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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大的眼泪,从李乾脸上滚落,他模糊了双眼,无声的张嘴嘶吼。
模糊视线中,他仿佛看见了大哥憨厚老实的面孔,满脸的不舍,却为了保护妻儿,绝然以身体作为武器,撞向敌人疾驰的战马。
他看见了李亨青涩的脸庞,浑身鲜血,嘴里大喊着‘义兄’,满眼不舍的跳进河里。
他看见了伤轻君,脸庞上再添无数伤口,身上插着长箭,横身挡在大哥身前,满脸的不甘。
他又看见,醉娘恐慌如小鹿,倔强的把一把刀子,毫不犹豫的捅进自己心口。
还有据守桥头的长枪兵,上百壮烈舍命替死的老人,以及无数的妇孺,青壮,辅兵,新兵,他们都在以死奋战。
他们所有人,临死前都瞪大了眼睛,无声控诉咒骂着敌人,这些官,官军,马匪,艾家。
阿依慕早已泣不成声,眼泪无声滑落,她担心的看着阿卡,满脸的哀伤。
这时,天上又有鹰隼鸣叫盘旋,艾尔肯招下鹰隼,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信件递给了主人。
信件是游击将军谷可成言说,谷三执笔写的,谷大成重伤昏迷刚醒。
信件主要内容就是,游击将军同意了李乾的计划,掌握着汪卫与肃州路等官吏勾结土匪,屠村灭寨,劫掠行商的证据,引而不发,作为高悬利剑,暗中要挟进而掌控这些官吏。
敌人肯定不会束手待毙,这次推出艾家为刀,他们暗中支持,就是这些官吏的反扑。
只要李乾能够撑过这次的反扑,那么以后肃州路官场上,李乾与谷大成,则官运畅通,再无掣肘。
同时,游击将军将他与右参将王同的赌注备了上去,胜者全吃,败者通赔。
对面出了两个乡堡防守官,一个艾家,四个正副千户,十个百户试百户,二十个总旗,一百个小旗。
自己这边,则出了战马两百匹,两处重堡,黄金白银五万两,屯田三万亩,人丁五千,并且销毁证据的赌注。
当然,也压上了李乾全家人的性命与谷大成兄弟的前途!
最后面,谷三添了一句:李大人,请务必战胜马鬃山马匪,此为破局关键。...如果事不可为,就暂时不要回来,我家大人谷大成,会把醉娘,与你的家眷救下以后,送到关外。
李乾眼珠通红的看完信件,懊悔,悔恨,杀意在心中翻腾,要不是自己考虑安排不周,岂能让家人亲眷跟着自己犯险?要不是自己弱小如蝼蚁,这些官匪岂敢肆意侵犯自己的地盘?
一切都怪自己的弱小,自己的刀不够快,自己的战马不够多,自己的战兵不够强,自己的势力不够大!
所以才有了视如儿戏的赌局,谁给你们的权利,将无数的人命当做棋子?
李乾抬头向天,咽下眼泪,然后面无表情转头下了山峰,朝议事大厅走去,阿依慕则一脸担忧。
大战在即,阿卡先后收到两封信,一封是后方家中战情,一封是敌我双方的赌注。
两封来信,任何一封内容都如晴天霹雳,让人惊慌担忧,至此大战来临之际,阿卡会不会被来信打乱了心境,影响作战?
阿依慕从原本的纯真无邪,也开始慢慢变得学会了思考,她亦步亦趋,紧紧抱着阿卡的手臂,小脸上全都是担忧害怕。
“阿卡,实在不行马鬃山咱先不打了,咱们回去冠虏堡,接回醉娘等人,咱们就在这关外生活,再也不回关内了,阿依慕跟着醉娘姐姐,还有红娘子姐姐,陪着阿卡架鹰打猎,驰骋草原岂不很好?”
李乾扯出一丝笑容,轻轻地揉了揉阿依慕的脑袋:“傻丫头,阿卡已经骑虎难下,只能前进不能后退,阿卡身上担了很多人的期盼,还有仇怨!”
“放心吧,阿卡没事,等下午灭了马鬃山马匪,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再也没有什么事能难住阿卡,也不会有人能要挟阿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