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夏深深吸了一口气,上前摁响了门铃。大概过了半分钟,从对讲机里传出了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声音,"您好,这里是洛伦佐伯爵先生府上,请问您是哪一位?"
听到这个介绍,流夏更是大吃一惊,她的耳朵没出毛病吧?洛伦佐伯爵?住在这里的人居然是位伯爵?!
"您好,请问您是哪一位?"那个女声又彬彬有礼地重复了一遍。
流夏忙敛起心神答道:"您好,我是前来面试绘画老师的美术学院学生。"她的话音刚落,铁门就自动地打开了。
等她一踏进城堡,那扇铁门又立即自动关上了。
这座城堡看起来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无论是拱形的门柱,还是柔美流畅的线条,都体现了繁琐华丽的文艺复兴风格和巴洛克风格,而高高挑起的尖顶又代表了神秘的古典哥特式风格。这几种风格融合在一起,正如时装大师所引导的混搭风,非但没有丝毫混乱感,反而勾勒出了一种别样的风情。
不过令流夏感到惊讶的是,城堡的花园里种植的却不是与这种华丽风格相匹配的奇花异草,而是最为普通朴素的意大利国花——雏菊。尽管还没到雏菊盛放的季节,但已经有几朵花骨朵已经迫不及待地探出了脑袋,似乎急着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
城堡里的女仆将她引领到了大厅内。在那巨大的中央穹顶下,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正等着她。这位老太太看上去大约有五十多岁,银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平滑的发髻上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她的打扮也十分得体,一件维多利亚风格的立体白衬衣将她的精明强干表露无遗,架在鼻梁上的那副镜片似乎也遮挡不住她绿色眼睛中凌厉而苛刻的目光。
"你好,我是这里的管家丽莎。伯爵先生现在不在家,不过他已经将这件事交给我全权处理了。你先介绍一下自己吧。"老太太的口吻中保持着惯有的礼貌,但在这种礼貌后却隐隐透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流夏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过她也没放在心上,只是按照丽莎的吩咐简单述说了一遍自己的经历,又将学历证明这些材料递给了对方。
丽莎接过材料扫了一眼,又问了一堆问题后站起了身,"你先和我上楼,让洛伦佐小姐见见你。如果她不满意你,就算我同意了也没用。"
流夏跟着她上了楼,一路过来看到走廊的两旁挂满了人物肖像画,这些应该都是洛伦佐家族的先祖吧。城堡里也放置了许多价值连城的文物,亚述的浅浮雕石板,巴比伦的神像,古罗马时代的战袍,中国的商代青铜器从这些都可以看得出城堡主人的爱好和品味。在这里,仿佛每个角落都隐藏着一段历史的秘密。
"洛伦佐家族有着悠久的历史,这个辉煌的家族里曾经出过三位王后和两位教皇,还有四位红衣主教。当然,这种尊贵也一直延续到了今天,洛伦佐先生从他母亲那里继承了爵位之后,一直致力于商业和慈善活动,是罗马最值得尊敬的名流之一。"丽莎停了了脚步直视着她,"所以要成为洛伦佐小姐的绘画老师,你必须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以最高的专业质素要求自己。不过既然是朱里奥教授的推荐,我想你应该不会让洛伦佐先生失望吧。"
"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我一定尽全力教好洛伦佐小姐。"自踏进这座城堡后,流夏就一直乖乖戴着文静淑女状的面具。
在这种情况下,她清楚应该选择戴哪张面具,因为家庭教师对于这样的贵族家庭来说,不过是件摆设而已。至于什么绘画,她猜那也只是贵族小姐无聊时的消遣罢了。
丽莎点了点头,似是对她的态度表示满意。
一路看过来,流夏忽然发现了这些肖像似乎都有同一个特点,那就是无论男女老少,都拥有一双极为美丽极为相似的水绿色眼睛。
不知为什么,她好像在哪里曾经看到过这样一双眼睛。
丽莎将她带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前,上前轻轻敲了敲门,"洛伦佐小姐,我把您的新绘画老师带来了。"
很快从里面传来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丽莎,让她进来。"这个声音听上去稚嫩清脆,比阳光下闪闪发亮的水晶还要明澈清透,比春天里画眉鸟的吟唱还要动听悦耳。
"你进去吧。"丽莎瞥了她一眼。
流夏点了点头推门而入,或许是过于好奇的关系,她并没有留意到刚才丽莎眼中一闪而过的奇怪神色。在门被推开的一瞬间,她都还没看清那个女孩,就只见到有一团黑影迎面飞来——
本来避开这团黑影对她来说不是难事,谁知又听见那女孩紧张地喊了一声,"老师,别动!"就只是这么一秒钟的迟疑,那团黑影已经扑到了她的面前!
她条件反射地想往后退两步,脚下却蓦地踩到了一个圆溜溜的东西,顿时全身失去了平衡,扑通一声和这团黑影一起摔倒在了地上。
"喵——"黑影凄厉地尖叫了一声,用爪子狠狠地挠了她的脸一下之后就迅速地窜出了房间。
"老师,你没事吧?"女孩急忙过来扶起了她,忙不迭地连声道歉,"对不起,老师。短尾巴是我养的小猫,它太不听话了,每次见到生人都会这样。这都是我的错,我没有管好它,真太对不起了。"
流夏边摸着脸边抬起了头,印入她眼帘的是一张甜美可爱的面孔。这位贵族小姐看上去只有七八岁,有着一头毛绒绒的金色卷发和绿宝石般的漂亮眼睛,粉色的嘴唇就像是沾了露水的玫瑰花瓣那么柔软,简直就像是一个真人版芭比娃娃。
在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几个人会忍心责怪这么可爱的女孩。
流夏自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只是对她笑了笑:"没什么,洛伦佐小姐。我不会怪一只猫的。"
女孩立即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太好了,老师!您真是个可亲的人。由您来做我的绘画老师那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流夏心里一动,也顾不得脸上隐隐作痛,像是确认般地问道:"洛伦佐小姐,你的意思是同意我成为你的绘画老师?"
"对啊,老师,我一见您就觉得很亲切呢。"洛伦佐小姐笑得十分淑女,举手投足也颇为优雅,流露出和她年纪完全不符的成熟,"您以后就叫我的名字玛格丽特好了。"
"玛格丽特,好像是雏菊的意思吧。"流夏脱口道。
"嗯,这是爸爸给我取的法文名字,因为爸爸最喜欢的花就是雏菊。"玛格丽特小姐提到父亲的时候一脸的幸福。
"怪不得花园种了那么多雏菊。"流夏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玛格丽特吐了吐舌头,露出了她天真的一面,"其实我更喜欢花园里种上可以吃的水果呢。"
流夏抿嘴一笑:"如果是樱桃树就更好了。"
玛格丽特瞪大了眼睛:"您怎么和我想的一样!我最喜欢的就是樱桃!"她目不转睛地打量了流夏几眼,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老师,您脸上的伤越来越红肿了,我听爸爸说被动物抓伤不及时处理是会感染的。对了我家有碘酒,您等一下哦!"
看着她熟练地从床底下里拿出了一个瓶子和一个棉签,流夏不禁有些惊讶:贵族小姐的房间里怎么随时都准备着这些东西?
"我的脸上没被抓出血,应该没有关系。"她摸了摸自己的脸。
"那可不行,这样更安全。这是短尾巴惹出来的祸,身为它的主人我更要负责。"玛格丽特表现的就像一个小大人,小心翼翼地将碘酒涂上了她的脸。流夏不忍挫伤她的责任感,心想稍微擦上一点也无所谓。
只是当她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半边脸都变成了妖异的橘色时,终于也开始沉不住气了——这好像抹得也太多了吧?不等她开口,玛格丽特小姐又是一迭声地对不起:"老师,我好像涂太多了,怎么办,一下子也洗不掉,真是对不起!我只是怕你的伤口被感染!"
流夏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没关系,你也是为我好。"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丽莎的声音:"小姐,您的父亲已经到城堡门口了。"
玛格丽特顿时发出了一声欢呼,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直冲门外而去。刚到门口她又折转身,拉起了流夏的手:"老师,你也见见我的爸爸,他可是个超级美男子哦!"
流夏郁闷地捂住了自己的半边脸,难道自己就要以这样的阴阳脸造型去见伯爵先生?哦,天呐,不这下是戴什么面具都没用了。
刚走到长廊上,流夏就听到了从楼梯传来了一阵稳健的脚步声,一个修长的身影很快出现在了长廊。玛格丽特甜甜地喊了一声爸爸,像个小蜜蜂似地扑到了那个人身上。
在看清那个男人时,流夏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个男人看上去实在是太过年轻,年轻到几乎不可能有一个八岁大的女儿。
但不可否认,用美男子来形容这个男人的确一点也不夸张。
他完美的面容在黑发的映衬下显出了几乎透明的质感,颇有几分米开朗基罗用明亮而丰富的色彩创造出的效果。看似随意的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高贵优雅的气息,就像是从范戴克最为擅长的贵族肖像画中直接走出来的人物。
他的眼睛是极清极浅的绿色,美得仿佛能将一切融化其中——如同他的先祖一样。只是在那清润的绿色深处,还隐隐流动着一抹冰凉的寒意。明明是温和的表情,却不动声色地透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威严;明明是优雅的笑容,却带着有一种不经意的疏离,令人难以亲近——
就像是一把装在剑鞘里的利剑,看似敛尽锋芒却依旧充满致命危险;又像是一颗蓄势待发的子弹,即使隐藏在枪膛里仍然随时能置人于死地。
莫明其妙的,流夏忽然打了一个冷战。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能感觉到这些
伯爵轻轻放下了玛格丽特,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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