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吐蕃大军有几分相像了,岷州城里没有山魈那等怪物,想来康平是将骑兵模仿成了山魈。只不过我有些奇怪,数万大军在这等拥挤的场地模仿打仗,如果只是简单的比比划划、一带而过,那这场练兵也就是涨涨士兵气焰、走个过场罢了,实无他用。若是真刀真枪打起来,倒还真的算是一场真正的练兵,但又难免死伤,损失惨重。
想到这里,我不禁看向一边的那古,小声道:“先生,如此拥挤的操场如此多的士兵,万一有个伤亡该如何?”
那古看了看我,忽然笑道:“顾小友多虑了。军中练兵有伤亡不假,这是在所难免的,不过那是在特殊情况下才会出的情况,而且几率非常小,一般练兵不会,更何况又是在岷州这等边关要地。”
我诧道:“那这样的练兵方法又是如何分出胜负?”
那古指着楼下道:“岷州城坐落两峰之间,地窄高低起伏,唯有西城门前一片平地,所以才会选择下方操场上作为操练场地,东西两方阵营无论哪一方出了场地,方阵出算输,兵卒出算死,此为其一。”
他又朝我们正下方几个士兵身上指了指,道:“这些士兵所用的兵器均是木头做的,刀未开刃,枪不破甲,所用皆是钝器,死不了人,顶多也是受点小伤而已。还有,他们的兵器上都涂抹了红漆,抛石机里面是用羊膜装的一袋袋红漆,一碰就开,至于你说的分出胜负就简单了,到最后只要数一数场上未被红漆染身太重的士兵数量便可,多的为胜,少的为负。”
我朝下方几个士兵仔细看了看,他们的兵器果然都是木制的,而且也涂上了红漆。先前来的时候只顾注意纷杳而至的士兵了,却没注意他们手里的武器。我有些恍然,道:“身上不能有半点红漆么?”
那古点点头,道:“那倒不是,倘若身上不重要的部位如手、脚,沾上红漆算是伤兵,脑袋和心口等其他重要部位沾上红漆便算身死,战场上,重伤便是残废,也要不得。”
一旁,杨冲笑道:“如此还不简单,直接拿红漆泼洒就是了,也省的列阵对峙了,岂不痛快?”
他的话刚落,这时,一道声音在我们身后响起,道:“这位兄弟说的完全正确,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能在对方身上涂上红漆便是胜者,就算是泼洒也行。”
我们都回过头去,见身后一个一身黑甲的方脸汉子正从石梯走上来。这汉子我们都见过,昨夜那古还提起过他,正是岷州军营西门的团练使冯俊。
那古笑道:“原来是冯将军。”
“那参军。”冯俊朝那古抱了一拳,看着杨冲笑道:“战场上风云际会变幻莫测,兵无常态诡谲多变,所有的战术战法都只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赢!下方场上若是泼洒红漆,沾在身上的人就算身死的话,那么在战场上敌人泼洒的是滚烫的铁水,粘在身上那就是真正的死了。”
他一身的黑甲,左手搭在腰间大刀上,剑眉星目,堂堂正正,往那一站说不出的威武。我不禁有点侧目。杨冲谄笑道:“将军说的极是,战场上没那么多讲究,打赢就行。”
冯俊哈哈一笑,许也看出了杨冲的谄媚之言,但也只是拍了拍杨冲肩头,转头看着我,爽朗道:“顾少侠,我们又见面了。”
我朝他抱了一拳,笑道:“见过冯将军。”
冯俊奇怪道:“你知道我?”
百里徒挤上来道:“当然,我们昨天喝酒的时候,那古先生还说起过你,说你酒量是岷州第一。”
冯俊仰头一笑,道:“我酒量哪里是第一?普天之下能人辈出,酒量比我好的人大有人在,你的酒量就很好,那天在将军府你也喝了好几坛子哩,不少将军私下里对你都不住夸赞。”
百里徒摸了摸头,马上又爽快道:“那好,有机会我一定与你喝一场,比比酒量。”
“一言为定!”冯俊也是很爽快,与百里徒相互抱了一拳,看着我道:“顾少侠对战阵也很有兴趣么?”
我道:“倒不是,只是觉得有些新鲜。”
冯俊点点头,道:“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是军中的训练而已,要是换在真正的战场上,那才叫有意思。”他看了看下面,又笑道:“不过在这里,想要往人身上抹红漆的容易,但能片点不沾身的却更难,那就要看他们谁的本事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