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每个礼拜二、四的晚上七点到九点,ameko会到我住的地方。前一小时,我教她中文;后一小时,她教我日文。我的日文程度,可以说是十窍通九窍。换言之,即一窍不通。所以她只好从ㄚ1ㄟㄡ开始教我。而ameko的中文底子却不差,所以我根本不算是教她中文,顶多教她如何欣赏唐诗宋词而已。偶尔再夹杂著一些台语。
因此我跟ameko的沟通,主要是靠中文。如果中文仍然是鸡同鸭讲,就只好用英文。虽然我的英文并不好,但已经足以嘲笑日本人了。我也深刻地体会到微笑是人类共同语言的道理。因为当我们彼此不懂对方语言中的意义时,总是会相视一笑。
记得第一次上课时,我问她∶“ameko,为何你叫“雨”子呢?”她说因为她是在雨天出生的,所以她爸将她取名为雨子。原来如此。所以在晴天出生的叫晴子?下雪时出生的叫雪子?那么在台风天出生的,难道叫风子?看来日本人取名字时也是很混。
她说她因此而非常喜欢雨天。当初会选择来台湾而非大陆,有部份的理由是因为台湾多雨。她说她也跟雨天非常有缘。甚至在日本考高校及大学时,都碰到雨天。“所以,我的考试成绩很好的。”她轻轻地笑着,不忘了露出那两颗尖尖的虎牙。
后来,我很想告诉ameko,台南的冬天是少雨的。如果期待下雨,应该到台北。这么说好了,如果台北在冬天下雨,是像家常便饭般普通,那么台南的冬雨,就会像鱼翅鲍鱼般珍贵。可是我始终没有告诉ameko,与其说怕她失望,倒不如说我怕她真的转到台北去念书而让我失望。
ameko住的地方,跟我只隔两条街,还算很近。她有两个室友,和田直美与井上丽奈,都是日本留学生。和田满胖的,肤色黝黑,听说是来台湾后常跑海边所的。因为和田的家乡在日本关东地区,一年中真正的夏季最多也只有两个月。这也难怪她非常喜欢南台湾炎热的气候。井上的眼角上扬,颧骨较高耸,有点韩国人的味道。和田的男友是香港的侨生,至于井上,听说她的男友在日本。
其实我对日本人的印象是很刻板的。说是“印象”好像也不合理,因为认识ameko之前,我从未接触过日本人。所有关于日本或日本人的资讯,全都来自于电视书本漫画或是别人的意见。日本人勤奋、守法、团结、有秩序、好色而奸诈、欺善却怕恶、自卑又自大。我所获得的片断或者可说不太正确的资讯是这么告诉我的。
而日本女人则是柔顺的最佳代言人。上帝说如果有人打了你的右脸,你还要凑左脸让他打。可是听说日本女人更夸张,她除了让你打左脸外,还会问你的手疼不疼。也许夸张的不是日本女人,而是我竟然会相信这种事情,然后让它成为我的刻板印象。
幸好日本人对中国人也有刻板印象,所以我也不用太自责。日本人觉得中国人脏、乱、自私、爱钱、蓄八字胡、留辫子、既奸诈又邪恶。这是我看过的日本漫画中,中国人的普遍特点。看来“奸诈”似乎是中国人和日本人的共通点。
所以,认识ameko之初,更加深了我对日本女孩的刻板印象。因为她总是柔柔顺顺,讲话时也总是带点腼腆微笑。不过后来又认识了和田直美与井上丽奈,让我的刻板印象来个大逆转。那次是个耶诞夜聚会,虞姬邀了和田、井上与ameko来庆祝。三杯玫瑰红下肚后,和田和井上便开始肆无忌惮地高声歌唱。幸好是冬天,不然我真的觉得她们会有跳脱衣舞的冲动。“幸好”是我用的形容词,陈盈彰用的形容词却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