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答,健臂一圈,把宫装美妇搂入怀里,灼热的嘴唇,已闪电般
地印在她樱桃小嘴上。
她挣了一挣,但立刻停止了,玉臂轻伸,反搂着中年书生。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吻,而这一吻,却使他们彼此之间,等了三十年之久。
三十年前,江湖上的杀人女魔,与卫道奇侠之间的一场大误会,也就在这一吻
中,消失于无形之中了。
不再需要听彼此之间的解释,也不要听彼此的相思情语。
因为,他们彼此全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需要多此一举。
良久,良久,宫装美妇才轻轻移开樱唇,把粉颊贴在中年书生脸上,柔声道:
“凌哥,我们今后到哪里去?”
中年书生笑道:“由你决定吧!”
中年美妇娇嗔道:“当然由你决定嘛!”
“你听话了?”
宫装美妇娇嗔道:“人家什么时候说不听你的话了。”
中年书生轻抚着她的肩胛道:“当年的事不用说,那次猿愁崖上,我那时要不
是跑得快,可能早已丧生你掌下了,还说听话呢!”
“人家那时又不是存心要伤你。”中年书生道:“由当年的教训,我可不敢
相信。”
宫装美妇突然幽幽一叹道:“莫非你还怀恨当年的事?”语气有些伤感。
中年书生一惊,忙道:“哪里,说着玩的!”话落又在美妇人脸上,轻轻亲了
一下。
宫装美妇挣脱他怀抱,嗔道:“没正经,不来了。”天真之状,倒像个二十几
岁的少女。
书生一笑道:“好了,好了,我们快去看看丁雁翎怎样了。”话落上前拉起宫
装美妇的玉手,向林中奔去。
宫装美妇轻轻把娇躯靠在书生臂弯里,边走边问道:“你对他倒很关心呢!”
书生笑了笑道:“不知怎的,这孩子与我投缘,我当初在飞云寨,见他不知生
死地硬扑五岳神君时,差一点就想出去帮他呢!”
“后来你有没有出去?”
“没有,我只对他说,他有毒在身,功力未复,可从长计议,他倒也听话呢!”
声落已纵上林梢。
话说丁雁翎。
他离开宫装美妇,一心一意就想快点见到彩凤仙子梅玉霜,在自己未死之前,
把赤龙珠先交给她,至于他自身生死,早就忘了。
丁雁翎高一步,低一步地走在荒草乱石之中,跌倒爬起,爬起跌倒,也不知跌
了多少次,才算走出松林,眼前已是一片草坡。
丁雁翎深深松了口气,仰天见日已下山,不由自嘲似地喃喃自语道:“这短短
的几里山路,我走了多久啊!”语罢方想起步,突听身后一声暴喝道:“小子哪里走?”声落身前已落下两个
赤膊纹脸的怪人。
丁雁翎一怔,突然淡淡地笑道:“两位可是彩凤仙子的弟两个大汉冷冷地道:”
你只说你是来干什么的就行了。“
丁雁翎笑道:“在下来找仙子。”
右边大汉见丁雁翎发丝凌乱,脸色苍白,嘴角溢血,状至狼狈,不由不信地冷
笑道:“哼,你也不照照镜子,也想见我们帮主?”
丁雁翎闻言一怔,道:“帮主?她什么时候做了帮主?”
左边大汉冷笑道:“你不是要见我们帮主吗?这就走吧!”
丁雁翎淡淡一笑道:“两位请前面领路。”
右边大汉大笑道:“那当然,不但要领路,还要把你抬去呢!”
丁雁翎见他出言不善,心知他不怀好意,当下冷冷一笑道:“在下不敢劳驾相
抬!”话落举步而行。
哪知,他才一举步,蓦听身后一声怒叱道:“躺下!”两股罡风,已结结实实
地打在丁雁翎的肩井穴上,使他失去一切抵抗左边大汉冷声对林中喝道:“来人哪,
带这小子去听候帮主发落!”
林中飞快出现四个三十上下的壮汉,不由分说地把丁雁翎抬上峰去。
不大工夫,已来到一处白石洞口,只见,洞口站着两个纹面女子,状似守卫洞
口之人。
四个壮汉把丁雁翎放下,其中一人躬身对两人道:“请两位姑娘禀告帮主,捉
到一名奸细。”
右边女子道:“你们等一下。”话落闪身人洞。
不大工夫,只听洞内一声吆喝,走出四个素衣小婢,四婢后面,跟着身着重孝
的彩凤仙子梅玉霜。
只见她,黛眉深锁,杏眉含愁,似有满腹心事。
彩凤仙子走到洞口,冷声道:“在哪里?”
四个壮汉急忙跪地,恭声道:“此人就是。”
彩凤仙子梅玉霜美目一转,突然惊得啊了一声,道:“是他?”
竟然呆呆地不知所措。
彩凤仙子梅玉霜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倒把众人都骇了一跳,谁也不知道,到底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突然,彩凤仙子梅玉霜娇声呼道:“啊!翎哥哥,是谁,是谁把你打成这个样
子,告诉我,告诉我!”话落人已扑出洞来,把丁雁翎抱人怀里,顺手替他解开穴
道。
丁雁翎深深喘了口气,淡淡地道:“霜妹,你没有受伤?”
梅玉霜摇头道:“没有,从来没有。”
丁雁翎看着她满身的重孝,心中有说不出的感慨,伸手轻抚着梅玉霜的秀发,
沉重地道:“你为什么要穿这种衣服呢?唉!”
彩凤仙子梅玉霜泣声道:“师父说你死了。”
丁雁翎摇摇头,凄凉地笑道:“那次是假的,这次恐怕是真的了。”说话之间,
鲜血已再度开始由他嘴中流出来,颜色有些紫黑,显然是淤血。
彩凤仙子梅玉霜见状大急,也顾不得血污,伸出玉手,替他擦着嘴角血迹,坚
决地否认道:“不会,永远不会,你不会忍心离开我的,是吗?翎哥哥!”
丁雁翎吃力地说道:“霜妹,是的,我不愿离开你,因为,因为,你是我妻
”声音由强而弱,最后,终于停止了。
梅玉霜见状直骇得手足失措,哭叫成声。
就在这时,一个响亮的声音,起自梅玉霜耳际,道:“霜儿,他身上有两颗赤
龙珠,快带他进洞医治,晚了恐怕来不及了。”
梅玉霜也顾不得察那声音来源,抱起丁雁翎就往洞内跑。
四婢及众人,直被弄得满头雾水,一个个脸呈茫然之色。
这是一处光洁、简朴,而简朴中又透着幽雅的小石室,室大不过七八丈见方,
右角一张木床上,缎被锦褥,幽香扑鼻,显然,不是一般常人所住的。
床侧放着一张三尺多高的光滑石桌,这时,桌上正伏着一个秀发蓬松满身素衣
的少女,由她那均匀的呼吸判断,她已睡熟了。
床上轻轻地动了一下,丁雁翎缓缓睁开了星目,木然地伸手摸了摸脸颊,喃喃
自语道:“莫非我没有死?”
随着话声,星目一转,突然看到了熟睡中的彩凤仙子梅玉霜,他才知道,自己
确实仍在人间。
他伸手向怀中一摸,发觉那装赤龙珠的玉瓶已不知去向了,再一运气,更觉血
脉畅流,功力似乎比以前更增加了一些。
他不由自主,感激地看了彩凤仙子梅玉霜一眼,自语道:“她一定很累。”
丁雁翎向室内扫了一眼,只见,除了彩凤仙子梅玉霜以外,再没有别人,心知,
这段时间内,一定是她亲自侍候自己。
丁雁翎轻轻地爬起身来,把身上衣服略一整顿,悄悄拿着被走下床来,替彩凤
仙子梅玉霜盖在身上。
梅玉霜虽说身体疲乏无比,但她身具上乘武功,一旦有人往她身上盖被子,她
怎会不知,但是,这次她却没有反应,因为,她知道是谁。
丁雁翎见状,只道她累得太厉害了,当下,毫不思索地轻舒猿臂,把她娇躯抱
起来,放到床上。
梅玉霜仍然没有动,她只觉得心里甜甜的。
丁雁翎把她的娇躯放直,然后,轻轻地把她莲足上的小弓鞋脱了下来?再替她
把被子盖好,始才轻轻喘了口气,把目光转到她迷人的粉脸上。
只见,她红润的粉脸:这时显然有些苍白,以她的武功而言,几天几夜不眠,
是不该有这种现象的,显然是她内心忧急所至。
了雁翎越看越爱怜,忍不住伏身轻轻在她樱桃小嘴上亲了一下。
彩凤仙子梅玉霜本在丁雁翎替她盖被之时,便已醒了,但她一直不动声色,要
看情郎怎么摆布她,但此时,她再也忍不住,轻“嘤”一声,猛伸粉臂,把丁雁翎
紧紧抱住,香舌也跟着滑进丁雁翎口里。
时间在寂静中消失,彼此几乎都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多日来的刻骨相思,也
在这默默的一吻中,倾诉给对方了。
良久,良久,丁雁翎才轻轻移开嘴唇,柔声道:“霜妹,这几天你一定很累,
是吗?”
彩凤仙子梅玉霜轻轻一拍身边,娇声道:“躺下来,我有很多话要告诉你呢!”
丁雁翎微微有些不安地道:“这个”
“她们不会进来的,我已对她们说过,我不招呼,不许进来。”
丁雁翎仍有些不安地道:“霜妹”
彩凤仙子梅玉霜粉脸微微一变,幽幽地道:“我们已是夫妻了,你还要顾虑那
么多,莫非”
丁雁翎闻声知道她要误会,连忙脱鞋躺下,道:“霜妹,不许胡思乱想。”
彩凤仙子梅玉霜这才满足地一笑,轻伸粉臂替丁雁翎盖上被子,把娇躯偎进丁
雁翎怀中,娇声道:“翎哥哥,自从听到师父说你丧生在猿愁崖上,我急死了,先
是想一死相随,后来又觉难消心头之恨,所以”
丁雁翎轻抚着她的粉脸,道:“所以你要向整个武林报复,是吗?”彩凤仙
子轻声道:“现在不要了。”
丁雁翎温柔地把她抱在怀中,轻声道:“霜妹,你很听话!”
“嗯!我只听你的,因为,因为你是我的”
“你的什么?霜妹!”
彩凤仙子粉脸一红,不依道:“你坏,不来了!”
丁雁翎轻笑一声,道:“噢!我知道了,你是我的妻子,对不对?”
梅玉霜娇笑一声,把头埋在丁雁翎怀里,不再言语。
于是,她觉得丁雁翎的手,替她解开了罗衣,她没有反抗,只默默地承受着,
等待着!
由宁静到疯狂,再由疯狂到宁静,这该不是一段短暂的时间。
不知不觉之中,两人彼此相拥,进入了梦乡,这,该是一个甜美的梦。
室外一阵轻响,惊醒了两人,梅玉霜整了一下云鬓,就要起身,却被丁雁翎搂
住纤腰拉回怀里。
梅玉霜粉脸一红,道:“你,你怎么还不放人家起来?”
丁雁翎轻轻地亲了亲她的小嘴,道:“你还穿这种衣服?”
彩凤仙子这才想到自己还是一身孝服,忙笑道:“哥哥,你喜欢我穿哪件?”
丁雁翎道:“当然是那件红的啊!”彩凤仙子轻笑一声,跃身而起,从一座木柜中拿出那套红衣红裙,注定丁雁翎,
娇嗔道:“回过头去嘛!”
丁雁翎笑了笑转过头去。
不大工夫,梅玉霜已走过来,轻声催促道:“快起来,让人家整理一下。”
丁雁翎翻身爬起,一整衣服,跳下床来。
彩凤仙子梅玉霜把床褥整好,拍拍床沿,叫丁雁翎坐下来,问道:“翎哥哥,
现在我们要到哪去呢?”
丁雁翎道:“这些人,你要怎么打发?”
彩凤仙子道:“打发他们回南海好吗?”
丁雁翎摇头道:“不好,我们还得把西藏秘宗灭掉,他们人那么多,我们人手
少了也不行。”
“你不报仇了?”
丁雁翎神色突然一变,欢愉之情尽失,黯然道:“父仇不报,怎能算人?不过,
那些仇家,如今都已投靠秘宗,所以,不得不先从秘宗下手。”
彩凤仙子话出心中就知不对,既见丁雁翎神色忧抑,更加后悔,心中一急,立
刻不加思索地道:“翎哥哥,走,我们去把峰下的人招回,放天凤帮主走吧!”话
落不等丁雁翎回答,拉着他就走。
两人走出石室,恰好遇上四个小婢,她们一见彩凤仙子,连忙躬身道:“帮主
何往?”
彩凤仙子挥手道:“你们不用去了,我去去就来。”
四个小婢躬身而退,两人急步走到洞口。
蓦地,一个闷雷似的声音叫道:“哇!小主人在这里!”
丁雁翎闻声知人,回头只见血面金刚正飞步向这边奔来。
彩凤仙子娇笑道:“金刚,我们要到山下去,你去不去?”
这时,血面金刚已奔到丁雁翎身前,拉着丁雁翎的手道:“他妈的,那天在鸟
洞道里,真把我气炸了。”
彩凤仙子笑道:“路上再说吧!我们走。”
三人起身向峰下走去。
一路上,血面金刚把飞云寨洞中的事,一一向丁雁翎述说,愤恨之情,溢于言
表。
这时,三人已走下翠薇峰,蓦地,血面金刚叫道:“咦?那和尚与那三个人好
像不是天凤帮的吧?”
彩凤仙子与丁雁翎闻声转身,却被前面一棵树挡住,什么也看不到。
彩凤仙子不愧一代女杰,当即道:“她们向哪里走?”
血面金刚道:“行动十分鬼祟,好像是向碧草谷前进。”
彩凤仙子心中暗自冷哼一声,道:“金刚,快蹲下来,我们看他们做些什么?”
血面金刚倒很听话,闻言果然蹲了下来。
三人走进路旁草丛中,静静等待来人。
不大工夫,路上果然出现四个人,三个红袍,一个和尚只见他们大摇大摆,昂
首而行,状似进入无人之地。
血面金刚心中奇道:“刚才鬼鬼祟祟的,现在怎么又正大光明起来了?”
丁雁翎一见那和尚,心中登时怒火千丈,手也微微有些发抖。
彩凤仙子梅玉霜一直拉着他的手,当下关怀地转脸娇声道:“翎哥哥,你怎么
了?”
丁雁翎冷森森地道:“那和尚是古佛!”
彩凤仙子与他目光一触,芳心不觉一寒,忖道:“这目光好怕人!”转念间,
问道:“翎哥哥,要下去抓他们吗?”
丁雁翎强忍住怒火,摇头道:“看他们要做什么?”
恰在这时,对面崖下跃上了五个南海派的弟子,阻住四人去路,道:“四位站
住!”
古佛坦然一笑道:“五位辛苦了!”
五人中间一人道:“阁下是哪里来的,往哪里去?”
古佛急忙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牌道:“奉仙子之命,进碧草谷探虚实。”
中间那人接过金牌,仔细地看了一阵,道:“四位走吧!”话落跃回原位。
彩凤仙子冷哼一声道:“好,好,你们果然自投罗网来了。”
血面金刚望着四人的背影,奇道:“仙子,他们哪来的金牌令?”
彩凤仙子梅玉霜冷哼道:“本派传令弟子,曾有一人丧命于他们手中。”话落
一拉丁雁翎,道“我们追下去。”
三人沿着道边上的石壁,追了下去。
古佛万没料到彩风仙子等人,会恰在此时相逢,一进谷道,不由深深喘了口气,
得意地道:“我原先真担心那丫头会把金牌令改换,却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愚蠢。”
右边一个红衣人道:“这一关虽然过了,下一关还不知怎么样呢!”
古佛道:“放心,人没有不怕死的,就是天凤帮主不甘心低头,她那些手下,
也不见得就甘心陪她死在这里。”
“我听说那天凤帮主待人很好,只怕那些弟子不会背叛她。”
古佛道:“哼,她那些忠心的弟子都留在总坛,此次带来的,全是些三心二意
的人,那丫头可能自以为手段高,可以把她们感化过来,殊不知,那些人早已是我
们的人了。”
那人又道:“就算她们都背叛,我们只怕也不是那丫头之敌!”
古佛道:“放心吧!那丫头最近被丁雁翎那小子迷得心神不宁,智力不能集中,
我们这么多人斗她一个,还怕什么?”
红衣人道:“那是准成功了?”
古佛道:“这叫各个击破,她一破,然后再想法使彩凤仙子那丫头与瑶池玉女
打一架,整个江湖岂不都是宗主的了?”
这时,已走出了谷道,进入谷中,四人住口不言了,大步向内走去。
彩凤仙子附耳对丁雁翎道:“翎哥哥,你听到了没有?”
“那是胡说。”
“他们有卧底的在那里怎么是胡说?我想,那一定是真的,唉!翎哥哥,我是
女人,所以知道女人的心理,她想你,我想一定是真的。”
丁雁翎沉重地叹了口气,道:“那我不去了,你别把古佛杀了,放他出来。”
彩凤仙子正色地道:“翎哥哥,我虽然不愿其他女孩子与你在一起,但却不是
不明事理之人,目下江湖如要安定,只怕唯有把我们三人除去,再消灭秘宗,而除
了你以外,我们三人不可能联在一起的,走吧!”
丁雁翎星目中奇光一闪,道:“好吧!走!”
彩凤仙子芳心一震,脱口道:“翎哥哥,你想什么?”
“没什么!”
彩凤仙子幽幽地道:“你别再离开我,我不会再兴师闹中原了,因为,我不能
再没有你,除非,我马上死!”语气甚是坚决。
丁雁翎闻言心头一震,脱口道:“霜妹”
彩凤仙子梅玉霜道:“翎哥哥,相信我,只要她们肯容我,我一定容她们。”
丁雁翎心中更加不安,不由停住了脚步。
彩凤仙子梅玉霜突然娇笑道:“别迟疑了,再迟疑,只怕那美人儿真要遭到不
测了,你看,那么多人都向谷中奔去了。”
丁雁翎抬眼一看,果然许多人都向中心奔去,心中不由大急,急忙道:“走,
我们快去看看。”话落拉着彩凤仙子向谷中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