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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枭雄红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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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下来,逼视着邹全保道:“你这暗器淬的什么毒,怎这么厉害?”

    邹全保心中一凛,忙抱拳作揖,道;“帮主,属下也只是想留住他,属下的毒龙锥虽然厉害,却只迷人心智;便是不用解药,几个时辰后药力也可消退。”

    红衣帮主脸色稍霁

    花满楼昏昏醒来时,发觉自己是被关在一间又矮又小的房子里,房屋低矮,却甚牢固,只有一扇小窗——日光从窗格间斜射进来——屋内既无床凳,更无寝具,只是墙角有一堆蓐草。门窗都安了拇指般粗细的铁条。

    这是间土牢,仿佛官府里专为关押待决重犯的土牢。

    若在平时,花满楼或可将那些铁条扭断,但此刻,他穴道受制,亦只能望之兴叹了。

    所幸伤口已经处置,只稍有些痛痒,

    花满楼颓然依坐在蓐草上,不由得想起在洛阳牡丹宫里的石牢,心中泛过一股冷笑;境遇雷同,人事皆非,却不知

    小窗口出现一个人影——是锦豹子徐洪涛,他诡谲地笑了笑,道:“花大侠,委曲您了,请先在这儿呆几天吧,三五天是饿不坏人的;若阁下真饿得受不住,亦不妨吩咐一声,厨房里随时有招待客人的酒菜。但,还是帮主的那句话,酒食是红衣帮待客之物,花大侠既不愿为客,不用也罢。”说完话,他得意洋洋地笑着走开了——显然,他不会走远,他在看押花满楼。

    花满楼尽量克制自己不气不怒,待徐洪涛去后,便跌坐蓐草上默默调息,希图尽早恢复功力,冲开被封的穴道。

    夕阳落山,牢房里渐渐暗了下来。

    过了个许时辰,花满楼感觉到体内真气仍无法凝集,心里不禁慌了起来。

    几乎同时,忽又觉一阵骚痒,似有无数小虫在身上噬咬爬行;他吓了一跳,转眼间又放下心来,知道并非是中了什么异毒,而是虽不能伤人却最令人讨厌的虱子在作怪。

    他慌忙离开那蓐草,站立在屋地上,非常认真地捉起虱子来——那样子确乎又狼狈、又滑稽。

    他可以一掌打死一个粗壮、高大的黄牛,但对那米粒大小的虱子却觉手足失措,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捉到一只,咬牙切齿地捏死它,复又去捉

    暮色渐深了,已难再看清虱子,但他还在捉,就好象除了捉虱子之外,他再也无事可做——

    哪儿发痒,手就伸到那儿。

    他站累了,却不敢再坐回那堆蓐草上,在对面一个屋角落坐了下来。

    牢房里又阴又湿,墙角地上长了一层青苔,

    岂知,他刚坐下,又慌忙站了起来——一股阴寒之气使他不禁打了个冷战,他无可奈何,只好站在屋心。他不再去捉虱子;并非身上已不再痒,而是被另一种来自躯体内的,较之骚痒更加难耐的感觉替代了。

    饿,腹腔里“咕咕”乱叫,喉咙间也干渴得厉害。

    当徐洪涛传达红衣帮主之意,不再把他当“客人”对待时,花满楼便已有了忍受饥渴的准备。但,准备是一回事,能否忍受得了则是另外一回事,

    这饥渴尤其古怪,若是正忙着做什么事,或能不觉;然而,花满楼此刻被关在土牢里,无所事事,功力未复,情知逃不脱,除却呆着,又能干什么?

    忽听门外一个声音叫道:“花大侠,帮主在花厅里摆下酒宴,差小的来请教——大侠是否肯纤尊为座上宾?帮主曾吩咐过,即使花大侠不屑名列红衣帮门墙,只需写出‘一指禅功’帮主亦拿大侠当贵宾招待。”

    花满楼听出是徐洪涛在叫,只气得牙根发痒,却又无可奈何,悻悻然转过身,一屁股坐在墙角里,再也不动。

    隔了一会儿,徐洪涛转身去了,嘴里嘟嘟囔囔不知说了些什么。

    花满楼又气、又饿、又乏,终于昏昏睡去。

    翌晨,花满楼朦胧中听得牢门上的铁链一阵怪响,睁开眼时,见徐洪涛笑吟吟地站在面前,道:“在下奉帮主之命来看望花大侠——这一夜睡得可好?”

    花满楼嘴动了动,却一个字也没说出口,转过身去,给他个不理不睬。

    忽觉两肩井穴上一震,登时半身麻软。

    又听徐洪涛冷冷道:“花大侠,实在对不起——帮主有令,在您心甘情愿地成为红衣帮的座上宾之前,只好隔不久便封一次你的穴道,大侠且莫把帐记在区区身上。”

    花满楼气得牙根发痒,也只能长长地叹了口气。

    徐洪涛又待了一会儿,见对方始终不理睬自己,亦觉无趣,转身径自去了。

    这一天更加难熬。但是,花满楼确非寻常人可比,童年的遭遇、盘山少林寺里的磨练,已使他的性格迥异于常人;他索性跌坐在湿漉漉的地上,两手合十,虽然尚不能疑集内力,却也依照邋遢僧的传授,默默地习练起内功心法来。

    好不容易挨到红日西沉,徐洪涛又来封花满楼的穴道。

    花满楼心里不禁一阵苦笑:“这厮也忒小心,莫非我成了这般样子,还能冲开穴道吗?”

    他不再理会身外的一切,自顾跌坐在那儿、闲目垂首默默调息,逾时来久,便已进入物我两忘之境。

    忽听一阵“唏苏”声响,花满楼吃了一惊,睁眼看时,屋里已多了三个人影,他怒问道:“你们是谁?”

    没人回答,却有两个壮汉走到他身旁,一边一个架着他向对面墙角下走去。

    那些蓐草已被胡乱翻在一边。

    原来那堆蓐草的下面竟是块石板,石板掀起,下面赫然一个洞口,隐约可见有几圾石阶,

    花满楼心中诧异,想问:“你们这是带我上哪儿去?”但只说出了个“你”字,却又住口,心想:“如今他为刀俎,我为鱼肉,一切只好任由他们。”

    石阶下面是一条地道,曲折深遂,也不知通向那里,一阵阵阴森潮湿之气令人作呕。

    可是,花满楼已经什么也呕不出来了,他两天水米没沾牙,肚子瘪得几乎贴上了脊梁骨,干呕了两声,连口水也没能吐出。

    他浑身几乎一点力气也没有,既有人搀架着,便索性一点力气也不用;但,他仍能感觉到,脚底下坎坷不平——

    他们走得很慢,

    忽觉眼前一亮,走在前面那人亮起了个精巧的火摺子。

    光亮中,只见那人并不魁梧,甚至有些纤弱。

    “他是谁?”

    花满楼的脑海中逐个闪过光福寺大雄宝殿里的身影,却说什么也和面前这个人对不上号;既无结果,便不再去想,他又闭上了眼睛。

    四下里静谧死寂,只听得几人沙沙的脚步声,地道越来越窄,有时候花满楼的身子需要侧过来,让那两人一前一后地架着,他揣摸着这时早已走出了数里之外,忍不住问:“你们这是把我弄到哪儿去?”

    他的声音虽轻,但在这地洞里却显得很大,只是没有回答;对方仿佛都是聋子。

    忽听搀架着花满楼的一个人叫道:“林主人,应该向那边拐的。”

    前面那人冷冷道:“你知道什么,跟着走好了!”声音不大,却甚威严,旁边这人果然不再说话。

    又过丁一阵,花满楼感觉到是在向上走了,地道也宽丁许多,只是脚底下没有台阶。

    果然走不多远,有扇暗门被推开,一股清洌的风吹了进来。

    走出洞口,赫然是间宽敞的房子,火摺子熄灭了,淡淡的月光从窗格间洒了进来。

    人在黑暗的地方呆久了,便觉得这月光很明亮。

    花满楼即刻断定这儿不是寻常人家住的房子,寻常人的屋子里不会有如此芬芳的气味。

    那“主人”身子也没转过,冷冷道:“他身上太脏,你们准备些水,给他洗个澡,然后再给他弄些东西吃,他饿得久了,可以先吃些稀软的东西。”

    那两个人恭恭敬敬地答应着。

    但听花满楼道:“多谢关照,若真有饭吃,还是大鱼大肉的好;如果有酒就更好。”

    “主人”没应声,只肩头耸动了一下,开门走了出去。

    花满楼被放在地上,两个壮汉随着走了出去。

    片刻后,那两人又走回来,一个提了只巨大的木桶,里面装了水,还在冒着热气;另一个手里捧着一套干净、整洁的衣眼——竟也是一套蓝衫——鞋袜摆在上面。

    既来之则安之。花满楼也不再多说话,洗过澡,换了那身衣服,顿觉浑身惬意。

    案几上点燃一只巨大的蜡烛,屋子里亮如白昼,花满楼四下看了两眼,不禁满腹狐疑;但,他已无暇顾及其余——

    那两人正把热腾腾的饭菜摆在桌子上,酒菜香味袭来,他已禁不住馋涎欲滴了。

    吃饭时,那两个壮汉一直守在旁边;两人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动也不曾动过,就象是两尊泥塑。

    饭吃完了,花满楼正迟疑着不知该不该向对方表示一番谢意,但听一人淡淡道:“阁下酒足饭饱,也该休息一会儿了!”

    花满楼刚刚意识到了些什么,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觉颈后震痛,顿时晕了过去。

    中、晚两餐,花满楼同样似傀儡般地被人摆弄,唯一令人惬意的是;酒足饭饱。

    花满楼再度醒来时,已是午夜时分,四下里漆黑一团;但,他却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是睡在一张宽大舒适的床上。

    忽觉身边隐约有呼吸声,他心中一凛,忙凝聚功力,怎奈,身上被封的穴道,虽已被解开,但真气却提不起来。

    蓦然,花满楼惊异地感到一股奇妙的脂粉和着异性躯体的气味直冲鼻端,他不禁一阵激动,忙收敛心神;岂知,就在这时,那娇躯动了,一条粉臂伸了过来

    花满楼吓了一跳,挺身坐了起来,轻声喝道:“你、你是谁?”

    一个声音轻轻道:“怎么,当真把妾忘了吗?”

    声音甜甜的,却明显的有一股温柔、愁苦、哀怨。

    这声音使他不由得想起在曹州牡丹宫的石牢里,看到林珊被关进石牢后,自己怕她发觉,憋忍了很久、终于长长地喻了一口气,竟被刚刚醒来的林珊发觉

    花满楼心中不禁一阵惊喜:“你、你是林”

    眼前突兀一亮,蜡烛被点燃了,花满楼登时目瞪口呆:床上依坐着的正是华山紫凤林珊!

    她此刻仅穿了件薄如蝉翼的粉纱睡袍,那躯体诱人的曲线,如脂赛玉的肌肤隐约可见。

    尤其朦胧,则更充满诱惑——花满楼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相公果然想起妾了。”林珊媚然笑道:“花相公,这床上你睡得,难道妾却睡不得吗?”

    花满楼心神一震,却忽地想起了什么,讶道;“你,你不是”

    他的话没说完,林珊已倏地扑进他的怀里,痴痴道:“相公,一别数月,妾好想你”花满楼脸色倏沉,道:“岂有此理,你不是不知道,在下焉是那种苟且之辈。”

    但见林珊的脸也沉了下来,道:“相公,妾知道你是位大侠,仁人君子,可是,相公或还记得,在那个石牢里妾已经说过,妾此生必得服侍相公,至死不渝”

    花满楼再也不忍心推开怀里的娇躯,却极力稳住心神,迟疑了一下,道:“林女侠,以眼下情势而论,你已投在红衣帮门下,而在下又是红衣帮主的阶下囚林女侠的这番美意,在下实不敢领。”

    林珊狠了狠心,低头道:“相公,妾在黄河渡口被俘,入他红衣帮亦不过是苟且偷生,但,妾对相公却是真心,你我如此重逢,也算苍天有眼,赏我相公,别忒固执了,便当是春风一度,亦可聊解寂寞;我”

    他却没有动,只在这瞬间,秦丽蓉那忧怨的娇靥倏忽浮现在他的面前:“花大侠,虽然说大家都是在昏迷之中,但,那肌肤之亲却我还是个姑娘,日后一旦你、你可得”

    花满楼不禁打了个冷战:“是啊,那次肌肤我已当为人家负责,何况,车外还有几个人在”

    他迟疑了好大一会儿.终于把和秦丽蓉在篷车里的那段际遇细细对林珊说了,随之道:“无论如何,她是个名门闺秀”

    林珊“格格”笑了起来,她笑得那么娇艳,妩媚,喃喃道:“相公,我知道她在哪儿,我会帮你把她救出来的。”

    花满楼心里的喜欢、爱慕在迅速地增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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