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人,妮娜能够感受到丈夫笑容背后掩藏的那些无奈,她在凄苦的同时,也感觉到一丝前所未有的愤怒。
在妮娜看来,自己的男人曾经是“该死”的,如果放在一年之前,他被人当街干掉的话,妮娜甚至为自己找不到半点报复的理由,可那时候呢,并没有多少人来刺杀他。可现在呢,自己的丈夫已经开始做“好人”了,郭氏集团近半年来作出的种种决策,无一不是在为远东人谋求福利的,她眼看着远东一点点的发展,眼看着远东人脸上的笑容逐日增多,眼看着哈巴罗夫斯克这个城市一天比一天繁荣,同时呢,也眼看着自己的丈夫一次次在死亡边缘打滚。
妮娜知道这种情况出现的根本原因,政治,这一切都与政治有关,在政治这个大泥潭里,判断一个人是不是该死,往往不是基于他的善恶,而是基于他的选择。保证了上千万人的利益,让他们不用为了明天生活的发愁,让他们能够过上愈显富足的生活,这并不算是什么政绩,更不是保障丈夫人身安全的条件,而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他的这种所作所为或许正在妨害区区几个人的利益,因此,他就要死,就有人要想方设法的置他于死地。
回想起丈夫曾经对自己说过的那些句话,妮娜平生第一次对她那位父亲的所作所为产生了认同感。
“走吧,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握住丈夫沾满灰尘的大手,妮娜轻轻的抚摩着,柔声说道。
“再等等,”郭守云的目光显得柔和而平静,他微微一笑,说道。
“还等什么?”妮娜嗔怪道。
“捷斯科耶夫还没有找到,”郭守云语气平静的说道“他还被埋在废墟里,跟我这么长时间了,我好歹要看着他被收敛起来。”
妮娜哑然,她知道这个捷斯科耶夫是丈夫的保镖之一。
“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一定会把策划者揪出来。”站在车箱外,莎娜丽娃撑着一把雨伞,面无表情的说道。
“不用了,”出乎意料的是,郭守云这次显然没有大发雷霆,他摆摆手,淡笑道“既然人家采用了这种袭击方式,那就是打定主意不然咱们找到任何线索了,所以,没有必要在这上面浪费精力。”
“可是”莎娜丽娃一脸惊讶,她下意识的开口说道。
“没什么好可是的,”摇摇头,郭守云抢着说道“难道你没有想到吗,只要我活着,那就是对这场阴谋策动者最大的报复。呵呵,更何况我已经想好了,与其由咱们自己花费力气去调查,何不找别人出面呢?我想,只要稍稍动上一点手脚,自然会有人跳出来把这件事查清楚的。”
“哦?守云,你的意思是?”莎娜丽娃愕然道。
冰守云没有说话,他朝女人招招手,示意她靠过来,然后附在她耳边,轻声的交代了几句话。
“我明白了,”莎娜丽娃的脸上露出恍然的表情,她点点头,说道“那我现在就去安排?”
“去吧,注意,一定要做的仔细一点,别走漏了消息。”郭守云笑道。
“嗯,放心好了,别的事情做不好,栽赃嫁祸的本事,我的人可是一点都不落人后。”微一点头,莎娜丽娃随口说了一句,转身而去。
“你又在搞什么鬼?”两只眼睛在丈夫脸上扫了一圈,妮娜轻声说道。“还能搞什么鬼,”郭守云嘘口气,说道“一条人命,换来我哈巴罗夫斯克十死六伤,还险些要了我的老命,难不成我还真能坐视不理吗?嘿嘿,没那容易,我只是打算把更多人拖下水罢了。”
“能平平安安就好了,何必把事情搞得更加复杂,”叹口气,妮娜伸手探向蹲在床边的小姑娘,在她挂满灰尘的头发上拂了拂,柔声说道“宝贝儿,来,让我看看有没有伤着。”
“嘻嘻,”小维克多听到妮娜的召唤,噌的一下从床边站起来,嘻嘻笑着钻进对方的怀里。
“这次多亏宝贝儿了,”叹口气,郭守云说道“不然的话,我恐怕是难逃一死了。”
嘴里这么说着,他又伸出手去,在小家伙稍小单薄的后背上抚摩一把。
谁也没有感觉到,就在郭守云说这番话的时候,将小脑袋埋在妮娜颈间的小维克多甚至轻微一颤,那对一直迷茫着的眼睛里骤然间闪过了一丝明亮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