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三人为他而来的。
果然,三个和尚停步在白玉骐面前,合什道:“阿弥陀怫,请教小施主高姓大名。”
白玉骐剑目一轩,冷冷道:“在下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右边的一个和尚道:“原来是白施主,可否随贫僧等到那边林中一谈。”说着一指五十丈外的一片竹林,面向白玉骐。
白玉骐岂是省油的灯,冷笑道:“白玉骐奉陪。”话落当先向竹林走去,不大工夫进得竹林,白玉骐停步转身冷然道:“三位大和尚可是奉‘笑面怫’的命令来拿白某的?”
三个和尚对白玉骐直称“笑面怫”大感不满,一齐瞪了白玉骐一眼,中间一位和尚面带怒容道:“贫僧悟非上位是师弟悟尘上是师弟悟缘,此次奉了敝寺长老之命传书与白施主,但施主对敝寺长老直呼名讳,是否有轻视少林寺的用心还望说明?”
白玉骐大笑道:“不错,少林寺为武林名门正派,本不该侮辱,那知贵派长老竟是武林六大败类之一,白玉骐只能尊重过去少林的名望,如令的贵寺哈哈”白玉骐一声狂笑代替了下面的侮蔑。悟非、悟尘、悟缘听来一齐大怒,悟非从袈裳中掏出一封信递给白玉骐后道:“贫僧将此信传给施主后,当再请施主指教阁下仗以狂妄的绝学。”
白玉骐发出一声刺骨寒笑,接过信当面拆开,只见上面写道:“此谕白玉骐:汝乃一武林后进,竟敢擅毁六尊令,滋意杀害武林同道,今激起天下公愤,汝若有理申诉,不妨来嵩山少林寺一行,公诺武林。”
白玉骐看完不由仰天一阵狂笑,大笑道:“少林寺又非龙潭虎穴,就是不请我白玉骐也要去的,大和尚们,你们不是要领教在下的绝学吗?看招。”话落猛地三掌,分拍三人胸前。
掌出威力不猛,三人已轻易闪过,悟非心中暗奇:“此人功力并不见什么高明,为什么连武当八剑都会丧在他手中呢?”他那里知道白玉骐不愿乘人不备,是以才出手仅叫他们注意而已,只发几掌虚招上在叫几位和尚注意。
三人一退,突的奇声暴喝,眨眼间各攻四掌,白玉骐发出一声使人毛骨悚然的冷笑,身形一阵急转,不退反进。
砰!砰!砰!三声大震,隐约夹着三声闷哼,三个和尚齐被震出一丈开外,张口各自吐出一大口鲜血,要非白玉骐手下留情,只怕三人早已全完了。
白玉骐冷笑道:“和尚们,领教了吧!”
悟尘沉声道:“白施主手下留情,贫僧在此谢过,少林寺距此不满百里,望施主不要使天下英雄失望,施主驾临敝寺定当随时接待。”
白玉骐又是一声大笑,道:“白玉骐决不使各位失望,三位大师等请放心吧。”
众和尚一声不发,转身步出竹林而去。
白玉骐静立当地,仰起脸望着天上飘动的浮云,脸上显出一丝奇异的惆怅表情。
他并不是不知道少林寺此时之险恶犹如龙潭虎穴,但,他下山报仇的事已给笑面佛知道了,就是他想躲也是不可能躲过的,何况,他根本不愿意躲。
浮云遮住了太阳,大地显得有些昏暗,白玉骐喃喃祈祷道:“爹娘,朱叔你们在天之灵保佑骐儿替你报仇”低沉的声音陪伴着两行清泪顺腮而下,谁会了解他此刻的心情呢?
白玉骐抹去了眼泪,认准方向,向少林寺走去,出得竹林,他蓦地想起了“玉女”心说:“我应该给她留个信,使他知道我的去向。”继而又想:“我留了信岂不是等于叫他们来帮我?”他低头向前走去,突然又想道:“我如果不留信,她们一定会等我很久,说不定还会到处找我,我一定要给她留示才对。”
白玉骐不再犹豫,起步如飞的向约定的地方飞去。
相距不远,瞬息即至,白玉骐又到了那棵大树下了,但此刻十分宁静,于是他又想到了“玉杖神丐”桑无忌所说的话了:“感情,是一种奉献到死方止”
想着,想着岳蓉忧郁的娇靥“玉女”天真的娇笑,熊玉燕娇羞的粉脸,一一映现在他的脑海,他仰头叹道:“原谅我,你们的感情我心领了,但是我怎敢接受,怕的就是今天,现在我们分离时刻终于到了,我的感情也同样付出了,但是你们并没有发现,唉,让它们过去的过去了吧!”
蓦然,白玉骐抹去了眼中刚浮现的眼泪,用手在树上削去一大块树皮,运指匆匆的在上面写下了几句话,转身向着杀机四伏的少林寺奔去。
时间过得很快,一天又快要过去了,落日余晖散布着千万道数不清的霞光,把大地染成了一片金黄色,这景色虽然够迷人,但却代表已到了迟暮。
一处高大的森林前面,此刻显得﹂片死寂,蓦地——
远处传来得得的马蹄声,一个少女的声音娇笑道:“姊姊,那个姓卓的走了,你放不放心。”山岭上翻上一匹白鬃的黑马,马北月上驰着二个碧色裙与鹅黄色衣裙的少女,这两个人正是熊玉燕与“玉女”司徒凤。
熊玉燕道:“他那么大的人能吃能喝的我不放心些什么?”
“玉女”笑道:“唷,姊姊,人家那么喜欢你,你难道一些也”
玉女话未说完,熊玉燕笑着恼道:“妹妹,你再开我玩笑我可要恼罗!”话落举目望着远处,由那表情可以知道她是真的不高兴了。“玉女”突然轻攀着她的香肩问道:“姊姊,那你喜不喜欢骐哥哥?”
“骐哥哥是你的,谁敢喜欢?”
“玉女”笑了笑,正色道:“姊姊,我问的是真话嘛!”
熊玉燕回头只见“玉女”状很诚恳,心中不由一动,幽幽道:“妹妹,你不嫉妒?”
“不不,人人喜欢骐哥哥,就证明骐哥哥人确实好,我为什么要嫉妒呀,何况你是我姊姊呢?令后我们跟骐哥哥都在一起该多好。”她的话句句出自真诚毫不做作,熊玉燕不由感动得哭泣起来,稍停道:“妹妹,姊姊该多么感谢你,老实说姊姊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心里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呢。”
玉女问道:“很喜欢他是吗?”熊玉燕点点头。
“玉女”笑道:“姊姊,我第一眼看到他也有这样一种感觉。”
“只是,我怕”
“怕什么呀?!姊姊!”
熊玉燕粉颊一红低声道:“他第一次看到我时,我是赤身露体的。”
“那有什么关系嘛。”
熊玉燕愁道:“我怕他误会谁脱的衣服,因而看不起我。”
“玉女”想想道:“姊姊,你的衣服到底是谁脱的?”
“是那母夜叉剥的,后来被刺死了。”
“玉女”突然学着白玉骐亲她那样的在熊王燕脸上吻了一下道:“啧,我先代表骐哥哥亲亲你,姊姊你怕我替你说。”
熊玉燕娇羞的“呸”了一声道:“呸呸,要死,你再敢乱来,看姊姊会饶你。”
两人说说笑笑,已经到了林边,只见森林中一片死寂毫无反应,熊玉燕低声道:“他可能还没回来。”
“玉女”笑道:“以后不许叫‘他’,要叫骐哥哥。”
熊玉燕气道:“找死。”“玉女”娇呼一声“不敢了!”向林中奔去,蓦地——
两人几乎同时看到“玉杖神丐”痴然凝立在四人约好相会的大树前,双目怔怔的望着树身上一块去了皮的地方出神,一种不祥的预兆突然袭上了两人的心头,一齐跃身扑去,抬眼只见上面写着:“凤妹,熊姑娘以及神丐老前辈:各位至诚相待,白玉骐铭感五内。奈父母亲仇乃六尊所为,由于证据不足,白玉骐百口莫辩,此所以不愿请位插手者也。白玉骐尚有一事相烦,他日诸位行道江湖遇有岳姓少女名蓉者,烦代相告,不必再寻白某。
少林寺,天下群雄云集,在下前去吉凶难卜,各位见字之时,也许白玉骐已身亡多时,凤妹,熊姑娘及神丐前辈待在下思重如山,隆情存谊永志难忘。”
“玉女”与熊玉燕见字犹如当胸被穿一剑,尤其看到“身亡多时”不由双双娇呼一声昏了过去,幸好是“玉杖神丐”被两人呼声惊醒,将两人接住。恰在此时林外走进魔魔僧与天机道长,魔魔僧一见一个老要饭的怀里抱着师妹与熊玉燕,只当是老要饭的存心不良,暴喝一声道:“老丐儿,你是想死!”话落举掌就劈。
一旁天机道人一把拉住道:“慢着。”他已看出了事态的不妙。
“玉杖神丐”将“玉女”与熊玉燕放在地上,指指树上的字道:“白家娃兄已被那些牛鬼蛇神骗到嵩山少林寺去了。”
“什么.!”和尚急忙趋前一看,顿时大怒,骂道:“这些混蛋东西越来越不像话了,殴斗不过,居然要围杀,白玉骐如有三长两短,看样子咱们小师妹也活不成了,我和尚命不要也非要把少林寺这鸟地方踏平不可。”
话落运掌连劈,数十株大树已被他扫得精光“哗哗”之声一时不绝于耳,天机道人最镇定,暴地喝一声道:“和尚,你疯了,还不快将小师妹两人救醒往少林寺赶,还等什么?”
和尚恍然大悟说道:“对对!”连忙将两人拍醒,二女幽幽一叹,天机道人突然大喝道:“你两个不许哭哭啼啼乱人心思,现在赶快向少林寺追赶,或许还来得及。”
二女这时芳心早已没了主意,一听“或许还来得及。”泪也顾不得擦“玉女”拉了熊玉燕说:“大师哥,我们现在赶快就走。”
“骑着马。”天机道人吩咐道。
二女齐答道:“不用了。”
“不行,此去少林寺少说也有百里,你俩现在心神不定,心浮气燥跑到那里只怕不用打也差不多累死了。”
二女只得依言骑马而行。
“玉杖神丐”向两人一拱手道:“老夫‘玉杖神丐’桑无忌,先走一步。”
天机道人还礼道:“现下时间重要,其他的事以后再相商吧!请!”
“玉杖神丐”一跺脚飞身而去。
天机真人一回头,和尚早已不知什么时候走得不见!
日正当中,艳阳远照着大地,和熙的光芒抵消了几分寒意
嵩山巍然耸立于艳阳下,没有鸟的啼声,没有上山朝拜的香客,静,静得异乎寻常。
在古老的青石道上,白玉骐以骇人的速度奔驰着,除他那双乌黑的星眸深处蕴蓄着悲愤与忧郁之外,他的俊脸也没有丝毫表情,他,赴这个死亡的约会,可能是个有去无回
蓦地路侧响起一声清亮,沉宏的喧号:“阿弥陀佛”白玉骐利时停身,目光到处不由一怔。
只见一个年约七旬开外,须发皆白,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山路侧林逞缓步走来,他那慈祥和善的日光,使任何人见了他都不会生出敌意,白玉骥对这和尚并无好感,这是由于“笑面佛”给他的第一个印像所致,但此刻他对这年老的和尚却有一种由衷的敬意。
老和尚何尝不是一怔,只是他脸上没有显露出来罢了,根据江湖上的传言,白玉骐专杀出家人,似乎是个心狠手辣的恶魔,想必面目狰狞可憎可怖,谁知他一见白玉骐的相貌完全与他想像相反,怎能不感到意外呢?要知道,老和尚虽然算不得“得道高僧”但距得道也不太远了,他阅人察物自有独到之处,因此,他开始怀疑白玉骐之所以专与佛门中人过不去必有重大的原因。
老和尚打了个揖,开声道:“老僧如绿,由施主身佩的玉剑,老僧猜想小檀樾必是白玉骐了。”
白玉骐心下又是一怔,暗忖道:“少林寺中以“如”字辈最高,何以这老和尚会派到最下层来守山呢?莫非是已到了上少林寺的第一关?”想着想着转眼正与如缘目触,那和善的光芒否定了他的想法,当下微一抱拳,朗声说道:“大师猜的不错,小的就是应约拜山的白玉骐。”白玉骐说话之际,脸上显得颇为温和。
老和尚仍没有表情,缓声道:“小檀樾脚程真快,寺中派出去的弟子迄今尚无一人赶回呢,不过,小檀樾可知如今少林寺有些什么人?”
白玉骥以为老和尚在向他示威,心底下的气与愤顿时义起,剑眉双挑,杀气立机,即天一声狂笑道:“白玉骐既敢登山,已早想到后果,不劳大师挂心厂。”寒光如刃的星目在说话时没有离开过如缘的双日。
“如缘”大师深沉的叹了一口气,缓缓垂下了眼帘,白玉骐的杀气使他为少林寺担心,不由喃喃的说道:“小施主,你的杀气好重,要知道,因果相循,环环相报,今世你杀我,来世我杀你,何日得了呢?白施主你还不醒悟吗?”声音越来越大,最后一句直如晴空霹雳,使白玉骐心头一震,几乎欲念全消,但,这仅是一霎那的事,立刻那烦复仇的心义跳跃起来,他抬眼看看如缘,冷冷的道:“大师一番善意白玉骐心领,小可这里有句话告诉大师。”
“老衲恭聆。”
“纵然白玉骐死后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白玉骐也要杀尽该杀的人。”说来一字一顿,斩钉截铁。
老和尚,善目透出两缕寒芒,功力渐运于双掌,他想立刻灭了这个怫门的大祸根。
白玉骐正陷入痛苦的深渊,尽管他嘴里说要杀尽该杀的人,但是,他也同样的清楚,他的对手没有一个是好惹的。报仇,报仇,尚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老和尚此刻一举手即可将白玉骐置于死地,但,当他目光触到白玉骐的俊脸上那痛苦的抽动时,他不由自主的将手放了下去,白玉骐还是一个孩子,应该开导他,就这样加害于他,似乎太过分了,老和尚沉声道:“白施主,你还是走吧!”
白玉骐被他说话的声音,拉回到了现实,冷笑一声道:“走?要到那里去?”
“离开少林,离开中原,远远的,远远的。”
白玉骐不由仰天一声狂笑,大声道:“白玉骐如要躲避还会来吗?哈哈大师,你看错人了。”
如缘摇摇头,一声叹息,突然,他心中一动—双目精光一闪,微喝一声。双掌如电,劈向五丈开外的一块高达三丈的青石。
掌出无声无息,青石亦丝毫未损,白玉骐心中骇然,他明白老和尚这一掌的威力,微风过处,青石上果然现出了两个深达二寸的掌印,齐如刀刻,他的功力尚在白玉骐之上,如缘看看白玉骐,然后道:“小施主,老衲这﹂掌,你看如何?”
白玉骐冷冷的道:“在我白玉骐之上,大师可是阻止白玉骐上山的第一关?”
“还不是,所有来到少林寺的武林人物早已在寺后的舍身崖等候施主了,老神只不过是一个守山的僧侣而已。”老和尚如缘的脸上微显出一缕凄凉之意,人都爱名,虽然老和尚修为多年,但一个“名”字尚未完全悟澈,他是因为“笑面佛”作了少林主持人而被迫退下山来的。
白玉骐不由奇怪的问道:“大师拦阻在下的用意何在?”
如缘善目看看白玉骐,道:“小施主,识时务者为俊杰,大丈夫能屈能伸,今日到少林寺来的人,功力在老衲之上的不胜其数,而他们的用心小施主当然明白,此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白玉骐心下略微一震,因为这种情形他早已预料到了,他由衷的感激老和尚的好意,当下沉思稍顷,即道:“小可去意已决,大师能否带路?”
老和尚摇了一摇头,心中暗叹道:“此子不死,令后武林只怕又要起一番大劫了。”他对白玉骐有一种复杂的同情与爱护的心意,平静的心情被白玉骐的冷漠,孤傲所激动了,当下转身与白玉骐并肩而行。
如缘熟门熟路,不多时已翻过一个山岭,遥遥的呈现一座建筑辉煌的寺院,依山傍林气宇宏伟,如缘指指寺后一座高插云霄的石壁,道:“那就是舍身崖,只有一条通路,一旦退路被人阻断,只有跳崖自杀了,因此”老和尚不惜告诉白玉骐,要他见机行事。
白玉骐感激的扫了老和尚一眼,举步向前走去,老和尚再度摇摇头,随后而行。
两人没有进寺,转过石道,向寺后的舍身崖走去。寺中突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钟声,想是白玉骐的行踪已被暗卡发觉了。
白玉骐只报之以冷冷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