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经验之谈。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为什么舍不得?她美?”
叫凤儿的少女脱口道:“你能说我们小姐不美?”
童天罡很坦然,说道:“论外貌,令主人堪称天下第一,但外表此不代表一个人的全部呀。”
两个少女还想再继续辩下去“火凤凰”突然面带杀机,冷声喝止道:“你们两个给我住嘴。”
话落,向着童天罡说道:“童天罡,今夜这片黑松林就是你的曝尸之地,请!”
“火凤凰”一声“请”字出口,她周围的人立刻全都退开去,似乎一点儿都不担心“火凤凰”有什么闪失。
这使童天罡提高了一份警觉。
童天罡暗自吸了口冷气。目注著“火凤凰”沉沉的道:“芳驾请。”
“火凤凰”傲气凌人的道:“本姑娘如先动手,只怕你根本没有那还手的机会。”
童天罡冷冷的道:“二十年前“栖凤宫””
童天罡的话还没说完,突见红影一闪,一缕锐利的寒风电逼童天罡的咽喉而至。
“火凤凰”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得使人直觉得她好像没有移动过,而是原来就站在童天罡面前,点向童天罡咽喉上的食中二指也是本来就架好在那里。
一方面,童天罡没想到她会攻得这么突然了。
另一方面,童天罡说话时分了神,因此,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令他也措手不及。
纯粹基于一种本能的反应。童天罡上半身向右一偏,刚让开“火凤凰”那急如电光石火的右手二指,接着左腿用力以右足跟为支点,身子急如风车般的向后转过去,行动快如星火,使人本能的以为他想借旋身避招的同时拔剑拒敌。
“火凤凰”并没有低估童天罡,更投寄望能在一招一式之下放倒他,因此,她的每一招都没敢用老。点向童天罡咽喉的二指已失去目标了“火凤凰”欺身向前跨进半步,右手食中二指依然合并如戟,由上向下,扫向刚转过身子,正以背对着她的童天罡的背上。而着指点是“玉枕穴”她准备斜划向童天罡左腿下的软麻穴,不管是起点或终点,只要有一处被她划中,童天罡都只有死路一条。
就在“火凤凰”右臂刚划下的刹那间,童天罡突然凌空飞射起来,倒弯着背脊,以“鲤鱼倒穿波”之式,从“火凤凰”的头顶上方五尺左右的高度,冲向那“火凤凰”的身后去了。
谁都难以相信童天罡在面对“火凤凰”这种高手时,敢在眼睛完全看不见敌人时,冒然使用这种眼睛看不见的避敌招式,谁也想不到,这种不易用力的身法,他能施展出这种令人眼花的速度。
在“嘶”的一声裂帛响声中,童天罡背上的衣服被割开一道半尺有余的裂缝,衣服裂缝中正向外渗着鲜红夺目的血丝。
童天罡倒射的冲势虽然是既高又猛,但射出的距离都不远,就落在“火凤凰”身后不到四尺处。
“火凤凰”十-九稳的一击,竟然因估计错误而落了空。
她心中不免为之一愣。等她随即转过娇躯来的时候,耳边便先传来桑天樵的一声警告道:“小心。”
“火凤凰”心弦一紧,身子还没完全转过来,右手已经挥向童天罡,五指齐弹,五缕劲疾的罡风,直射向童天罡胸前五处要害。虽然没有看见童天罡的位置,但袭击的穴道却是毫发不差。
“火凤凰”借着右臂挥动之力,娇躯迅如飘风般的向左飘出六尺,以攻为守,施展得顺理成章,看起来毫不慌促牵强。
“火凤凰”避开童天罡致命的一击之后,美目注定童天罡道:““天煞令”上的武功也不过如此而已。”
童天罡没有追击,只淡漠的说道:“二十年前的那件事,芳驾最好能查清其本末,再采取行动。”
“火凤凰”盛气凌人的道:“童天罡,你大概是觉得背上不太自在,才想到要说这句话的吧?”
冷冷的轻笑一声,童天罡道:“芳驾如果仔细看看自己的手背,应该明白童某没有曲意求和的理由。”
“火凤凰”闻言抬起右手背,低头一看,粉颊上立时飞上了两朵红霞,继而粉脸变得铁青。怨毒的盯着童天罡道:“童天罡,你是自己找死。”
话落迈动莲步,直逼童天罡而来。
童天罡俊脸一寒,冷冷的道:“童某之所以没有妄动杀机,只是因为童某与芳驾之间没有深仇大恨,芳驾可不要以为童某是怕你。”
童天罡说话的空档“火凤凰”已经停在他身前四尺左右处了,话声才落“火凤凰”已拧身攻上来了。
一双纤纤玉掌,随着急涌而至的娇躯,长躯直人,硬压向童天罡胸前。
掌未到,一股凝而不散,令人觉得透不过气来的无形压力直逼童天罡口鼻,使人有窒息的感觉。
这是硬拼的架势。
童天罡很容易可以避开,但他不能躲,因为找他对掌的是个年纪比他小的少女。
出右掌,童天罡以蓄满内力的单掌迎了上去。
“砰然”一声沉沉的闷响声中“火凤凰”向后退了两大步。
童天罡则向后退了一步。
掌风的闷响声与真力碰击后翻腾的气血,阻碍了童天罡聪敏的耳目,也掩盖了桑天樵的暗袭。
当童天罡向后退出去的右脚才刚踏落地上,右后背上突然传来了一丝针刺般的疼痛感,疼痛末消,突然又有麻麻的感觉。
“栖凤宫”地处天南边陲,正是苗族蛮荒地区。
童天罡心头一寒,回头望了身后八尺之外的桑天樵一眼,突然飞身射向十多丈外的黑松林。
这些过程只发生在童天罡后退了一步的那段短暂的时间内。包括“火凤凰”在内,她们都没有想到桑天樵会在这个时候下手。因此,也没预防到童天罡会脱逃,等她们警觉到的时候,童天罡已落身在八文以外,二次腾身,人已落入密林中了。
倏地扭转娇躯,面向著“南霸”桑天樵。“火凤凰”怒目瞪着桑天樵,还没来得及开口,桑天樵已抢先以传音入密的方式对“火凤凰”道:“小姐请息怒,老朽因为怕小姐盛怒之下,下令毁了童天罡而坏了大计,故而擅自作主,抢先下手。”
“火凤凰”粉脸上的神色,立时一缓和,放沉声音,说道:“桑老爷子,他大概还能撑多久?”
“南霸”桑天樵心中黯然一叹道:“大概跑不出一里地。”
“火凤凰”略一思忖,立时又吩咐道:“桑老爷子,立刻去通知纪松年,叫他调集庄上所有的人手,务必在日出之前,找到童天罡的尸体,把“天地双令”-到手。”
桑天樵关怀的道:“依老朽之见,小姐何不同到“松芦山庄”去歇歇,这里又没有外人知道童天罡中毒的事,我们用不着守在这里。”
“火凤凰”想了想,道:“话是不错,但童天罡诡计多端,我不能不防他铤而身走险,往平野里闯。”
桑天樵道:“童天罡即便是铤而走险,武功也将失去大半了,小姐只留两个人守在此地也就够了。”
“火凤凰”犹疑了片刻,点点头道:“也好,梅儿、凤儿,你们就暂时守在此地好了。”
桑天樵道:“老朽也可以守在此地。”
“火凤凰”毫不考虑的道:“你跟我一起进庄去。”
“火凤凰”没有作任何解释,显然是表示她并不相信桑天樵。
桑天樵心里也有数,因此没再多做辩解。
“火凤凰”刚想转身,突然梅儿开口道:“小姐,要是童天罡真的从杯中冲出来,我和风妹要不要杀他?”
一个“要”字原应该是顺理成章的必然答案。但是,当这个字溜到“火凤凰”唇边的时候,她那两片火红的樱唇竟然启动了好一阵子而无法使那个字从舌尖上爆出来。
凤儿接口道:“如果我们从他手中把“双令”夺过来,就不杀他如何?”
凤儿比较了解“火凤凰”的性情。“火凤凰”也最喜欢她了。但是,这一次她却没有接受她的意见,生硬的脱口道:“不行。”话落烦燥的沉声道:“咱们走。”
两个小姑娘目赌六条划空飘进松林中的人影消失之后,梅儿道:“凤妹,小姐一向称许你最能了解她的心思,这一次你怎么猜错了呢?”
凤儿脱口道:“谁说我猜错了。”
梅儿道:“小姐的命令你难道没听清楚?”
凤儿没有再做解说,移步向左边六尺开外的一块青石走过去,然后坐了下来。
梅儿知道再问也是多费口舌,干脆也跟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来。
童天罡落身松林之后,已觉得有些心浮气涌,视力大减了。当下不敢就地停下来调息,竭尽残力,全力向松林深处奔去,直跑进两三百丈深,才无力的跌坐在一道凸起的小沙丘上。
夜风摇起松涛如浪,单调而起伏不定的吼声,且形同千军万马埋伏隐蔽在四周围。
人在自知没有抵抗力的时候,格外容易体认出失群的孤单与孤独。
体内气血滞塞,双目视力越来越差,最后,所见到的便只有漆黑的一片了,这证明他的内力完全提不起来了。人在视觉感官的功能丧失时,听觉自然担负起自卫的责任。
童天罡虽然没听到异响,更没有摸到什么东西,但他都能直觉的感受到四周有人在监视着他。
虎落平阳,这种英雄末路的苍凉,使人欲哭无泪,身为江湖人,谁都不敢逆料将埋骨何处,谁也不能否认随时随地有血溅五步,曝尸异乡的可能。但是,谁都自信自己会死得壮烈,而今的情况,却是虾戏浅水龙,虎绕平阳犬,这使童天罡觉得难堪。
混迹江湖,兴衰存亡,犹如浪淘沙,形势既成,便只有认命了。
他心中暗自发出一声长长、沉沉的叹息。
童天罡缓慢的闭上双目。心中的波涛一旦平复,童天罡耳中渐渐能听清松涛以外的声音了。
“郝老大,你看如何?”
另一徊声音道:“毕老二,为万全之计,依我看,咱们最好还是先守在这儿,派个人出去联络堡主或二位少爷,最起码也得把三位老爷子中的一个请到,再作决定。”
第三个声音说道:“郝老大,你没听桑老头说,他已中了天南的毒了?”
郝老大的声音道:“虎死雄威在,焦老二,你难道忘了咱们有三个兄弟在商无华的家里是怎么死的了?”
头一个声音略带不满的成份,说道:“那大哥,你这话我听了就觉得刺耳,再不济事,咱们也是君山金家堡的十大铁卫中人,怎么能说这种骨头轻的话?”
第三个的声音也跟着帮腔了:“老三说的对,童天罡未着道儿的时候,或许真比咱们强点,此刻,充其量也只不过是头还没断气的病猫而已,放着现成的一件大功,为什么要平白无故的往别人身上硬推上去呢?”
童天罡的听力越来越强,双目轻轻-开一道缝,面前的景物也就开始能模模糊糊的看见一些了。
他不相信“天南栖凤宫”合成的剧毒会自动减弱,因此,他弄不明白何以会有这种反常的现象。
郝老大显然是个行事谨慎小心的人。
他沉声道:“老二、老二,不是我怕事,更不是我不想争这件大功,你们仔细看,姓童的小子的脸色,像个中毒的人吗?”
毕老二道:“老大,各门的毒药性能不同,桑天樵会对他的主子说谎吗?”
郝老大稳重谨慎道:“话是不错,但是”
焦老二的声音,急躁的抢口说道:“老大,我看还是你去找他们好了,我跟老三守在这里。”
郝老大道:“我去可以,不过”
毕老二又枪口,说道:“夜长梦多,郝大哥,你不想争这个功,我们还想着领点赏来花呢!”
郝老大脱口道:“毕老三,你我兄弟情同手足,你怎么说这种话呢?”
毕老二抗声道:“你如果不想去,我们现在就动手,不然,你现在就走!”
郝老大怨声道:“没我的许可,你们谁敢动?”
焦老二冷笑道:“老大,在对敌之前,我们该不会自己先拼上一场吧!”
经过一段短暂的沉寂之后,郝老大气哼哼的楞了一会:“好好好,我走,我走,不过,看在我们兄弟一场的份上,我仍要奉劝二位贤弟一句,小心为上,我走了。”
童天罡已能听到五丈外了。
郝老大腾身跃起的衣袂破风声沙沙入耳。
郝老大一走,焦老二立刻道:“老二,你看如何?”
毕老三说道:“这小子已中了毒,按说时间越长,对咱们越有利的,而偏偏他要去搞什么请示。”
焦老二说道:“现在埋怨有什么用?我是说咱们是不是立刻下手?”
毕老三说道:“当然立刻下手,等久了,功劳就不是咱们的了。”
两人的行动显然并不像他们言辞上那么急躁和鲁莽,脚步移动得很慢和很轻。
不过,此刻童天罡仍然能听到他俩每一个脚步踏在那软沙上,所发出的轻微沙沙之声。
移动五丈的距离,二人也花了一段不算短的时间,然后,他们停在童天罡身后五尺左右处。
童天罡此时的功力虽然已经恢复了不少,但他自知还不足以对付君山的两个铁卫的合击。
功力既不足以对付此二人,在这种近距离下,要脱身更是不可能。淡淡冷笑一声,童天罡道:“六尺之内的距离,二位可以下手了。”
童天罡的声音淡漠而缓慢,冷静而深沉,既不会惊吓到二人,也不会减少那种狠而慑人的威猛。
虎瘦雄威在,焦、毕二人本能的向后飘退五尺,退身到一丈之外。
焦、毕二人,并不是没想到先下手为强的道理,他们不下手的原因,一方面固然是童天罡名气太大了,但主要的还是他们深信时间越长,对他们越有利。
他们返到安全距离之后,焦老二才开口道:“小子,咱们哥俩倒要看看你还能够支撑多久。”
体内的反常变化,使童天罡并不急于跟面前这两个人动手,目光缓慢的在两人脸上扫描一遍。
焦老二约五旬上下,满头焦黄头发,络腮短髭,黑脸、环眼,目光凶险,入目即是个性情暴戾、凶残的狠人。
毕老三年纪与焦老二不相上下,白惨惨的脸色,眉细眼暴,嘴唇角上始终挂着那么一丝冷冷的笑意。
童天罡没见过这两个人,但他们都不是江湖上的无名之辈,凭他们的长相也猜得出他们是谁。
童天罡注视焦发老者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尊驾大概就是江湖之上以残暴闻名的“焦发鬼”焦洪吧?这位一定是“白面枭”毕长兴了。”
一面注意童天罡的脸色,焦发老者一面冷笑道:“童天罡,你猜对了,能死在咱们哥俩手里,也不枉你活了一场吧!”
童天罡轻蔑的一笑道:“二位只怕是在做清秋大梦吧?”
毕长兴阴阴的道:“童天罡,我发觉你在拖时间。”
童天罡淡淡的道:“二位不是有的是工夫吗?”
毕长兴白脸一沉道:“不错,咱们是多的是工夫,但是,咱们不想等了,老二,咱们下手。”
由于不能确知自己的功力恢复了几成,心中难免有些虚浮不实的感觉,童天罡本能的移动了一下握“天煞令”的左臂,使左右手之间的距离更近些。
这是个很小的动作,但却没有瞒过焦、毕二人。
焦洪沉吼一声道:“老二,上。”
两条人影飞弹向童天罡,人未到,四只巨擘拍出的狂飙已先挟着雷霆万钧之势逼到童天罡胸前了。
由于对自己此时的功力还没有足够的信心,童天罡目赌焦、毕二人势如排山倒海的掌力之后,为防万一,没敢硬接。运功于双腿上,全力向后倒射出去,这一跃竟然退出两丈多远,撞在一棵松树上,几乎被弹倒在地上。
背上原先的伤口,虽然被撞得疼痛难忍,童天罡心里却十分高兴,双足一沾地面,立即向右横飘出一丈七八尺远,落身在另一棵松树边。焦、毕二人凶猛的掌风,刮起地面上一层厚厚的松针砂粒,如一柱毒烟浓雾般的冲进松林去。也扬起一串刺耳的枝干断折声,一路冲进黑黑的密林内。
一击未中,焦、毕二人倏然转向左边丈许外的童天罡,左右一分,从童天罡的两侧包上来。
他心中暂时消除了那份中毒的负担。童天罡星目中闪动着煞气,冷漠的说道:“二位此刻抽身保命还来得及。”
毕长兴阴阴的笑道:“童天罡,咱们哥俩天注定的是长命百岁的长寿命呀,你哪,这条小命就在今夜恐怕是夭折定了。”
话落白脸上杀机一闪,沉声道:“老二,咱们上。”
这一次他们似乎是怕被童天罡逃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