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比如一个人从窗外边的一堆东西上跳下来发出的声音。
她跟马儿一说,马儿不以为然,也许是只猫呢?神秘莫测的猫,你的同类。他笑起来,温柔地吻了吻她的头发。
他们回到吧内,已近打烊时分。客人剩下寥寥几人,像残局上布着的几颗棋子,木然地摆设在那里。老杨像只老猴似地独踞在高脚凳上,镀铝的酒柜支架在他面前发着明晃晃的白光,酒瓶永远蓄满着醇香的液体,杯具却也永远是一饮而尽后的空虚,音乐是一张胶木唱片里的何日君再来,老掉牙的歌夹着沙沙的杂音,翻来覆去地唱。
张猫走过去,一推老杨,老杨睁开一只眼,飘忽地看着她,小米呢?张猫觉得很奇怪,你们不是一直在聊天吗?
老杨支起脑袋,想了想,我们是一直在喝酒聊天,小姑娘还挺能喝的,现在人呢?他皱皱眉,她好像说是想出去吹吹风,嫌里边大闷。
马儿打了个呵欠,在老杨边上坐下来,才多大的孩子,该不会走丢吧。
张猫不满地朝马儿白白眼睛,你去找啊,她说。老杨连忙摆摆手,摇摇晃晃爬下凳子,在我的地盘上不会出事的,我这就去找。
正说着,门口闪进来一个人影,高高的条儿,松松的鬈发。黑色的t恤,小米带着副轻松的表情进来了。
独行侠回来了。马儿率先微笑着作出反应,面对任何一个女孩,他总不会放弃微笑的权利。
小米看了张猫一眼,这就是姐夫了,她的表情有些怪里怪气,眼睛里有种令张猫觉得陌生的神情。张猫一眼看到她手中拿着一枝粉红的月季,指指那花,出去就为了破坏公物吗?
老杨笑起来,肯定是在马路对面的街心花园里偷的。小姑娘的习气。
那是因为她还处于小情小调的浪漫期,月下采花、雨中漫步之类的事,我们这些老的都已做不来了。张猫揶揄地说。
小米不耐烦地撇撇嘴,这有什么不好,你们老的就只会呆在床上吗?
她的话一出,颇有举座皆惊的效果。马儿忍不住大笑起来,这无形中给了小米一种鼓励,她补充说,当然,你们不老,我也不校老杨咳嗽了一声,小米你这美丽的花要送给谁呢?小米狡黠地一笑,送给你吧。
几个人凑在一起,又喝了点东西,张猫不住地打着呵欠,另外几个却说得正带劲。后来眼见老杨起身从里边拿出一把吉它,马儿和小米鼓起掌来,张猫伸手一撩琴弦,说老杨当年的琴技据说是这一带数一数二的,只是后来就封了琴,今天倒是有幸见识。
小米说来首爱情故事,老杨摇摇头,顾自试了弦,然后微闭了眼睛,唱的是一首早期的台湾校园歌曲,走在雨中。
往事说不清,就像山一样高就像海一样深,甜蜜旖旎,彩虹般美丽往事,老杨在他那午夜空空的酒吧里这样唱着,木吉它的声音返朴归真地渗入人心的深处。这旋律、这话语,像夜特有的一种柔弱召唤,在座的人都有些感动。
张猫觉得这是老杨平时不轻易展露的一面。虽然摇滚歌手解刀卸甲蜗居于城市的一角干起了酒水营生,但有些东西总归是不会失真变味的,比如这样的打动人的深夜吟唱。
小米伏在桌上,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老杨。也许,老杨在这一刻像个女中学生眼中的忧郁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