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破碎的容颜,一如两人早已破碎的情份!
福临不懂,不懂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狠毒,难道就因为他宠爱香澜,所以她就千方百计的要害死她?!
佟妃垂下眼睑望着那把随时可以取走自己性命的刀,心中竟没了害怕,目光顺着刀身延伸,她看到了福临,那个与自己结发做了六年夫妻的君王。
时移事易,他现在看自己的眼神如在看仇深之人,再无一分柔情一分怜爱,素来要强甚少流泪的她,此刻却有泪从那双美目中缓缓滴落,正好落在秋水寒月般的刀身上,冷冷的一声叮响,凝结如珠!整个咸福宫都弥漫着一种莫名的哀伤与绝望,任阳光再强亦驱不散分毫!
“朕到底哪里对不起你!”福临鼻翼微微张阖,心里仿佛有千把火,万重冰,在煎熬一样。
闻其问,佟妃坦然一笑,由眼到眉,抬眼直视着福临,既知必死,心中当再无恐惧,她俨然不顾脖子上那把随时会破肉见血的利刀,手搭着扶手缓慢却坚定地站起来,刀亦随着她的起来而被抬高,终于站直了,可刀的锋利亦划破了她吹弹可破的肌肤,染上血的刀锋看起来是如此的触目惊心,佟妃却仿若未见,更不知道身上的痛。
她一眨不眨地望着福临,喉咙深处溢出酸楚到极点的声音:“皇上,你可还记得我的名字?”这是入宫后第一次她没有在福临面前自称臣妾,而是称‘我’。
福临微微一愣,握刀的刀不由松了几分,然不等他回答,佟妃已自顾说下去:“不会记得,你早就忘了,佟妃微宁微宁可自入宫后我的心就再无‘宁’字可言,皇上,你没有对不住我,是我自己对不住自己!事已至此,我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可是错的并不仅仅是我,皇上你同样有错!”
“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你下毒谋害皇贵妃,难道还是朕授意不成,真是无可救药!”福临对佟妃已彻底失望了,默默半晌,握刀的手紧了又紧,重重恨意透眼而出:“你这个恶毒的妒妇,用这般卑劣的手段害死香澜,若不杀你,如何对得起香澜的在天之灵!”
说完这话,他猝然将刀收回,然后以比来时快千百倍的速度向着佟妃的心窝捅去,刀从她的脖子上带起细细的血光,然后在所有人的眼中放大再放大,刀身受到空气的阻力,发出嗡嗡的震鸣声!将每一个人的心都吊了起来。
佟妃此刻亦懒了求生之心,只闭目等死,可这刀终究还是没捅进去,离她心窝仅有一寸的地方停住了,非是福临心软不忍杀之,而是太后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臂,硬生生将那刀势给止住。
“皇额娘!”福临不悦地叫道,他不愿再看佟妃,别过脸道:“这样不堪的人不值得皇额娘你为其求情!”语气僵硬,显是无回旋的余地。
孝庄微一摇头道:“佟妃罪犯滔天,确是该杀,可皇上你这样杀她,却是名不正言不顺,再怎么说她都是你亲封的贵妃,三阿哥的额娘,还是将其交宗人府,经三司九卿会审后再行定罪!”
听太后提起自己幼小的儿子,佟妃心被狠狠地抽了一下,玄烨,以后没了额娘在你身边,你可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努力读书啊!
福临终于在太后的规劝下妥协了,他扔却手中的刀道:“那就让这恶妇再多活几天!”刀在空中翻转几下后掉在了地上,发出悠长的响声,光滑如镜的刀身映照着这个无奈而又凄凉的人间!
很快,佟妃就被除去锦衣珠饰,押去了宗人府,被押走的时候她一直盯着日夕不放,铺天盖地的仇恨从她眼中射出,直欲烧毁眼前的人。
水吟在旁边只是稍稍受到了余光就打了一个冷颤,她都这样了,那首当其冲的日夕就更不用说了,回眸正欲安慰她,却看到日夕毫无所惧的迎向佟妃的目光,宛然是一个胜利者的模样,那情形真是说不出的诡异,但这只是片刻功夫,很快日夕就又变成原先的害怕模样,虽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但水吟敢肯定绝对不是自己眼花,那到底疑云从心底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