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开学后没几天,毕业设计指导老师把我们带到一个硕大无朋的机器面前,趾高气昂地对我们说:拆开他们,画在图纸上,这就是你们的毕业设计,你们的明白?
什么人这是?好好的中国人偏偏不说中国话,装什么日本鬼子呀,我真想回敬他一句:“我们的不明白。”可我不敢,好不容易快熬到头了,谁有闲情去和老师吵架呀。
拆机器又不是拆炸弹,没什么好怕的,再说一大帮老爷们,拆个破机器还不跟玩似的?石涛猴子一样蹦到机器上,张牙舞爪地指挥着众苦力如何动手。我拿着一把跟我胳膊一样粗的扳手,围绕着机器转了半天圈却始终不知从何下手——上了几年大学,书读了几米厚,最后居然整这玩艺儿,真滑稽。
顺便交待一下,我大学专业叫“机电一体化”恕我白痴,我到拿到毕业证书那一刻都没弄明白这机电一体化到底是什么东东,你还别笑我,我们班一共35人,愣是没一人明白,强吧?就这样还都能全部毕业,轰轰烈烈投奔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当中,不知是可笑还是可悲。
总之,那天我们干了一下午体力活,愣是把两米高的机器拆成了一摊废铁,效率还是挺高的嘛,劳动人民的智慧还是很厉害的嘛!正当我们洋洋得意之际,那个假日本鬼子老师又阴沉沉地出现在我们面前,冷笑一声说让我们立即再把这些零件组装回原来的机器。
此言一出,立即瘫倒一大半,还有一小半人跃跃欲试,想上前跟老师拼命。
那天我们一直忙活到半夜十一点才收工,终于明白了什么叫身心憔悴、痛不欲生,不死也掉一层皮。回宿舍的路上,男女同学自打进大学后第一次空前团结,所有人众口一致地放声高骂老师的母亲。好不容易才走回宿舍,一进宿舍门更是纷纷上床——拆装了一天的机器,累也累死了,赶紧睡觉先。
然而有些事情是注定的,不管你多唯物你都得承认,虽然浑身散了架,可我居然莫名其妙地不想立即上床休息,而是直奔电脑,好像那里有美女在等我安慰。
打开电源,拨号上网“小猫”支支吾吾地叫得叫一个欢,收信,屏幕上显示有了一封新邮件,发送人名叫“郭敬明”邮件主题叫“对不起”
或许是等了太久,心冷了,真的等到的这一刻反而没有太多激动,甚至产生了一种逆反心理,仿佛冷眼旁观一样,我几乎是带着嘲弄的心情打开了信,信依然很短:
一草大哥:
我错了,是我误解你了,你还能原谅我吗?我不应该那么冲动对你说那些气话,我们还可以做好朋友吗?不管如何,我还是会很爱很爱你,把你当成一辈子的朋友的。我这样很傻哦,可这些都是真心话。
第四维
2001年3月16日
泪,又慢慢流了下来。2001年,我不坚强,流了整整一年泪,而他的两封信只是一个开头。我坐在电脑前,傻傻地看着,呆若木鸡,心中却五味俱全。是的,他向我道歉了,他知道误会我了,我终于“清白”了,他说他还爱着我(这里的爱特指浓厚的友谊,千万别乱想哦),他愿意和我做一辈子的朋友,也就是说,他又回到我身边了,我们可以像过去一样亲密无间的成为好兄弟。这些不都是我想要的吗?可我为什么还是不高兴,心中像被掏空了一样呢?
我到底需要什么?
我不知道。
关了电脑,我上床,再次失眠,身心极度疲惫,可大脑却分外活跃。这种感觉实在太痛苦了。我不想想那么多,我想立即睡觉、睡觉。我用枕头把自己的头死命捂住,我不停晃动脑袋想让自己糊涂一点,可是我根本没法安静下来,眼泪一直流着,我到底想要什么啊!
一直到半夜,我的思绪才稍微平缓下来,我告诉自己,绝对不会给他回信,没有可能他听别人挑拨了就对我发火,明白真相了,就过来说几句好话道歉一下完事,游戏不是这样玩的。他给我造成的精神伤害不是轻描淡写就可以烟消云散的。我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想知道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若真有诚意,应该写信或者打电话告诉我,向我解释清楚,我讨厌他每次都只说自己的情绪,自己心中的感受,全然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这样太不公平。
我不会像以前一样写信要求他怎么做,他不是小孩子了,他应该知道自己的行为,没有一种爱是无缘无故的,也没有一种恨是无缘无故的,他真的在乎我这个朋友的话,就应该主动把所有“内幕”告诉我,详细的,完全的,真实的。惟有如此才能消除我们之间的芥蒂,才能回到过去。
我为自己如此的想法而自豪,我终于可以游离主观情绪外去看问题,这是一大进步。
我终于可以安稳睡去,心如沙漠一般纯粹。
只是,凌晨被噩梦惊醒之际,发现自己依然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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