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丹尼尔拼命地跑,他已甚至慌乱得听见自己牙齿拼命打架都以为是什么异动的巨响。
他喘得几乎要断气,但他不敢停。仿佛身体一旦停止运动,世界就会崩塌,天地会合拢。一切就会堕入死亡般的黑暗。
然而血一般的艳阳彷佛一个凄艳夺目的凶神。他缓缓滑向天空的顶端,冷漠地乜视着几欲疯狂的丹尼尔。迪隆。也不知过了多久,好不容易,年轻的工程师实在是跑不动了,才“砰”地跌倒在地上。
膝盖被撞得痛到发麻,他的身体开始激烈地**,年轻的工程学天才发现各处关节疾速僵硬,不知是疲累还是惊恐,丹尼尔感到身体里的五脏六腑阵阵翻涌,有一种急欲呕吐的感觉。
恐惧,绝望和无助,象一群从天而降的巨兽咬啮他的意志!
怎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整个卡其瓦拉军团
——竟一古脑儿消失了!
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墙角有一滩血迹,那令人作呕的腥味在空气里刺激着丹尼尔奔溃了的神经。
他狠狠地盯着那团血看,象在看着一只三更半夜里啃着耗子脑袋的黑猫。
他没注意已经把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
刺痛使神智有了片刻清醒。
“冷静点”
“冷静”
他竭尽全力抑制住令自己身体剧烈颤抖的恐慌,死死地闭上眼。
从未真正上过战场的丹尼尔竟然在这样陡然陷入绝境的状况下渐渐苏醒了自己的理智。
他忍住膝头的痛楚,艰难地站起身,脚步蹒跚地向前走着。
不远处便是热情坦率的娜塔莎的住所。
门肆无忌惮地开着,符文警觉器毫无动静。
丹尼尔一点也没有奇怪地走进去,斑驳血迹在墙上,床上,桌脚都留下了女符术师最后挣扎时的怨念。
丹尼尔虽然并未真正对娜塔莎动情,但是这个善良而热情的姑娘毕竟是第一个明确而坦诚地对他表示好感的异性。
沙发上静静地躺着一只残断了双翼的胳肢鸟,上面一片血污。
丹尼尔心中的最后一丝害怕都被这团凄艳的血泊化成了一片炙热的愤怒。
娜塔莎任性的声音隐隐约约地在耳边响起来
“丹尼尔,你的石头傀儡很管用啊,我也要一个机械仆从!”
“好呃给你做嘛。”丹尼尔一如既往地反应迟钝。
“我不要石头人,我要”娜塔莎的大眼睛眨了眨“我要一只胳肢鸟做我的机械仆从!”
“”“石头人太笨重了,我不要。我要我要一只胳肢鸟。哎丹尼尔,给我做得好看点啊!”娜塔莎的一双大眼睛拼命地闪着:“嗯橙色的,我要橙色的!”
“”“发什么呆啊我喜欢橙色的,给我做一只橙色的胳肢鸟仆从!”
丹尼尔摸摸额头,好像娜塔莎的手指头还刚在那里轻轻地温柔地戳了一下。他感到自己的泪在眼眶里骨碌碌地滚动,捡起沙发上的机械残躯,他胡乱抓起一块沙发上的碎皮擦拭着。
刺眼的腥色血迹下面,一只漂亮的橙色鸟啄立刻闪亮起来。
丹尼尔的鼻子猛烈地发动了一次抽搐
“哇!做好啦,你动作真快!几天就完工了呀!”娜塔莎的眼眸闪烁着满是倾慕的温柔,然后她忽然鼓足了勇气似地道:“除非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然我一定会把这只小鸟保存得好好的。”
说完这句话,风气系的年轻女符术师象一只着了惊的蝶般飞了个没影。
丹尼尔用力地闭住眼睛,企图不让泪水失控到决堤。但是往事一幕一幕,象一场扑面而至的风暴。一切俨然如决难挽回的灾殇。
不可否认丹尼尔刚才的发抖确实是源自恐惧,但这时全身又一次的剧烈颤动却是出于心中汹然急涌的仇恨。
“娜塔莎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丹尼尔咬着牙,噙着泪,恶狠狠地道。
这个血色清晨,卡其瓦拉城战营全军覆没。
除了他们的首席符文工匠丹尼尔。迪隆之外,卡其瓦拉城上下一共三十万五千四百零九名兵将,无一幸存。
西利卡帝国新一代工匠大师抱着残碎的橙色胳肢鸟,神色前所未有地坚毅。此刻丹尼尔心里只有一个疑问。
一夜生死的较量,一场血腥的屠杀
一切居然,竟然,就这样若无其事地在我的睡梦旁悠然飘过。
一觉醒来恍若隔世——
为什么?
敌人,为什么单单放过了我?!
为什么?!
丹尼尔绷紧了全身的神经想:
这是一场似真似幻的绮梦,还是一夜欲生欲死的梦魇?
那一卷长发如同会呼吸的丝绸——
那一尾美人鱼般沁人怡醉的吻痕——
你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