?”
铁罗汉道:“怎么不是?这别人不知道我知道,听人说她哥哥石玉想要咱们姑娘,为这件事她跟她哥哥好吵了一架,可是没用,她管不了石玉,石玉也不听她的,还有石玉那个老不正经的爹护着他,把他都快当成了祖宗”
云飞目中异采闪动,道:“有这种事?”
铁罗汉道:“怎么没有?这就叫一娘养九种,种种不相同,石玉这么一个哥哥却有这么一个妹妹,那老不正这么一个爹,却有这么一个女儿,他偏都不配。”
云飞点头说道:“那就好办了”
铁罗汉道:“老弟,什么好办了?”
云飞猛怪失言“哦”地一声,摇头说道:“没什么,我只是说石家有这么一位姑娘,到时候来个窝里反,事情不就好办了么?”
铁罗汉摇头说道:“恐怕没那么容易。”
云飞道:“怎么?”
铁罗汉道:“别瞧她有这么一个爹,可是听说她挺孝顺,她绝不会不听她爹的,再说,石家当家的是她爹,再下来是石玉,根本轮不着她,就是她真反,又能反出个什么名儿来?”
云飞道:“没想到这么一个爹,竟有这么一个好女儿。”
铁罗汉道:“可不是,我刚才不是说了么?我铁罗汉是没那本事,要不然非替她出出这口气不可。”
云飞道:“只怕她不认为那是气!”
铁罗汉一点头,道:“真让你老弟说着了,别看她对别的男人那么高傲,连看一眼都懒得看,对他家那老不正经却是逆来顺受,怎么说怎么听”
云飞眉锋微皱,没说话。
铁罗汉没听他说话,再一见他皱着眉头,忙问道:“怎么了?老弟。”
云飞摇头说道:“没什么,我在想冷观音石玉屏处在这种环境里,将来会落个什么样的后果?”
铁罗汉道:“什么样后果?有个那样的老子,有个那样的哥哥,那还能好得了么,以我看哪,将来啊”只听一阵步覆声传了过来。
铁罗汉忙站起来道:“别是诸位老人家回来了!”
云飞听得出,来人只有一个,心知不是诸老回来,再说他们去跟老镖头共商大计,也不会回来那么快,可是他没有说破,只说了这么一句:“大概是。”
铁罗汉忙道:“我得走了,老弟,赶明儿有空咱们再聊,我请你醉太白喝两杯去。”说着,他匆匆忙忙地走了。
刚走没两步,东跨院门口进来个人,是赵子彬,他一见铁罗汉正匆忙地往外走,微微一愕,当即轻喝说道:“站住。”
铁罗汉忙停了步,一哈腰,陪上了笑脸“赵爷!”
赵子彬望着他道:“你又来干什么?还想欺生。”
铁罗汉咧嘴笑道:“赵爷,这回您冤枉我了,我过来赔个不是,云老弟大度,我们哥儿俩又经订了交命的交情,不信您问问”
赵子彬倏然一笑,道:“用不着问话,我听姑娘说了,不错,赵标,你还懂不是两字,其实你也早该改改了”
铁罗汉忙道:“是,赵爷,这回我说什么也要改。”
赵子彬道:“那就好,无论对什么人,和气点总不会错的,你去吧!’
铁罗汉应了声是,又跟云飞打了个招呼,这才拔腿走了。
望着铁罗汉那半截铁塔般背影,赵子彬摇头说道;“好小子,好大的造化”转身走了过来。
云飞忙迎了上去,道;“赵爷。”
赵于彬道:“李爷,那些老儿可知道你会武了!”
云飞一震道:“赵爷,他们怎么会知道”
赵子彬道:“姑娘说的。”
云飞猛然醒悟,道:“赵姑娘刚才到这儿来过了”
赵子彬道:“他就是听赵标说的,赵标这东西口没遮拦”
云飞道:“赵爷,这不能怪他。”
赵子彬摇头说道:“怪我,刚才您来的时候,我要是出声早一点,您也就不会出手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知道是您大驾光临。”
云飞笑道:“那就怪不得您了!”
赵子彬一摇头,道:“这姑娘眼光不错,她说您这个人不俗,”
云飞轻“哦了一声道:“是么?”
赵子彬点头说道:“她是这么说的,李爷,待会儿他们回来之后,别人还好,您可留神那老偷儿,说不定他会迫您露两手。”
云飞摇头微笑道:“他迫不着我的,他回来的时候,我已经走了。”
赵子彬愕然说道:“走了,您要上那儿去?”
云飞道:“我想向您告几天假。”
赵子彬讶然说道:“告假?您是要”
云飞道:“我打算到石家庄去一趟!”
赵子彬忙道:“您要到石家庄去?您这时候到石家庄去干什么?”
云飞道:“您先别问,只问您准不准假。”
赵子彬道:“李爷您也真是,要来便来,要去便去,还告得什么假?”
云飞笑了笑道:“不,赵爷,云飞是镖局里的人,这是规矩。”
赵子彬苦笑摇头,旋即点头说道:“好吧,李爷,规矩,我准了,只是您什么时候才”
云飞道:“目前我还不敢说,也许早,也许会晚一点,不过我总会在比武之前赶回来的,那是指生年难多见的热闹”
赵子彬笑了,道:“是的,李爷,到时候的盛况可想而知,只是李爷,您到石家庄去,到底是为了什”
云飞道:“赵爷,我仍是那句话,现在请别问。”
赵子彬无可奈何地摇头说道:“好吧,我不问,您什么时候动身?”
云飞道:“我现在就走!”
赵子彬道;“李爷,嘱咐您虽然显得多余,但抱犊寨是江湖皆知的龙潭虎穴,尤其这一阵子,所以我仍请您小心!”
云飞道:“谢谢赵爷,我省得。”
赵子彬道;“那您就请吧,待会儿他们问起您来,我就说我派您出去公于击了,最好回来的时候您也这么说。”
云飞道:“我知道了,赵爷,我走了。?话落,迈步向外走去。
赵子彬道:“我也到后院瞧瞧去,看他们谈出了什么结果来。”
他跟云飞一起出了东跨院,他折回后院,云飞则直向前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