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昭凡回头,看见她拉着他外套的手颤抖着,冷硬的表情稍稍软化。
“我只是想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左莹希浑身轻颤,手腕和手指的疼痛让她对克劳德产生了恐惧,因为她知道,自己若没照着他的话做,他是真的打算扭断她的手指!
“不用客气。”傅昭凡平淡的说。
“我我”左莹希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眼泪一直往上冲,她拚命忍住,可是一想到未来的日子她可能会遭受到什么对待,她就万分恐惧。
发现自己几乎要压抑不了,她急忙放开他,匆匆地说了一句“对不起”之后,转身踉跄的逃离,不料高跟鞋和晚礼服让她无法利落行动,一个踉跄,惊叫一声,跌在草地上。
“呜呜”她终于崩溃,掩脸跪坐在草地上啜泣着。
暗昭凡望着那纤细的背影频频颤抖着,想起自己疼爱的两个妹妹,她还小了盈琇一岁呢。
微微的一叹,他走上前,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再将她扶了起来,走到一旁的公园椅坐下。
“气温很低,你连外套都没穿就跑到室外,是很不智的行为。”晚礼服根本没有一点保暖作用。
她是被克劳德硬拉出来的,他才不在乎她会不会冻死!
“谢谢谢。”她哽咽着,来自于他人的关怀和温暖,让她的眼泪掉得更凶,她抽泣着,哭得难以自已。
暗昭凡无声的一叹,抬手将她揽进怀里,左莹希微僵,在他没有任何邪念,只是安慰的轻拍着她的举动下放松下来,接着便揪住他的衣襟,埋头在他怀里失声痛哭。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的情绪发泄完之后,感觉到脸上贴着的地方一片湿濡,她开始觉得不好意思。
“对对不起”她轻轻的抹了抹他的衣襟,湿得真彻底。
“没关系。”傅昭凡并不在意,从口袋掏出一条手帕递给她。“把脸擦一擦。”
“谢谢”左莹希接过,胡乱的抹了抹脸,妆花了,洁白的手帕染了些许彩妆的颜色。
“好多了吗?”他温声问。
“嗯。”她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对不起,我平常不是这样的,是因为最近发生好多事,对人性好失望,所以才”
“没关系。”傅昭凡温声说,看着她红肿的眼,以及仍不试曝制抽泣的模样,心下一阵不忍。“愿意谈谈吗?”
她确实需要和人谈一谈,不是寻求解决之道,而是纯粹的发泄。
她无法对认识的人说,因为她在这儿认识的人,没有亲密到可以说这种心事的程度,又经过连续两起事件,她也已经不知道是不是有可以信任的人,她更不能打电话回台湾向疼爱她的父亲诉苦,让父亲担心。
而这个人,是同乡人,是陌生人,今晚过后,不会再见面,所以
“他”左莹希指了指还倒在地上的克劳德。“是我的前男友,上个月,我我失去了一个努力好久的机会,沮丧的回到住处,撞见他和我的室友就在客厅的沙发上做着热烈的活塞运动,后来我才知道,他们的性关系已经维持了半年,几乎就是我那个室友搬进来不到一个星期就开始了!
我的室友我对她那么好,她没钱缴房租,我替她垫,我买的东西、吃的用的,全都放在公用地方,任由她随时取用,她开口向我借什么,我绝对不会拒绝,她没还我,我也不会开口讨,就当作是送给她,可是没想到”沮丧的掩脸,察觉到头上温柔的轻拍,她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这样的温暖,却是来自一个陌生的男人。
“克劳德说,和她只是玩玩而已,我干么大惊小敝的,说我反应过度很丢脸,还说是我室友勾引他的,他是男人,哪有不吃的道理。”
“你相信?”傅昭凡微微蹙眉。
“当然没有,我虽然不会天真的认为交往了就要从一而终,但是我很坚持,交往的当下一定要一对一,而且说什么勾引诱惑,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不认为这种事情如果男人没有意思,光靠女人单方面就能搞得起来!”想想真不公平,女人就算不愿意,男人强硬也能得逞,可男人若无能,女人就变不出什么把戏了。
暗昭凡点头,幸好还有一点点脑袋。
“当下我就直接和他分手,也没办法再和室友同住,我告诉她,她欠的几个月房租我不讨回,条件是请她马上搬出去,她也确实搬走了,没想到过了快一个月,今天克劳德突然跑到这里找我”她摇着头。“说什么已经和她玩腻了,不会再和她上床了,说他没有答应要分手,笑死人了,那种状况要分手难道还要他答应吗?他有什么资格啊!我以前是瞎了眼没看出来,现在已经知道他是这种烂男人了,我怎么可能会答应复合,我又不是白痴!”说到最后,变得很愤慨。“可是他竟然威胁我!”
“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吗?”
左莹希楞了楞,旋即苦笑。
“你替我解围,又愿意听我抱怨哭诉,我已经很感激了,其它的我怕没人帮得上忙。”
“说说看。”对他来说,只要金钱权势能解决的事,都是小事。
“你可以让他不要来騒扰我,利用他父亲在学院的地位找我麻烦,让我顺利拿到学位吗?”左莹希苦笑地摇摇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不能替你带来麻烦。”
“我喜欢你的钢琴。”傅昭凡说。
左莹希楞楞的抬起头来望向他。
“我刚刚在里面,听了你的演奏,我很喜欢。”傅昭凡说:“你很行。”
“谢谢。”她微微红了脸,虽然有些羞涩,不过依然坦然的接受赞美。
“为了不让这么美丽的声音消失,我会帮你。”
“啊?”她讶异地望着他,他刚刚说会帮她?“可可是他父亲道格拉斯先生是学院的董事,他”
“是鲍里斯.道格拉斯?”傅昭凡挑眉。
“是的”他认识?
“没问题,不过是一个董事,明天之后你作息照常,不用担心,我保证没有人会找你麻烦,包括克劳德,好吗?”傅昭凡手置于她的发顶,弯身面对她,认真地说。
左莹希张着嘴,吶吶地看着他黑眸散发出来的暖意,不管是被他说服,还是被他催眠,她只是楞楞的点了点头。
“很好。”傅昭凡微笑。“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我住在西七十一街。”她报了住址给他。
“那走吧,我的车子就在那里。”傅昭凡扶着她的手肘走向车子。
“他躺在那里没关系吗?”左莹希回头望了一眼,气温这么低,会冻死的。
“我会叫人通知他父亲来领人。”傅昭凡说,视线落在前方车旁,李航已经站在那儿。
来到车旁,司机艾文立即打开车门,他先送左莹希上车,然后吩咐李航。
“李秘书,打电话给鲍里斯.道格拉斯先生,告诉他,他的儿子昏倒在那里,顺便转达我的问候,以及感谢他对左莹希小姐的照顾。”
“是。”李航点点头。“若道格拉斯先生问起您与左小姐的关系呢?”
暗昭凡浅浅一笑。“就说是朋友吧,一位重要的朋友。”
“我知道了。”
“艾文,先送左小姐回家。”傅昭凡转向司机交代,告诉他左莹希的住址。
“是。”司机艾文领命。
暗昭凡弯身上车,车门关上,李航和艾文相视一眼,才走到前座上车。
车子往西七十一街的方向驶去,左莹希暗暗松了口气,她知道这样上陌生人的车子是很不智的行为,可是比起面对偏执暴力的克劳德,她宁愿面对未知且未必有的危险。
“会有些冰,忍着点。”傅昭凡从小冰箱里取出一个冰袋,轻轻的敷在她的指头上。
“谢谢。”左莹希有些感动,他只是个陌生人啊!“你为什么要帮我?”她不解地问。
“我刚刚说,我喜欢你的钢琴,那是其一;其二,我们都是台湾人,人不亲土亲;其三,我今天本来不会出席这场音乐会的,临时被通知代打,所以也算是缘分吧;其四,你让我想到两个年龄和你差不多的妹妹,我希望,当她们在外头遇到困难时,也会有人伸出援手。”
“当你的妹妹很幸运。”她一脸欣羡的说。
“我尽力而为。”傅昭凡微微一笑。“不过我很庆幸你不是我的妹妹。”
“我不是一直都这么麻烦的。”她轻声抗议。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轻笑,眼神带着些许灼亮地望着她。
左莹希突然觉得喉咙变得干涩紧缩,在他的注视下,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渐渐心神恍惚起来,手一松,冰袋掉到椅下。
她回过神来,立即弯身打算捡起冰袋,不料他也同时弯身“叩”地一声重击,两人的头撞在一起。
“喔!”左莹希痛呼一声,抬手捂住额头,差点飙出泪来。
“抱歉。”傅昭凡伸手捡起冰袋,他的额头也疼,不过他的头比一般人硬了些,如果他都觉得痛了,她一定更痛。
他拿着冰袋再次执起她的手轻轻压着,两人靠得很近,原本注意力都在她手上的两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抬起眼,看着对方。
她觉得心脏的鼓动越来越激烈了,有些不自在的痹篇他的眼神。
“我自己来就行了。”她接手,向后退开,尽量靠在车门上,低着头不敢看他,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和这么一个俊美的男人这么靠近,让她觉得手足无措。
“你放心,我不是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我不会强迫你做什么的。”看出她的紧张无措,他故意道。
“不是的!”左莹希猛地抬头望向他,急着解释。“我不是怕你对我怎样,我只是其实我是担心我会对你怎样,因为你喔!天啊,我在说什么啊!”看见他唇角隐忍的笑意,她懊恼不已,简直无地自容了。
“如果我说我一点也不担心你会对我怎样的话,你是不是可以放轻松一点?”傅昭凡忍不住调侃。
“喔,拜托,别取笑我了。”她呻吟一声。
他轻笑,决定放过她,不过
这样的她,真的很可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