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老谢喃喃道:“上天是公平的,当它断了一个人朝某方向走的路时,必然会在另一个方向上对他网开一面。上帝没收了我的健康,自然会给我颁发常人没有的感觉。”
收拾妥当,两人来到楼道,看着热闹,楼长和男女生仍在斗智斗勇。
“不让女生进可以,但得说明白为什么吧。我们都成人了,大学不能不讲人权吧!”女生不依不饶着,并不想就此离开男生宿舍,正是刚才邹飞在新生报到处见到的那个女生。
“为什么?为你们自己好!”楼长一副过来人的姿态。
“我们进男生宿舍怎么就不好了?”女生落落大方。
“话没必要说那么明白,反正女生就是不能进男生宿舍,这是规矩!”楼长有制度撑腰,态度强硬。
“我要真想不好还至于上男生宿舍来不好?”女生说完转身走了,留给楼长无限遐想。
楼长不甘示弱:“在哪儿不好那是你的事儿,反正不能在我眼皮底下。”
男生安抚楼长:“大一的,年轻,不懂规矩,您消消气,我去教育她。”说完去追女生。
楼道已经围了很多看热闹的学生,楼长的威严在开学第一天就被公然挑衅,脸上挂不住了,给自己圆了一句话“我该开会去了”便匆匆离去。
老谢看罢,总结道:“到底是新生,不懂曲线救国。”然后回了屋。
再回到屋里,多出了一个人。首先看到的不是这个人,而是多了一床的书,然后才发现旁边还站着一个人。
“我叫尚清华。”一个戴眼镜的人放下手里正整理着的书说。
“想看什么书去图书馆借就行了,不用自己买这么老些。”老谢目测了书的数量说“这够买一百多斤羊肉片儿的了!”
尚清华扶了扶眼镜说:“我不能吃羊肉,过敏。”日后大家发现,尚清华不仅对羊肉,对牛肉猪肉鸡肉连麻小都过敏,唯独看书不过敏。
这时候两个脸盆同时出现在门口,每个脸盆后面都站着一个人,一前一后进来。
前面踢着球进来的叫罗西,是个体育特长生,足球二级运动员。睡上铺,从往床上蹿的那一下,可以看出其身手矫健。罗西目光明亮,但没有运动员眼睛里通常有的那种贼光,透着热情友善。东西往床上一堆就问:“谁踢球去啊?”
后面叼着烟进来的叫范文强,睡罗西下铺,放下东西就从包里掏出一台游戏机,往电视上接,死活不出图像,以为游戏机坏了,要拆开修,被老谢阻拦住。
“可能是我们那届的学生看三级片儿把后面的接口插坏了。”老谢回忆着说道“一台录像机几个宿舍搬来搬去,插坏了好几台电视。”
范文强不甘心,拿出改锥在电视后面瞎捅咕,并不时施以暴力,一会儿工夫竟然连打带踹鼓捣好了,迫不及待地接上游戏机,问谁跟他玩。罗西问有足球的游戏吗,范文强说你们知道的游戏没我这儿没有的,于是两人各执一手柄玩起足球游戏。
一个宿舍三张上下铺,睡六个人,已经来了五个,老谢像一家之长,坐在自己的床上,意味深长地说:“也不知道最后这个什么样。”
正说着,一个南方小个儿男生空着手进来了,后面跟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从其毕恭毕敬的样子能看出,不是小个儿男生的爸,很可能是他爸的马仔。
小个儿男生环视宿舍,又重点看了看自己那张空着的上铺,不等众人和他打招呼,也不跟众人打招呼,转身便走,轻描淡写地对高大男人说了一句:“走吧,不上了。”
高大男人只有服从没有参与意见的份儿,冲屋里的五个人点了点头,然后把门带上,便消失了。
“傻b!”范文强一直在电视底下玩着游戏机,不知是在抱怨自己技术不佳还是有所指。
“他上与不上,大学都在这儿戳着。”老谢从五花八门的瓶子里取出一把药,仰头吞下,接着说“药吃与不吃,病都不见好转,但我还是得吃。”
老谢估计楼长不会再出现了,又接上电炉子摆上菜肉继续吃,范文强和罗西玩着足球游戏不亦乐乎,尚清华捧着一本英语书忘我地看着,丝毫不受屋里色声味的影响。邹飞坐在窗口想着:大学生活就这么开始了。
说说邹飞对上大学的态度。其实也没什么态度,只是听了语文老师的那番描述后,觉得高中毕业去上大学会比去工厂上班和去事业单位喝茶看报有意思,至于大学毕业后从事什么工作他并没有想过,这事儿可以四年后再考虑。四年对于一个十八岁的少年来说,是很遥远的,能把四天以后的事儿考虑到就不错了。
说到这个专业,汽车制造与设计,邹飞也并不清楚出来后可以干什么,之所以把它填在志愿表里是出于两种考虑:一、相比计算机等专业,这个专业的录取分数线较低,这是最切实的问题,如果有分数更低的专业,邹飞也会考虑;二、专业名称里有汽车两个字,邹飞幻想毕业以后可以开着车到处玩。于是,稀里糊涂地就把志愿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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