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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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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禹宴龙的眼皮跳个不停,心神不宁,仿佛有不祥的事要发生。

    他刻意忽视不祥的感觉,仍继续和伍研沁及谢秩恒讨论台中一处开发案“你们把整个社区连结商区规画得很好,独立又不失共通性,就照这样继续推动整个案子。”

    伍研沁和谢秩恒相视一笑,觉得获得老板的夸奖是一种荣幸。两人卷起设计图准备离开。

    “你们等等。”禹宴龙拿着笔敲打着桌子“研沁、秩恒,我认为时机已成熟,我要把飞腾建设公司交由你们俩个共同经营。”

    伍研沁和谢秩恒乍听这决定既高兴又惶恐,生怕无法胜任这重大的责任。

    “禹大哥,我是很高兴,可是怕能力不够。”伍研沁是女孩,想的事情比较多,顾忌也不少。

    “是呀,我也有同感。”谢秩恒也担心自己的能力不足。

    “你们的能力我很清楚,你们是我一手栽培的爱将,我信任你们。”禹宴龙丢给他们各一本档案“飞腾建设明年度将正式并入‘巨曜’在各国间的关系企业。这是子公司的分布情形,是‘巨曜’经理级职员所必须知道的,你们要仔细研读。”

    谢秩恒愕然不已”巨曜’是从法国开始的企业,延伸到各国,并深人各种产业,而老板竟和‘巨曜’有关!他正要再提出问题,禹宴龙的手机响起。

    “喂,你说什么?沈采桦车祸死亡!在哪家医院?”禹宴龙听到对方传来的消息,急忙拿起大衣“好,我马上过去。”他忧心仲冲地挂念着蝶衣昏迷不醒。

    刚刚是保全人员打电话给他的。当阮秋红用机车载沈蝶衣到医院时,他们一路追随,直到沈蝶衣因悲伤过度而休克,他们便立即打电话通知他。

    禹宴龙不愿浪费一分一秒,半句话也不交代地就直接离开办公室。

    他一路闯红灯,赶到医院后,两位保全人员迎上来,小声地在他耳畔说话。

    “我了解,马上把煌叔给我找来。”他丢下话,踏着大步走进一间病房,病房内有阮秋红和一名警察。

    阮秋红见禹宴龙进来,即离开床边让他能看见沈蝶衣。

    “禹先生,蝶在她”阮秋红呜咽说不出话来。

    禹宴龙坐在床沿,大手抚着沈蝶衣白得吓人的小脸,她冰冷的体温触得他心惊,若不是尚有呼吸,他还以为她失去了生命。

    警察出声问:“你是沈秀的亲人吗?”

    禹宴龙专在凝视着那张令他首次感到心痛的小脸,对警察的问话置若罔闻。

    “他是她的未婚夫。”阮秋红替他回答。

    “既然她的未婚夫来了,那我先走。”警察先行告退。

    阮秋红哭着转诉医生的诊察“蝶衣经急救后应该会醒来,但她的潜意识拒绝清醒,她若再继续昏睡的话,情况不乐观。医生说她有轻生的念头呜我唤不醒她的意识。”

    “请你出去。”禹宴龙头也不回地说。

    阮秋红擦着眼泪走出去,带上门在走廊静静候着。

    禹宴龙拉开被单把沈蝶衣抱进怀里,把大衣盖在她身上。她的毛衣上沾有血迹,点点血渍提醒他,她有意随沈采桦而去。

    “蝶衣,张开眼睛看看我。”他亲着她的面颊,在她耳际呼唤着她、抱紧她,把体温传送给她。“我命令你醒来,别忘了,你的人、意识都是属于我的,这五年内我是你的主人,没有我的允许,哪儿也不能去。倘若你执意要抛弃我而去,我发誓阴曹地府我也会追到你,毒打你一番、生生世世折磨你”沈蝶衣冷得缩成一团,她找不到姐姐,孤零零的感觉从四周层层包围着她,她既冷又怕,望去都是一片黑暗,看不到回家的路。姐姐狠心离开她,从此世上没有任何关心她的人,剩她孑然一身,不如就此沉睡永远都不要醒来,这孤零零的感觉就不会缠绕她

    “小蝶衣、小蝶衣。”一男一女的熟稔声音叫着她。

    她抬起头循声望去,黑暗的一角霎时亮起,现出一对中年男女。

    顿时,她叫出来“爸爸、妈妈!”她站起来冲向他们,想抱住爸妈,可是他们却后退着,让她抱不着。“爸、妈,为何不让我抱你们?我好想、好想你们。”她哭诉着她的思念。

    “傻蝶衣,快回去,这个世界你不该来的。”沈母慈祥地微笑着“有一天我们会相聚的,可是那天还要几十年后,快回你的世界。”

    “我不要!我要和你们在一起,姐姐也不要我了。”沈蝶衣的脸庞写满寂寞、孤独。“自己一个人好孤单哦。”

    “怎会孤单呢?你听,不是有人在呼喊你吗?”沈爸指着由远而近的喊叫声“他很爱你呀,他的关怀抵得过我们全部加起来爱你的心。”

    沈蝶衣明显听到禹宴龙霸道却不失温柔的呼唤声。

    “爸、妈,我和他约定五年后一拍两散,届时我会更痛苦,我还是要和你们在一起,就不必再度承受失去所爱的痛苦。”她难过地说。

    “怎司如此软弱呢?”沈采桦从父母的背后走出来,笑盈盈地说“幸福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

    “姐,你和爸妈在一起了,你们都不要我。”沈蝶衣说着向前踏一步,可是他们却也后退一步“求求你们,我也要和你们在一起。”

    “蝶衣,我命令你快醒来!”禹宴龙霸道的命令声中夹着恐慌、痛苦的声音穿过黑暗,送进沈蝶衣耳膜里,阻止她奔向家人的怀抱。

    禹大哥是强者.怎会露出惊恐的语气呢?她疑惑地想。

    “蝶衣,我们爱你,永远都会在你身旁守候你。”沈采桦向她挥手“快回去吧!”

    “是呀!切记,一粒麦子是死也是生。”他们消失在她面前。

    “不要”沈蝶衣想留住他们,但光亮驱走了黑暗。

    她缓缓张开眼睛对上一双关怀的眼眸“禹大哥。”

    禹宴龙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浑厚的声音里有一抹颤抖“不要再这样吓我,我好怕叫不醒你。”他把脸埋在她发际。

    沈蝶衣终于哭了。乍听噩耗到目睹沈采桦的尸体,她悲怆得哭不出来,终因精神承受极限的苦楚无法宣泄而倒下。

    禹宴龙由她尽情哭泣伤痛,一次又一次地搂紧她。他终于体会到妈咪深爱父亲的情感,会随所爱的人而改变心境,一颗心只守候深爱的人儿,倾尽所有的情感直到永远。

    沈采桦的后事由禹宴龙全权处理,他将她葬在和她父母亲同一墓园。

    沈蝶衣宛如无主幽魂般在孩提时代和姐姐玩耍的每一处地方到处游荡,眼神空洞、漂缈,总注视着无边无际的穹苍。

    所有关心她的友人都怕她想不开,密切注意她的举动,司马煌更是全天候地跟在她身后,禹宴龙则是一有空就陪伴她。

    这一日,下起绵绵细雨,雨丝飘呀飘,这场冬雨下得使人寒颤,这样的天气代表沈蝶衣这段日子的心情,她在公园的大树下坐着,雨丝飘在她仰起的小脸上。

    禹宴龙撑着伞走近她,为她遮雨“蝶衣,我受够了,我不准你再自我虐待。”他一手扳着她的肩胛痛苦地怒吼“你可知你的行为就像一把刀割着我的心,我抱着你却感觉不到生命的活力,你在折磨我,你知不知道?”

    沈蝶衣的瞳眸闪了两下,随即又恢复死寂“我无意折磨你,我需要找到答案,否则我没有勇气面对生命。”

    “傻瓜,你的答案就在我身上。”他拥她入怀“往后我就是你生命中的全部,我爱你呀。”他吻着她的额头、眼睑。

    沈蝶衣把脸贴在他胸膛,聆听他的心跳声“在昏迷中,四周一片黑暗,我孤单、寂寞、害怕,只想和黑暗融为一体永不再醒来,藉此排除孤零零的感觉。然而爸妈和姐姐出现了,我都抱不到他们,他们赶我回去,我不肯,执意要和他们在一起,我想奔向我的家人,可是这时候我听到你的声音,它阻挡我的前进。我开始犹豫是否该不顾一切地和家人相聚或是回到你身边,正犹豫不决时,爸妈和姐姐都消失不见了,光亮赶走黑暗。”她娓娓说着昏迷时的梦境。“这世上我就像一叶扁舟,孑然一身,我怕你只是我短暂的港口,有天我还是要独自漂泊,那时我该如何自处呢?”

    霎时,他恍然明白她寂寥、没有安全感的心情。“我会陪你生生世世的,放心地把心交给我。欢笑、哭泣,都由我伴着你,你是我此生惟一的宝贝、爱人。”

    “你要答应我,到哪都要带着我,不可任意弃我不管,不然我真的”她的眼底重新燃起生命的火花,一向没有安全感的她,急切地要他承诺永不离开她。

    他用食指封住她唇瓣,阻止她说不吉利的话“嘘,不要说出口。我生生世世都要缠着你,纵然你想要我不理你,我也不会肯。”

    沈蝶衣眼眶盈满喜悦的泪水,踮着脚尖,环抱他的颈项,将细细密密的吻撒在他脸上“我说过你和姐姐是我最喜欢、最爱的两个人,倘若失去你俩我也愿消失在这世间。仁慈的上帝怜悯我,把你留在我身边,我会小心翼翼地守着你。”

    禹宴龙深深吻她,化解她的不安定,给她永世的承诺。

    ≠日在琴室里,沈蝶衣弹奏着莫札特的安魂曲,安详的乐音充塞整个室内,楼下的禹宴龙则和司马煌在聊天。

    “蝶衣的情况比几天前好些,但是眉宇笼罩着浓浓哀愁,令人好心疼。”司马煌叹口气。

    “我好不容易才抖落她的哀愁,没想到几个月后愁绪再度撒落她一身。”禹宴龙审视整间屋子“我要带蝶衣返法,离开这个令她伤心的地方,并且我要打掉这幢老房子,不让她睹物思人。”

    “我赞成。你妈咪也催我们回国,毕竟你在台湾待得太久,该回家了。”司马煌比着楼上“你该到琴室陪她。她没见到你,就慌张找人,你会不会觉得烦?”他想着宴龙这一匹野惯的马,突然被缰绳套住,受得了吗?

    “我乐在其中,怎会烦呢。”禹宴龙看看表“时间到了,他们应该也来了。”

    “谁呀?”司马煌心想,自己怎么不知道他有约人。

    此时保全人员从外面走进,后面跟着一对母子,是被沈采桦所救的小男孩和他母亲。

    “禹先生,人我带来了。”保圭人员说完即退出去。

    司马煌了然一笑,暗叹禹宴龙心思细腻,凡事都考虑得非常周详。

    “叶太太请坐。”禹宴龙蹲在小男孩的面前“小弟弟,你和叔叔去看一位姐姐好吗?”

    小男孩点点头,记得在来这里的路上,妈妈交代过要向恩人的妹妹道谢。

    “煌叔,你陪叶太太坐。”禹宴龙交代司马煌。

    他牵着小男孩上二楼来到琴室,此时安魂曲最后音符正好弹完,沈蝶衣坐在琴前流泪发呆。

    “蝶衣。”他把手搭放在她的肩胛,柔声道“怎又哭了呢?看看是谁来呢?”他细心地为她拭掉泪水。

    沈蝶衣转头一看,讶然道:

    “阿姨,对不起。”小男孩有礼地道歉。

    沈蝶衣离开钢琴,走近小男孩,蹲下身和他的眼睛平视“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我叫叶启模,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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