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木雕泥塑,一动不动。
就算老天塌下来,眼皮也不会再眨一下。
他的怀里,的确抱着一个人。
这个人,头梳如意飞凤髻,额垂珍珠细琏,一身红衣,上绣龙凤呈祥。
这、这、这分明是个新娘子。
然而,她却长着一张唐从容的脸!
唐且芳像是见了鬼“你是绵年公主?你会易容?谁教你的?谁教你的?谁让你易容成这个样子?”她叹息“我就知道,你会吓成这样子。”
“你到底是谁?”唐且芳眼睛兀自睁得老大“你见过他?你怎么知道他的声音?”他快要发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新娘子将左手送到他面前。
冰晶一般美丽的手,从手腕到虎口刺了一枝荷花,嫣红欲滴。
“这个你该认得吧?”
“你居然也有母蛇血?”蓦然他惊觉过来“唐从容!是你!你来捉弄我是吗?你把自己打扮成女人的样子,天,你怎么会把自己扮成女人?!你怕我老得不够快吗?快换掉快换掉!”说着便去扯他的衣服。新娘子格开他的手,两人指掌间换了几招,都是唐门武功,唐且芳已经可以确定这人必是唐从容无疑,但是,唐从容怎么可能把自己打扮成女人啊!他出手快极了,她一时没能躲开,腰带被被他扣在手上,一只手揽过来——然而就在这时,他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
手臂碰到她胸前,异常的柔软。
只有女人才能有的柔软。
唐且芳呆了呆“你的易容术,什么时候这么高明了?”扮女人从里到外都这么像。
她叹息一声:“我本来就是女人。”
“你明明是唐从容!”
“唐从容是女人。”她面容温婉,眼中有一丝无奈“这就是我急着接掌唐门,又急着找下一任家主的原因,好年华能有几年?我想做回女人,做回自己。”
唐且芳只觉得满脑子都是浆糊,粘在一起,分不清搅不开。依稀想到那次去娑定城找央落雪,他在马车上低低说的这么一句“好年华能有几年?”
那时便知他瞒了自己一些事,但,但,但,但,怎么可能是这件事?
“到底在开什么玩笑?”唐且芳叫道“你是男是女,难道我还不知道吗?!我们在一起十五年,现在突然告诉你是女人?唐从容,你在整我,你还在报复去年我扔下你——”
唐从容一咬牙,拉了他就往卧房走,这眼神叫唐且芳隐隐觉得不妥,又不知道他到底要干吗,到了床前,唐从容把唐且芳往床上一推,随即压上去。
唐且芳大惊“你想干什么?”
“洞房花烛夜,你说我想干什么?”
唐从容把满头的珠翠甩在地上,一头长发披散,衬着面颊如玉,这样的唐从容才是唐且芳熟悉的唐从容,唐且芳心里微微安定,正要说什么,唐从容忽然低下头来。
吻住他。
那一刹仿似天崩地裂,什么都顾不得了,唐且芳的手扣住她的脑勺,将她压得与自己更紧些。
良久良久,唐从容才喘息着抬起头来“我是男人还是女人,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唐且芳也喘得厉害,忽然一翻身,将唐从容压在身下,声音已经绷紧:“不管你是男是女,我都不打算放过了!从容,如果这是你的恶作剧,后果你要承担。”说完,他的头低下来。
帐幔滑下来。
红烛融融,一室青光无限。
待安静下来时,红烛已经燃尽。
黑暗中唐且芳的声音有点沙哑:“你居然真的是女人。”忽然一下紧紧吻住她,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他才松口,黑暗中两只眼睛精亮“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为什么要告诉你?”
“看来不给你点苦头你不知道我的厉害”他的声音低低地带着威胁,唐从容连忙挡住他的手“我开始当你是祖叔爷,后来当你是朋友无论我是男是女,都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交情吧?”
“可是明知道我对你不单单是朋友!”
“那是后来的事。”
“那是一年前的事!”唐且芳咬牙切齿“你是故意瞒我!”
唐从容微微一笑“不错。”
唐且芳毫不客气地扑上去,唐从容一根手指抵在他胸膛“当时是你自己下的药,我就是想说也说不出来。”
“那么之后呢?你知道我是唐昆沙之后呢?”想想就要气结,唐且芳一口咬在她肩上“你在报复我那夜离开。”
“不错。”唐从容抚着肩承认“你曾经说过每天熬粥给我,你曾经说过再不会让我一个人,但是,那夜你就那样走人。你应该很清楚,我不会那么简单就原谅你。”不过每次他熬好粥端到她面前,然后又一人静静坐一旁的时候,她真的有许多次忍不住想说出口啊。
“你——”唐且芳一时语塞,明明是自己受冤啊,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为何说起来反而是自己负情寡义?他瞪着她“如果你一早告诉我,我需要离你而去吗?我需要把自己折腾得半人半鬼吗?你知不知道,我险些为你疯了!”
“知道。”唐从容的声音低下来,额头抵在他胸前“所以我成了‘绵年公主’。”
这短短一句,却似水一样浸透唐且芳的心。
是的,她在他怀里,在她面前,她成了他的妻子,她把自己交给了他。有了这样的一刻,之前所有的苦痛纠缠都变得不再重要。
他忽然吐出一口气,轻轻拥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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