咎由自取,可李家那几个孩子,无辜可怜。”
杨婆子远望着县衙一角,片刻,叹了口气,“前儿,她说要先把生米做成熟饭,把那位姐儿送给人家做妾,那姐儿我见过一回,好好的官家小娘子……这心地,太歹毒了些。”
“嬷嬷这几句良善之言,功德无量。”郭胜长揖到底。
“当不得。”杨婆子急忙侧身闪到一边。
“仗义每多屠狗辈,三教九流,贩夫走卒之中,自古以来,豪杰林立,英雄辈出。”郭胜冲杨婆子又拱了拱手。
这几句话发自内心,他四处游荡这些年,在那些最卑贱最低层,见识了人心之墨之恶,也见到了几乎数不清的,令他仰视赞叹的豪杰英雄。
“先生过……先生是真学问人。”杨婆子一句过奖没说完,就意识到了,郭爷这话,她哪能说这句过奖?话头赶紧一转,不过这后半句夸奖,她是真心实意。
“嬷嬷的过往,小可略知一二,也是因为知道嬷嬷心地见识都不寻常,才敢斗胆来寻嬷嬷援手一二。”郭胜更加客气。
杨婆子神情有些游疑,她猜到了他想让她做的是什么样的事,可她真不怎么敢得罪象钟婆子那样心黑手狠没有底线的人。
“嬷嬷放心,再怎么,钟氏也是自小侍候我们三老爷的人,我们府上待下人一向宽厚,也不过就是想让我们三老爷放放手,明白明白事理,将钟氏送回京城侯府养老。
嬷嬷也该知道,象永宁侯李家这样的世家大族,都有专门侍候年老下人养老的地方,断不会让她流落在外。”郭胜这一番话后面能想出不知道多少层意思。
杨婆子神情渐渐放松下来,这话的意思她懂,大户人家这种养老,跟关进牢里没什么分别,又远在京城,她就不用多担心后患什么的了。
郭胜摸出足足十两的一个银锞子递过去,“买些好酒,今天晚上,烦嬷嬷到后衙寻钟氏说说话,一个时辰吧,我让人带三老爷过去,所求不多,也就是让我们三老爷听钟氏说几句真心话,知道个实情。”
杨婆子暗暗松了口气,就是套几句话,这活儿倒还好。
“嬷嬷今年……我看嬷嬷也就四十出头吧……”郭胜将银锞子塞到杨婆子手里,打量着她,突然转了话题。
杨婆子一怔,下意识的抬手抿了下鬓角,竟有几分不好意思,“瞧先生说的,五十都过三了,哪能那么年青!”
“嬷嬷这是善人有善福,越老越身康体健。”
“托您吉言。”杨婆子笑起来。
“嬷嬷平和明理,见多识广,身体又这样好,有桩差使,嬷嬷可是再合适不过。”郭胜上上下下打量着杨婆子,带着几分喜色,“咱们县里官媒姚婆子,嬷嬷该听说过,已经病了小半年了,这官媒的差使,没有能接手的人,我正发愁,这事儿,嬷嬷最合适。”
杨婆子满脸的惊喜掩饰不住。
姚婆子家是这县城数得着的富户,听说她家正打点着要脱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