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三十二年的夏天,让我感觉到了撒哈拉。即使躲在全府最阴凉的角落里,仍是不停地出汗,而我是最最讨厌这种全身粘乎乎的感觉的。我不得不抱怨这清朝的服装真是对所有妇女同志的虐待,尤其在夏天。遮得严严实实不说,还因为要体现富贵,大方,所用的都是锦缎或类似的布料,是无法贴身穿的。换句话说,再热再闷,都得穿里外三套,肚兜,内衣和外套。
还好府里有个七姨娘,对服饰设计很有一套,用一般的丝织品做了几套满式夏装,只在领口,袖口,前衿和下摆用的是锦缎。看起来也挺庄重,大气的,却又透着几分婉约。我仗着自己才十岁,还是前平后平的小女孩,索性去了内衣,只着着肚兜,外套特制的夏装,躺在树荫底下吐着舌头喘气,和快热死的小狗象难姐难妹。
当我那完全继承了阿玛急惊风个性的同母五哥富察涅康跑来告诉我说,他和六哥富察格康前几日在西郊发现一个背山的小谷,那里还有一个小池塘,比一般的湖水要凉很多,是个避暑的好地方,我就好像突然活过来了一般,扯着嗓子向身边的小丫环喊道:
“暖暖,快去偏院的井中将我早上备好的消夏食品拿来,我要和五哥他们去避暑。”
“格格,你真要吃那些东西啊,要不我让厨房给您另准备一些带着?”丫环晴暖似乎对我清早捣鼓的白菜,黄瓜有些不满,认为那是下人吃的。
“照我说的做。要等厨房准备好,这天也该黑了,不用去避暑,太阳自该下山了。顺便,把我房里那个防水的袋子也拿来。”哎,要是能在那块凉地野营多好,下回看能不能和伞行的金老板商量做个简易的营帐。
五哥的心思我是能猜到的,他今年都十五了,阿玛和额娘都说过他很多次要收收性子,和上面的哥哥学学,考虑自己的仕途,在京中谋职还是随阿妈到军中锻炼。如果只有他和六哥出去疯,回来少不得一顿罚。但若是以保护我出门,即便回来受罚,也定不会重。
于是,一行三人两马以狂奔的姿态向所谓的西郊奔去,也只有狂奔能带起一丝风,让人暂时忽略身上的粘乎。
花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到哥哥们所说的地方。说那是个小谷,还真抬举了这块小地方。这应该是山和旁边小丘的一个中间地带,可能因为背山,常年阴冷。有一个五六米见方的小池塘,也不知道是活水还是死水,但看水面也还清澈。池塘靠路口的方向有一片草地,看起来倒是个野营的好地方,只是有点潮。靠山的一方居然还有个山洞,不大,但似乎挺整洁,除了泥土的味道没有其它异味,应该不是某野兽大大的金窝。
用手感受了一下湖水的温度,确实很冰,我把带来的水果和食盒里的酸梅汤放到防水的包包里,结上绳子,把包包浸水里,另一头在岸边的一个小树上拴着。五哥围着我,兜了几个圈圈,出声道:“丫头,你这在干嘛呢?稀奇古怪的。”
“让我那些水果啊什么的也在水里凉快凉快,等会儿我们吃起来也爽啊。”
六哥早在草地上躺着,估计要不是因为我在,早和五哥两个,脱了衣服跳水里了。话说回来,这大热天的,要真往这么冰的水里跳,指不定落个伤风感冒,寒邪入侵之类的。
因为出来的时候挺急,没做什么准备,三人也只能做在草地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不过,这里倒真的挺凉快的,我都有点昏昏欲睡了。毕竟这几日,因为这该死的高温天气,我一直没休息好。忽然,五哥和六哥彼此对看一眼,撇了撇嘴道:“丫头,好像有人来了!”
没等话音落下,我也听到了马蹄声。入谷这段路不长,但也不比平地,但听蹄声,来人似乎丝毫没有放慢速度。不一会儿,就有一人一马出现在谷口,是个黑衣少年,利落地翻身下马。看起来和五哥差不多年纪,很帅,但满脸寒冰。放现代,就是名副其实的酷哥,还是能让少女,少*妇飞蛾扑火的酷哥啊。21世纪那会,能找出容貌不输他的,但这冰冷的气质,真是既引人靠近,又能把人生生冻伤的啊怪不得,有人说爱上酷哥,就等这自己受苦
嗯,我都想什么呢,原本因为太过舒服而昏昏欲睡的脑袋也清醒过来,也许是被冻醒的,不经意看到黑衣少年那狭长的凤眼在看到我们的时候先是一愣,接着更加阴沉,透着一股凛冽。我缩了缩脑袋,抬头看看天,没变啊,这不透阳光,但挺亮堂的,没变冬天,也没有要下爆风雪的样子啊,我咋开始冻得发抖了呢?敢情这少年,还是个超强的人体制冷机啊。
再看少年,已经收起了大部分情绪,只有紧泯着的嘴角还透露着怒气。人才啊,有成为阴谋家的潜质。我刚活络过来,想上去套套近乎,又一阵马蹄声传来,来人口中还一直大叫着四哥,四哥。
我眯眯眼,四哥?用足以媲美x光强度的眼光,将黑衣少年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当看到腰间系着玉佩的明黄丝线和流苏时,我的嘴角慢慢扩大,扩大四哥哎,明黄哎,哈哈,那不就是四阿哥?康熙王朝的四阿哥雍正哎我不知道我现在看起来象不象花痴,但这位四阿哥是一定将我当做了花痴,冰冷的声音入耳:
“收起你恶心的口水。”怒气似乎又慢慢在他眼里积聚。
另一个身影显现,是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男孩,能对这位冷面王如此关心的阿哥,看来也只有那个十三阿哥胤祥了。圆圆的,亮亮的大眼里透露着关心,焦急,想说些什么,但看到我们三人后,又停下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