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声娇呼划空传来:“艳妹住手!”
陆菱艳闻声一震,硬生生地将已吐出的掌劲收回,娇躯飞射一丈。
饶是如此,云姑、蓝九卿二人却仍被掌风余劲微微地扫了一下,齐齐一声闷哼,滚翻出五六尺外。
陆菱艳闻声已知来人为谁,心中一喜,扭转螓首,一声“成姐!”尚未出口。
两条纤小人影疾如闪电,飞掠而至。
人影敛处,正是那仲孙双成、王寒梅二人。
仲孙双成面布寒霜,一双妙国射出两道利刃般冷芒,深深地扫了地上神情狼狈的蓝九卿、云姑:二人一眼,冷哼一声挑眉道:“蓝九卿,若以你生平作为,今日就是万死也不足以赎其万一,不过姑娘适才被你们之问真情所感动,看在云姑份上,姑且饶你一遭,希望你今后改过迁善,好自为之,不要”
陆菱艳突然娇喝道:“成姐,你怎能”
仲孙双成微一摆手接道:“你不要辜负了云始对你的一片深情,尔后你设若不能善待云姑,或继续为恶,撞在姑娘手中,那就没有那么便宜,你应当记住你昔日所为。”
蓝九卿适才看清来人是仲孙双成之后,便即心头一凉,暗忖:完啦。这回撞在这丫头手中,自己纵有十条命也难以保全。
正自暗叹自己时运不济、豪志未酬而身死,云姑的命运将更悲惨,入耳此话,心中不由得大喜,但他不愧狡黯,表面上不露一丝声色,云姑自然亦感甚为意外,欣喜之余,并未对仲孙双成产生一丝感激,相反地她还暗暗发誓,日后必要洗雪这段耻辱,尽管她心中充满了恨,但她却不敢抬眼看三女一眼,因为她觉得三女目光有如六把利刃,森寒光芒迫得她抬不起头来。
仲孙双成自然看得出这种情形,暗暗一叹,庄容说道:“云姑,想必你也知道徐爷爷正自心急如焚、万里奔波地到处找你,但足事匕至今,我们也不愿强迫你跟着我们回去,在你我来说,都会认为这是不道德的,我更不愿问你如何地认识了蓝九卿,不过我虔诚地希望你们珍惜这份情感,灯自为之,后福无穷,你是聪明人,谅必不需要我多做赘言,我们虽然相处时日不多,但彼此之间情感已无殊手足,我很珍惜我们这段情感,同样地我也希望你也重视它,今后我们是敌是友全在你一念之间,我今天所以阻止艳妹妹下手,饶过蓝九卿,主是看在你那舍身忘记、真情流露份上;你们既然彼此相爱,就不应该让对方走向毁灭之途,不要忘了徐爷爷日夜盼望着你,我们都不应该让这位善良的老人伤心,我的话就说到这儿,你们去吧。”
仲孙双成苦口婆心,语意深长的一番话儿,委实用心良苦,蓝九卿、云姑二人听得神色连变之余,也曾为之良知倏现,
微生感动,无奈那是昙花一现,接着而来的是更深的仇恨。
仲孙双成话声落后,云姑便自面色木然地扶起蓝九卿,一句话也不说,转身缓步离去,临走时曾看了三女一眼。
陆菱艳急上眉宇,樱口一张,方待说话。
仲孙双成已自摆手说道:“艳妹妹,让他们去吧,有话稍时再说。”
陆菱艳虽然极为不愿,极想把他二人对付自己与狄映雪的那种阴狠毒辣、卑鄙无耻的手段说出,但仲孙双成话已出口,使得她只有暂时强自捺下,只好眼睁睁地望着蓝九卿、云姑身影,慢慢地在视线中消失。
三女心情沉重,黯然沉默,呆呆地望着渐走渐远、渐趋消失的蓝九卿与云姑,谁也未说一句话。
空气中显得很沉静,而且沉静得令人有点窒息。
一直到蓝九卿。云姑身形不见,仲孙双成方自一声轻叹,蹙起黛眉地说道:“艳妹,原谅我擅做主张,放了他们,我实在不忍让云姑心碎。”
陆菱艳淡淡一笑道:“成姐一番菩萨心肠,恐无法渡化他们这两个沉溺已深之人。”
仲孙双成苦笑道:“这个我知道,从他二人适才离去时的神色中,我已经看得很明白,而且我更深深地体会到这将是一场难以避免的悲惨事件,但是为了云姑,我却不忍让你下手,同时我话已说出口。”
陆菱艳道:“设若成姐能为天下苍生,为昔日临渲数百名惨死妇女想想,就不致心软了。”
仲孙双成赧然说道:“我何曾没有想到?人总是自私的,我明知这样做是错了,但我希望有朝一日他们能醒悟。”
陆菱艳道:“很难,只怕成姐这番苦心要付诸东流。”
仲孙双成默然垂首,她听得出陆菱艳话意中含怪责,不啻即是说已为武林留下无穷祸患。
王寒梅突然诧声说道:“艳妹,雪妹哪里去了?”
仲孙双成倏抬螓首,尚未说话。
陆菱艳已自强笑说道:“倘若我说出雪妹妹一番遭遇,成姐将会更为懊悔放走了这一对卑鄙无耻的东西。”
仲孙双成、王寒梅二人自然听得出陆菱艳话意,心头一震,神色倏变,齐齐失声说道:
“艳妹,怎么,雪妹她莫非”
陆菱艳黯然一叹,蹙眉说道:“成梅二姐,你们恐怕做梦也料不到,由于这一对卑鄙大耻东西所施的阴谋伎俩,使得雪妹妹险些面壁蒙尘,终而委身与秋一风”
“什么?”仲孙双成、王寒梅的神情大震,齐齐又是一声惊呼,仲孙双成更是一把抓住陆菱艳柔荑,急形于色地说道:“艳妹,到底你说些什么?雪妹怎会委身与狄一风,怎么又是蓝九卿与云姑”
陆菱艳娇靥上勉强地挤出一丝笑意,道:“成姐先别那么激动,事情并不太糟,只是蓝九卿和云姑两个狗东西,用心狠毒,太以可恨”
话锋微顿,接着就将自己与狄映雪的一番遭遇概要地说厂一遍,最后一叹说道:“小妹无意增加成姐心中不安,只是觉得他们这两个东西太卑.鄙阴狠、太以歹毒,留在世上,委实是
一大祸害。”
一番话听得仲孙双成、王寒梅二女娇靥神色连变,最后仲孙双成黯然垂首,默然无语。
王寒梅则是面布寒霜,妙目圆睁,黛眉双剔地咬牙狠声说道:“好可杀的两个东西,想不到云姑会变得淫荡毒辣、丧心病狂若此,走!咱们追他们去。”
娇躯方闪,仲孙双成玉手倏伸,一把将之拉回,赧然一叹说道:“梅妹,不要追了,其实追也无用,他们两个侥幸抬回性命,心知艳妹妹必会告诉雪妹受害经过,还能再让我们追上?说来说去都怪我这一念之仁,纵虎归山,为武林留下无穷祸患微微一叹,接道:“看来他们不会良知发现,幡悔彻悟了,我这番苦心委实是白费了,更显得愚蠢的可笑,但是为了徐爷爷,我们又怎能对她下手呢?更何况她又是含烟的救命恩人。”
陆菱艳、王寒梅:二女人耳此言,相顾哑然,无言以对。
半晌,陆菱艳方始黛眉双扬地突然说道:“不错,她是含烟的救命恩人,可是蓝九卿却是含烟的仇人,更是武林的一大祸患,为了字内苍生、天下武林,我们只有宁背不义之名将他二人除去。”
仲孙双成黯然说道:“我实在不忍让孤苦伶仃、慈祥善良的徐爷爷伤心。”
陆菱艳道:“徐爷爷深明大义,我以为老人家不但不会责怪,反而还会大义灭亲。”
仲孙双成道:“这正是我所以不忍之处,不错,徐爷爷深明大义,他必然大义灭亲,可是他内心的痛苦,却是可想而知的。”
陆菱艳道:‘“这个自然难免,我并且敢说这么一个善良慈祥的老人,必会受不了这种打击而倒下去,但是成姐更应想到,这不过只是徐爷爷一个,邪魔不除,受害者将不知几几,世上如徐爷爷者将更不知道有多少。”
仲孙双成懔然说道:“艳妹之话不啻警钟,我已冥顽尽退,受教良多。”
陆菱艳赧然说道:“小妹年幼无知,也许嫌得有点强词夺理,成姐何必”
仲孙双成微一摆手,肃然说道:“艳妹之话,句句至理名言,发人深省,震人迷茫,愚姐这点妇人愚仁,比之艳妹那种为天下苍生的大仁大义,庶几愧煞。”
陆菱艳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王寒梅突然黛眉双挑地道:“为防他们两个继续为恶,我们便不宜在此多做耽搁,再迟他们势将适得更远,我们也更不易找到他们。”
仲孙双成微一点头说道:“梅妹说得不错,我们还是即刻动身,不过在此我希望二位妹妹能答应我一件事”
王寒梅、陆菱艳齐声说道:“成姐有话请说。”
仲孙双成略一沉吟,目光一扫二女,说道:“我希望二位妹妹答应我,我们此行,只是暗中监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手。”
王寒梅双眉一挑,方待说话,
陆菱艳嫣然一笑,说道:“成姐仍以为他们会幡然改过?”
仲孙双成颇为窘迫地微一点头!王寒梅却忍不住嗔声说道:“成姐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死心,真是”
仲孙双成庄容接道:“梅妹你错了,什么叫作不死心?我只是说非到万不得已不要出手,并不是说不要出手,难道我对蓝九卿不是恨之人骨?但我以为除一害还不如渡化一害,只要他们能够幡然悔悟,我以为我们不但应以朋友视之,而且更应该敬佩之,有道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也要给予它们放下屠刀的机会,不过假如他们不知珍惜这可以成佛的机会,我将毫不迟疑地和二位妹妹联手将他们除去。”
陆菱艳默然无言,不置可否。
干寒梅沉吟半晌,方始蹙眉说道:“我担心我们给他:二人的不是放下屠刀的机会,而是磨利屠刀的机会。”
仲孙双成微一点头说道:“梅妹担心的固然不无道理,但是有我们三姐妹在暗中加以监视,只要发觉他们有磨屠刀的意图,我们立刻即下手翦除。”
王寒梅尚未说话,陆菱艳已自说道:“成姐才智绝人,当知蓝九卿武学不足惧,云姑是远不及蓝九卿,但他二人大生残酷毒辣却难分轩轻,尤其以云姑的深沉心智,配以蓝九卿的机警狡黠,却是不容忽视。”
仲孙双成微笑说道:“艳妹自以为智力比他们如何?”
陆菱艳淡淡说道:“小妹不敢妄自菲薄,与云姑不相上下,视蓝九卿如孺子。”
仲孙双成一笑说道:“这就是啦,我智力虽不及艳妹,但我有把握使云姑抬不起头来,不敢跟我们抗衡,再加上二位妹妹的绝世功力,还有什么值得我们担心?’”
陆菱艳赧然一笑,道:“在成姐面前我说得是真心话,也不敢不说真心话,成姐怎么损起我来了?我以为比之成姐相去无法以道里计,无殊”
仲孙双成一笑,接道:“看来是你损我,不是我损你,我有自知之明,你却把我捧上了天,我还是木头人儿一个。”
陆菱艳失笑说道:“天下哪有这么好的木头,又哪有这么好的手艺?”
这句话说得连旁立王寒梅也忍俊不住“噗哧!”一声,银铃迭起。
半晌,三女方始住笑,王寒梅一边以罗帕拭泪,一面说道:
“成姐,你适才说有把握使云姑不敢和我们抗衡,究竟是怎么回事?”
仲孙双成微笑说道:“这对云姑来说,可以称得上一桩极为不愿人知,又极为难以瞒人的秘密,恕我暂时保留,不出三个月,你便自然知晓。”
王寒梅呆了一呆,说道:“既是她极不愿人知,想必是极为保密,成姐怎么会知道?”
仲孙双成尚未开口,陆菱艳已自一笑,说道:“梅姐难道未曾听见成姐说‘极为难以瞒人’么?”
王寒梅道:“既是极为难以瞒人,我怎么不知道,难道说你也知道不成?”
陆菱艳笑道:“梅姐大概深感奇怪,也颇为不服气,但你不要紧张,我也是和梅姐一样地茫然。”
王寒梅佯嗔地白了陆菱艳一眼,扭过螓首,方自一声:“成姐”
仲孙双成已自一笑道:“梅妹怎地老是这么一副急性子,我不是说过么,不须多三个月后,就是我不说,你也一样地会知道。”
王寒梅方一跺脚,仲孙双成已自摇头,笑道:“看来我今天不告诉你也不行!你可是真的要问?”
王寒梅猛一点头,说道:“成组又何必让我多说。”
仲孙双成略一沉吟,道:“云姑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啊!”陆菱艳、王寒梅二人心神一震,失声娇呼,瞪目张口不知所之。
仲孙双成蹙眉说道:“我说不说吧,你偏要我说,现在说了吧,你们又震慑成这个样儿,真是。”
陆菱艳、王寒梅二人娇靥飞红,倏然垂首。
半晌,王寒梅方始缓缓抬起螓首,娇靥红晕未褪地,讶然说道:“不过才只一个月,成姐怎会看出?”
仲孙双成淡淡一笑,说道:“不要忘了我爹爹是当代神医。”
王寒梅闻言哑然。
陆菱艳摇头叹道:“这委实是一桩极不愿人知,又极为难以瞒人的事儿,可是我仍不懂,难道说因为有了身孕便”
仲孙双成一笑接道:“大凡一个女人只要有了孩子,她便会处处为自己腹中这块肉着想,无形中便影响了她的一切,因为她觉得没有一件事会比自己的孩子来的重要,由此,她便不致于不顾一切地和我们周旋抗衡,这是我所以敢夸海口的第一点原因!第二”
微微一顿,眼光一注二女,接道:“你们可听说过‘阴煞’这种奇绝怪症?”
“什么?”陆菱艳、王寒梅神色一变,花容为之失色,齐齐失声说道:“成姐你是说云姑她也罹”
仲孙双成微一点头,道:‘不错,云姑就是这么一个不幸的女人,其实这还是我在华山无意间为云姑把脉获悉,这奇绝怪症放眼宇内只有两个人能医,一个是我爹,一个便是我,所以我敢说云姑迟早会来找我,否则她便是死路一条。”
话锋微微一顿,一叹又道:“这也就是我不忍对蓝九卿下手的原因,云姑命苦,婴儿更是无辜。”
陆菱艳、王寒梅齐齐默然。
半晌,王寒梅方始说道:“成姐,云姑她自己可知道她身罹此奇绝怪症?”
仲孙双成点头叹道:“她自然是知道,不然她的性情不会这么善变、深沉,而荡”
至此倏然住口,以下的话她羞于出口。
陆菱艳、王寒梅二女自然知道她余下的是些什么话儿。
仲孙双成一叹又道:“总之,我对云姑是同情多于仇恨,尽管她变得前后判若两人,我以为那是情有可原,因为任何一个女人都受不了这种打击,云姑对蓝九卿的真情,使我忘却了己
身对蓝九卿的仇恨,只要蓝九卿能以同样真情对待云姑,我们便应该给予他向善的机会,只要他们能迁善改过,他们便是后福无穷,反之那是他们自取毁灭,为世上多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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