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翌日。
王小兰和赵立汉搀扶着张老爷子,带着祭品,往村部后山上走去。
张老爷子刚刚出院,身体无比虚弱,每迈出一步,都像是在与重力进行一场艰难地拔河比赛,走走停停,还不时地喘着粗气,那声音就像破旧的风箱,仿佛在向人们诉说着他的疲惫。
赵立汉见他每迈出一步,是那样的艰难,他实在不忍心,几次提出来,要背老爷子走,可他坚决不同意。
“你妈为了我,吃了不少的苦。我走这点路,算不了什么,让你背着我去,就显得我不够诚意,我今天就是爬也得爬着上山。”
说话间,另一座山头上传来一阵鞭炮声,如爆豆般噼里啪啦,又似战鼓咚咚响个不停。
唢呐声时而高亢激昂,如万马奔腾,时而婉转低回,如泣如诉。
张老爷子,指着对面山峰,道:“那对面山上是在干什么?好热闹。”
赵立汉和王小兰两个人,知道那是赵四海出殡日。
“没什么事,村里一个老人去世了。”
张老爷子听说有人去世了,他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心里有着莫名的伤感。
他喃喃地道:“在我有生之年就是想将凤英的遗骸,迁回我张家的祖坟。我不想她一个人流落在外。”
他这话似乎是在讲给自己听,也好像是讲给赵立汉听。
赵立汉闻此言,有些犯难,因为他现在的老伴会怎么想呢?
赵立汉,道:“爸这个事,我不能马上回答你。我还得同你现在的两个子女商量才行。”
“立汉,你说得对,这事我会考虑的。”
……
他们几个人终于来到了半山腰。
这里的环境幽静,一座圆锥体土堆,土堆前立着一个长方形的石碑,周边的杂草已经清理得干干净净。
“爸,到了。这就是妈妈长眠的地方。”
王小兰将供品摆放在墓碑前,然后点燃了两柱蜡烛。
赵立汉一边烧钱纸,一边说:“妈,您心心念念的爸爸,他来看你啦!”
张老爷子颤巍巍的双手,如同风中残烛般摩挲着冰冷的墓碑,他那浑浊的眼眸,宛若被泪水浸润的湖泊。
“凤英,是我不好,我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写信叫你来部队的。”
只见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抬手便要往自己脸上狠狠地扇去!眼看着那手掌就要落在脸颊之上,突然一只粗壮有力的手如同闪电般伸了过来,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这只手不是别人正是赵立汉,他紧紧地握住对方的胳膊,眼神坚定而严肃地说道:“别这样!”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张老爷子的身体如寒风中的枯叶般颤抖着,赵立汉一把将他紧紧地揽在自己温暖的怀中,小心翼翼地安慰他。
“爸爸您别太伤心,妈妈,一直到临终都没有忘记你,她只是感到没脸见你。”
“儿啊!是我愧对她……”
“该死的人应该是我,凤英啊!让你受那么多年的苦……是我连累了你,你本该有个幸福的家庭,却在这里受尽了屈辱,忍气吞声地将咱们的孩子培养得这么好,我亏对你们娘俩。”
张老爷子一度哽咽,差一点接不上气来,好在王小兰事先有所准备,见状立马从药箱里取银针在他的穴位施了针,张老爷子这才缓过来。
“爸爸,您别过于伤心了,保重身体要紧。我婆婆在天有灵,知道您来看望她了,她会感到无比欣慰的。”
张老爷子道:“凤英啊!我们新婚一别,就成了我们的永别,怎能不叫我心痛呢?我恨不得就从这里钻进去和你团聚……”
张老爷子如遭重击般,又一次晕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